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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蒿里书番外
既见君子【叶李】
叶正勋拖着李凌心从贪杯馆出来的时候，已经确定这小孩喝高了。
方才年末聚会，席中多了两人，一个是今上的十三皇子，看他容貌秀丽清贵，却不似那些软绵绵的公卿公子，那摸爬滚打出的黑街脾气倒和狮牙的一群人气味相投。至于另一个……叶正勋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要是找个巫婆神汉往他脸上贴张符，说不定能从那衣服里拎出一只黑肚皮的狐狸来。
人一多自然热闹，推杯换盏也愈发勤快，坊间说起狮牙的少年军官，无非是桀骜尚武之类，但若是凭这个便断定这些年轻人都是酒国英豪那就大错特错。叶家家教严厉，严禁子弟在外酗酒；苏家天罗世家要求学艺者头脑时刻清醒明敏，自然也不许贪杯；翼天瞻年纪尚小不适应东陆烈酒，稍饮几杯便要面色酡红，于是剩下能拼酒的除了姬扬，便只有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李凌心。
要说喝醉各人表现不同，有一睡不起的，有嬉笑怒骂的，至于那些五脏庙翻江倒海的实在太过腌臜，不提也罢。李凌心喝醉酒，倒正应了他的姓氏，木怔怔站在街边一动不动，两颊微微泛红整张脸颜色寿桃一般。对着已经呆掉的小孩叶正勋扶也不是背也不是，看到李家下人来接时如同见了救星。他正要上前招呼，只觉得衣袖一紧，身后的少年牵住了他衣衫。
“你家里人接你来了，赶紧回去兜头睡一觉，要不明天早上头疼。”叶正勋摸摸李凌心额头，李凌心没应他，手又攥紧了些。虽然人喝醉了，但是手上功夫还在想要挣脱就得当街断袖，大冷的天街头寒风飕飕，在李家人笑眯眯的围观下叶正勋平白冒了一脑门汗。
“凌心乖啊，赶紧回家去，要不可就把你一个人丢街上让人拐走了啊。”老天垂怜，要是现在有稷宫的同修看见叶正勋跟老妈子哄小孩似地说话，明早上专治下巴脱位和氙气的医馆一定财源广进。别看小李现在十五六了，一坛酒下去生生把前头那个十给抹了啊，可怜我都没有这么哄过自家妹子。小孩正好是抽个子的时候，半年工夫已经从只包子窜到了他正勋哥的鼻尖，叶家大少嘀咕着低下头，目光正撞上李凌心抬起的脸，不由得愣了一下。“别丢下我。”小孩比年前瘦了好些，小时候圆滚滚的婴儿肥消了显得眼睛格外大，不知是酒上头还是要哭，一双乌黑眼睛雾蒙蒙湿漉漉的，像只小动物。“正勋哥我不闹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李凌心又低声说了句，带了点柔软的鼻音。这声音和只小手一样轻轻地在心口一挠一挠，叶正勋一下子就心软了。
“凌心今晚去我家住，劳烦老伯和李伯母说一声。”叶正勋抱了李凌心坐上自家的车，探出头来吩咐。“老夫晓得，我们家少爷一向来最黏叶少爷，”老仆人行了个礼笑道“少爷小时候还不到上学年纪，一个人在家里哭谁也劝不动，可不也是叶少爷这么哄好的？”叶正勋失笑挥手让家仆驱马行车，李凌心已经松开叶正勋衣袖安稳睡去，在他怀里蜷成一团握着银白的发梢，温热的鼻息一点点烘暖叶正勋颈窝。“真是讨债鬼哦。”拿家乡话笑骂一句，叶正勋捏了捏那微红的脸颊，李凌心迷迷糊糊咕哝一声，往他怀里扑的更深了些。“怎么可能舍得丢下你一个人。”
后人编排风炎英雄的话本时，讲到大胤勇略伯羽林天军左将军都统狼牙七纵叶正勋叶将军血染北陆，有时候会眉飞色舞地讲些将军英灵不散感应上天，临刑前慷慨激昂怒斥蛮人之类的桥段。事实上最后闪现在叶正勋脑海中的，只是某一年年末驶过街头的一辆马车。那时候还没有杀伐绝戾的凄惶月，也还没有庙算绝世的李将军；没有步步惊心的庙堂战场，也还没有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那时少年人无忧无虑，满怀热血，未曾料到那二十年征战，点破那青梅竹马的题，拆散那岁月静好的戏，死亡的鬼手决断无情，一夕间万事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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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司机叮的一声，两片金黄的面包跳出来，厨房里顿时溢满谷物的焦香。汽车喇叭和雀鸟的鸣叫在窗外有一声没一声地应和着，窗玻璃上结了一层水汽，外边的景色就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影子。平底锅里鸡蛋滋滋冒泡，拿锅铲翻上两个个正好出锅，某个小孩子喜欢吃糖心荷包蛋，边上有点焦中间蛋黄一戳就破的那种。
“哦老白新年好，是啊昨晚小李喝高了就睡在我这现在给他做早饭呢。”叶正勋塞着蓝牙耳机讲电话，手机塞在小兔子围裙兜里。“去你的贤惠家庭主夫。我估摸着你现在还在被窝里，公山先生出门买给你早饭老三样油条豆浆芝麻烧饼自己一个煎饼果子加薄脆吧。”对面一下子没了声音叶正勋窃笑，自家兄弟知根知底的老白你想调侃人还不如让你家那个出马。“阿睿和我妹放假回来了，老苏说今晚老地方见面给她俩接风。小翼也是今天飞机回来，赶紧给楼下挺尸的姬扬醒酒，要是误了点他等着跪CPU主板吧，带针的那面。”
一盘子放下面包鸡蛋热牛奶叶正勋去敲卧室的门，门一开李凌心就扑了个满怀。“这游戏设计绝对有问题，算路线的时间根本不够，我又没把正勋哥救出来，又全灭了混蛋——”“好啦，都是公山他们公司开发的垃圾游戏的错，今晚我们俩一起揍他泄愤。”叶正勋搂着李凌心，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苦笑。
年前辰月游戏公司开发了一款叫《九州风炎》的游戏，有战争有谋略有经营，宅男见热血，腐女见JQ一时间大卖，只是由于全灭的结局和几个主角的名字，设计者公山虚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同时已经不知道被玩的郁卒的兄弟们海扁了多少次，听说还在家里的沙发上委屈了一个星期——当然这是小道消息。李凌心从小是个乖小孩没玩过什么网游RPG，等到工作了一试水就扎在这个游戏里，来来回回已经不知道为了游戏结局摔了多少次键盘。“那么大的人了，游戏里的事怎么还会当真。”叶正勋让李凌心的下巴搁在他肩窝里，安慰似地拍着他后背。“我在这里啊，怎么会舍得丢下你一个人。”
而叶正勋绝对不会告诉李凌心，在夜里梦到他全身浴血只身面对狼口自己却无能为力时全身冰冷的绝望感。手臂感受着青年的体温，那一瞬间的安心让叶正勋微微笑起来。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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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