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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奶奶的烧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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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拜拜。”付清飞快的挂掉了电话,她知道,多听一句自己今天都得窝心很久。
但是这件事还是影响了她的心情,老客户非要插队,问题是她的狗像一个打结的大拖把,插个队估计一上午都折腾这个拖把了,于是付清拒绝了,然后在老客户絮絮叨叨中陪着笑脸送走了顾客。
“把狗洗一下。”
“上午排满了,下午请便。”付清用最简单的话术,希望新来的顾客不要纠缠,突然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她顿了一下,抬头看,房东?!
她听见自己说:“房东的话,可以加塞的!”甜的腻人,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冷酷无情。
姜安泽挑眉看向她,然后把大金毛的链子塞进了她的手里:“给,它叫多莉。”
付清牵着多莉去美容室,对美容师李姐说:“李姐,我朋友来了,比较赶时间,能给他的金毛加个塞吗?”
李姐也是爽快人:“行,这是多莉吗?也是咱家老常客了。”
付清说:“对,谢谢李姐。”
见付清把多莉牵进去,姜安泽坐在了门口等候区域的沙发上,沙发与姜安泽的体型对比起来,显得单薄了一些。
付清出来的时候,给姜安泽拿了一罐旺仔牛奶,姜安泽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姜安泽没想到自己收一次房租,给自己收的生活中充满了这个看起来有点可怜乖巧,实际嚣张跋扈的租客。
付清坐在前台,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齐肩的头发有几缕贴着面颊,大而圆的眼睛低垂的时候,显得没有那么可怜兮兮,姜安泽觉得她抬头看自己的时候,像多莉在讨食,明知她别有用心,又觉得狠不下心。
付清看姜安泽捏着那罐旺仔,不喝也不放下,问他:“不爱喝吗?”
姜安泽说:“这个环境我不吃东西。”
付清说:“大少爷,你还挺挑的。”
姜安泽啧的一声:“你都不装了?”
付清说:“我装什么?”
姜安泽突然笑了一下:“装可爱。”
付清也笑了:“我本身无敌可爱好吧。”
姜安泽说:“你本身有点嚣张。”
付清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姜安泽笑得转瞬即逝,但是能看出来他的愉悦,不知道是因为这罐旺仔,还是因为她自己这接地气儿的表达方式,付清本来烦闷的那口气,被这几句没营养的话,打的支离破碎。
付清问:“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这两天你帮我两次了。”
姜安泽看她挺热切的眼神,有些难以拒绝:“行,你定地方?”
付清点点头:“烧烤行吗?”
姜安泽答应了,答应完又有点后悔,毕竟烧烤店人太多了,他根本走进不去。
下班之后,付清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膝盖,之前胡乱包扎加上闷热,伤口周围有些红肿,把姜安泽给她的碘伏重新涂了涂,又晾了晾,才觉得膝盖复活了。
付清当然知道姜安泽根本不可能去烧烤店,估计现在后悔的挠心挠肝,她也没想带姜安泽去烧烤店,不过就是有个由头聊天而已。
她搬家虽然不带什么大东西,但是她的烧烤炉一直跟着她,小时候被父母推诿,只有奶奶把她接了下来,小院子里,奶奶给她做些烧烤,她坐着板凳乖乖等,奶奶在她高中毕业时候走了,留下了够她大学四年费用的存折,还有这个烧烤炉。
她依稀记得,那天很热,躁的要死,她的手脚冰凉,奶奶嘴里最后嘟囔的是:“清清呀,奶奶爱你,你生来没有错,你要爱自己……”
她把烧烤炉擦的很干净,就像那个和蔼又爱干净老太太做的一样,她每个月会独自一人吃一顿烧烤,纪念一下好像死的灰飞烟灭的童年。
【一气化三清:房东,你能一会儿在小区门口等我吗?】
【房东:行。】
姜安泽看到付清大包小包的拎着一堆东西过来,在她的示意下,给她开了后备箱。
付清坐到副驾驶,在姜安泽探究的眼神下开口:“去阿莲山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很棒。”
阿莲山离市区很近,开车40分钟就到,周末经常有人去爬山玩,开发的不错,但是吃喝方面,好像并不发达。
姜安泽本着看看她到底准备干什么的态度,一脚油门踩去了阿莲山。
姜安泽在付清的指挥下,停好了车,两个人拎着东西走了两百多米,在一个背风的山凹处,付清停住了脚。
铺了垫子,把充电挂灯挂在山壁,给炉子点木炭,一切特别的水到渠成,在姜安泽看来,她应该做过千八百遍的样子。
看姜安泽架着犹豫又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坐在垫子上,付清直乐。
“唉,不脏的,我每次都洗干净晾干。”付清道。
“嗯,就是放的不方便。”姜安泽解释。
付清熟练的把羊肉串、牛肉串、鸡翅放在烤炉上,刷上了油,肉在木炭的作用下,逐渐上色。
“我感觉人多的地方你大概率不舒服,而私人菜馆又约不上,我最近手头紧张,所以让你尝一尝小付秘制烧烤吧,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吃到我做的烧烤的人。”付清一边烤,一边念叨。
“为什么?”姜安泽问。
付清答:“因为我很少有玩的很持久的朋友,总是一段时间的,而我大多数时间非常忙,忙的活着,所以我是第一次下定决心请你吃我自己做的烧烤。”
“那我很荣幸。”姜安泽接了一句。
“唔,我奶奶最爱给我做,小院里,两个人,她还会带我喝两口啤酒,喏,冰啤酒。”付清说着递出去了一罐,又道:“后来她去世了,我本来觉得我已经,嗯,不想……但是她说,让我爱自己。”
姜安泽看了她一眼,付清说的时候眼睛里没有泪光,是温柔、平和的,和平时嚣张也好,可怜也罢的样子,相距了十万八千里。
付清仰头喝了半罐啤酒,把烤好的羊肉串的铁签子冲向姜安泽,示意他吃。
“对不起,房……姜安泽,我其实骗了你,我父亲活着,母亲也没有重病。他们在我三岁时候离婚了,我父亲出轨后再婚,不再管我,我母亲……她认为我是拖油瓶,这么多年也没管过,不过近两年倒联系上了。”付清吃了几口肉,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又道:“还联系的挺不开心的。”
姜安泽听的很认真,一向不爱正儿八经看人的眼睛,也认真盯着付清,做了最认真的倾听者,想说点什么,但是忍了忍说:“我懂。”
“抱歉啊,真的是想认真请你吃饭,不是来倒苦水的。”付清垂下头,摆弄着刚烤上的羊肉串。
“每个人都是这么回事儿。”姜安泽顿了一下,说:“我父亲是予泽国际的,就是北城那栋高的离谱的商务楼的总裁,我母亲是北冬连锁超市的老板,我的童年除了物质,其余一片荒芜。”
付清这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英俊潇洒的冷脸艺术家的家底,到底有多厚。
“诶,第一次少爷吃饭,紧张。”付清看他低沉,适宜的回了一句玩笑话。
“我第一次和女孩吃饭,我也紧张。”姜安泽笑了起来,眼镜有些下滑,他鼻梁处的一个痣漏了出来,整个人疏离感不再强烈,又继续道:“小时候我很少见到他们,写命题作文:我的父母,我写不出来,我甚至写我的保姆阿姨都比这好。”
姜安泽把一罐啤酒喝完,捏扁,放到旁边的垃圾袋里,又开了一罐。
“我做的每一件事情,做出来的每一个成绩,都没有得到过认可。”姜安泽仰头喝了半罐啤酒,吃了一口烤串,赞美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烧烤。”
付清笑道:“因为烤串我是专业的。”
姜安泽看她笑,他也跟着笑:“你知道我做什么的吗?”
付清摇摇头,但是语气颇为肯定:“你大概率是个艺术家,你这么长头发的男人,我只在艺术家里看到过,长头发还能这么好看的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姜安泽回道:“我是画画的,水彩画,师从王俞老师。”
付清故作震惊,瞪大了双眼:“马尾辫儿?”
姜安泽眼神中透着意外:“你见过我微博?”
付清笑起来,语气有些惋惜:“嗯,见过,关注好久了,画的很好看,我本来准备存钱买一张的。”
姜安泽用手扶着额头:“我高冷的形象都没了。”
付清没忍住揭短:“谁能想到,一个现实生活中,说话不愿意超过五个字的人,网上冲浪这么嗨,我还见过你对线网友,给人家阴阳怪气的注销账号。”
姜安泽摆了摆手:“别说了,丢人,耳朵发烧了。”
付清:“你今天笑得都超标了,马尾辫儿巨巨。”
姜安泽摸了摸耳朵,确实很烫:“嗐,我这是好几年的量今天都笑进去了。”
“诶,你长发真的很好看,很有……有韵味,就是那种冷脸斯文败类型美人。”付清搜肠刮肚的想出来了很长的形容词。
“还美人呢。”姜安泽说:“我爸因为我这个头发,骂到了现在。”
付清笑得很大声:“没有,是有肌肉的那种美人,美人不分性别,美人是种感觉,是种态度。”
姜安泽也笑,但是没有说啥,吃的非常开心。
付清一边聊天,一边烤串,烤得也非常开心,好像这么多年第一次和人说过自己的经历,自己的家庭,以及平静的讲出自己最自卑的那一面。
等两个人吃的都要冒漾了,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诶,房东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看地上一兜子的啤酒瓶子。”付清指了指。
“嗯,怎么了?”姜安泽有些疑惑。
“憋不憋呀?”付清笑得不怀好意。
尿意这个东西,你不说,它不来,一说,一细品,姜安泽觉得自己憋,很憋。
看姜安泽有些僵硬,付清说:“山里,没事儿,找个角落…”
姜安泽皱眉,一副自己的教养做不到的样子。
就是的,小少爷怎么可能屈尊在野外尿尿呢?付清乐的不行,指了指右手边:“去吧,那有公厕,两百米。”
“好。”姜安泽脚步飞快的走了过去。
等姜安泽回来,付清把垃圾收好,一切东西都像来的时候,把垃圾也扔去了垃圾桶,姜安泽才发现,付清这么问是怕自己不知道怎么下手帮忙,干站着尴尬。
“回来啦,走,咱回家吧。”付清拎着东西就要走。
姜安泽将东西一把拎过来:“你都收拾了,我来拎吧。”
付清:“艺术家帮我拎东西了,唉,带劲。”
姜安泽回头:“啧,别逼我抽你。”
付清:“唔,好,嘿嘿嘿。”又问:“你怎么话少了?”
姜安泽说:“我把一年的话都今天说了,我闭嘴充充电。”
付清笑的不行:“噢,我们少爷是电动的啊!”
电动少爷和他的碎嘴子嚣张烤肉搭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奶奶的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