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韩影剧]人生处处绕BE》淮宴

3、03

　　只有在阳光出来的那一刻，才有一种真正活过来的感觉。
　　在永信说出外面的活尸已经全散去的时候，孤月才发现自己弯折的手臂已经僵硬到无法伸展开来了。忍着拉筋的痛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后，少女慢吞吞地翻过墙，再慢吞吞地挪到昨天投掷出的那把刀前。被死死钉在地上装死的活尸在少女慢吞吞地一斩下彻底归西，可惜那把插进地里的刀在拔出来那一刻崩断了。
　　好消息是昨天丢出去的刀不是那个赵禁军的，不然现在得心疼死。
　　两天断了两把刀，凶兆啊。
　　少女抬头看了看太阳，回头又看见了敞开的门内的李苍，他面色苍白地站着，连着几日没有休息好，并且承受着如此高强度的精神压迫，原先坚定的双眼涣散着，太阳穴突突狂跳，身形单薄得像是快要一吹就倒。
　　手中的断刃往路边一丢，朝着山林的方向走过去。
　　持律轩内仅存的人类们打起精神收拾着被活尸们打翻的工具，这个医馆成了东莱最后的诺亚方舟。掌舵人颓丧地瘫坐在房内，几日的奔波，李苍早就没了世家公子的精致样子，就连最近一次的洗漱还是在昨晚的湖边，最近一次闭眼休息更是前两天的事情了。当人的一口气松下来时，疲倦和痛苦几乎是如同海啸一般的涌入身体里，颤抖的双手一丝力气也没有，巨大的后怕回荡在脑海里，昨天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就要变成跟那群东西一样的玩意儿了。
　　失去力量的双手轻轻地拥抱住自己，双腿曲起，高高的个子蜷缩成了婴儿的形态，孤独地抵抗着血腥的回忆。
　　少女抱着小背篓站在门外，回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武英，伸手轻轻拉开门。李苍没有动，只是转了一下埋在手臂里的头，一只眼睛看向她。
　　孤月对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走进去，关上门，在他身边坐下，把背篓里的草叶子递给他，“嚼嚼看？”一边把另一片一样的叶子塞进自己嘴里，“洗过了，直接吃就行。”
　　“这是什么……？”李苍挪动手接过，轻轻一嗅，是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味道。
　　“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没毒，能吃，吃了会精神很多。”少女嚼了嚼嘴里的叶子，“现在这个情况让你休息也不太现实，看你这么累我就去拔了点这个草，我累的时候就爱嚼这个，没什么别的用，就是味道很有意思。”
　　李苍愣愣地看着她说话，学着她把草叶子放进嘴里，一嚼，一股比闻上去更加刺激的清爽辛辣味儿直冲天灵盖，冲得他眉头一跳，整个人的脑袋都清明不少，原本发苦的嘴里更是被这个味道灌满了，一时间什么活尸什么船都被踹出了脑子。
　　少女一边看他的傻样一边笑，“怎么样，刺激吧。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这样，不过要是能炮制一下味道会更大，你要是有水，喝一口还能更刺激。”
　　“你刚刚就是去摘这个草了？”
　　“不全是为了这个。回家拿了点草药，顺带想看看家里的吃的还有没有能拿的，结果什么都没有了，就想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猎物可以逮点，但是大概是那些家伙动静太大了，这边的动物都躲起来了，就没逮到。”孤月又揪了一片塞进他嘴里，再揪了一片喂给自己，也没在意对方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瞪大的眼睛，“刚好路上看见了这个，就顺带采了一些回来，等会你身上带几颗，累的时候嚼一嚼。短时间内吃多了用处就没那么大了，你别一下子都吃了啊。”
　　世子从小到大，身边从来没缺过什么照顾的人，但你翻遍皇宫也找不到这种往世子嘴里塞草的人……
　　三观被冲击的人乖乖地坐着嚼草，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昨天……多谢。”
　　“什么？”少女闻言一愣，想了一下，“啊，你是说推板车的时候？没什么，是你自己听话躲得快。不然那把刀就是刺穿你们俩了。“
　　只被长辈说过听话的世子不自在地干咳一声清嗓，“我欠你很多……”
　　“我都没记呢。”孤月看出了他的窘迫，知道他不习惯这样，也不客气了，耸耸肩笑了一声，“那你之后补给我一把新刀吧。那把都断了，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的唉。”
　　“好。”李苍看向她腰间现在别着的刀，那把禁军别将的刀，“一定比这把更好。”
　　门外的武英敲敲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邸下。”武英拉开门，行了个礼，“大家在等您。”
　　李苍不自觉地看向身边的人，正对上少女浅笑的双眼，她偏了偏头，示意他快去。
　　大家在等您。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走出房门，看着他拼死保下的人民行礼感谢自己的。人很少，少到甚至没有王宫里的佣人多。但在这一刻，作为王储的责任才真正的压在了他身上，让他感受到了最实质的重量。
　　父王，我是不是太幼稚了呢。
　　“各自治疗，准备食物吧。”他对武英吩咐道。
　　父王，曾经的我是不是太无知了呢。
　　孤月抱起小背篓站起，跟徐菲汇合。从篓子里掏出好不容易找到的几颗止血草，俩人再一起去药房找药，可惜实在是不多了，本来这种止血消炎镇痛的伤药就比较少，在出事前就用掉了一批，现在只能省着点用了。
　　李苍注视着她们的背影。
　　父王，我不后悔走出宫殿，走出汉阳。正是离开了那个被权欲浸透的旋涡，我才明白自己的目光是多么狭隘。
　　永信坐在一边，用粗麻绳做了个球，给孩子们踢着玩。徐菲则是一边教导孤月如何用药，一边给伤者包扎。但食物方面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真没东西吃，被官僚贵族们极度压迫的贫民能吃到什么呢，更别说现在还是战时……树皮、虫子、草，什么都有，只要吃不死人，那就都能吃。好在世子拿出了自己的肉干给他们熬汤，让几乎没怎么尝过肉味的人喝上了一口热汤。
　　端着一碗汤坐在永信旁边，孤月小声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火枪的用法。这个东西上辈子她也没碰过，这次有个一看上去就是老手的人在身边，肯定要扒着问问怎么用。虽然装填和发射都需要准备，还有可能出现昨天那样的状况，但是威力实在不俗。而且技术嘛，总是多学一点好。永信也好奇她的身手，在持律轩的日子不长，见到的次数也不算多，他也没有料想到这么个偶尔来送药草的女子深藏不露。孤月有点头疼，这位可不像是那两个那么好糊弄，只说了是从小在山上偷猎、躲巡山的人练出来的身手，好在她没怎么在对方面前用刀，不然现在还得解释刀法的来处。
　　比起腿脚功夫，成体系的刀法明显是不能用“从小学的”当理由的。
　　好在旁边的世子一句话解救了这位把自己说得冷汗直流的人。
　　“我要去尚州找安炫大监。”
　　李苍的一句话立刻吸引了永信的注意，他表示自己是尚州人，愿意带路。孤月也在脑子里翻出了尚州的位置，离这里有不小的距离，赶过去的话要个几天。不过好像走了的那艘船目的地就是尚州，也不知道现在那个船到了没，那个尸体一直也没找到，如果船上真的因此出了什么事，那靠岸的地方将会是新的灾难点。
　　而正在谈话的那边，现在轮到永信被李苍质疑来处与身手了，孤月暗笑着吞下最后一口汤，看永信对世子说自己是个普通人。开玩笑，他的身手利落程度和熟练程度，一看就是老江湖了。这话说的就跟她说的一样扯。
　　“叩叩叩。”急促的敲门声划破了持律轩里还算安详的气氛。
　　“扣扣扣扣扣——”许是发现敲门无用，改成了撞门。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手握武器的人纷纷拔出武器紧盯着摇摇欲坠的门。
　　“大逆罪人，世子李苍听着！”
　　“此名应当押送至汉阳，接受调查的罪人！违背至尊无上的谕令，甚至将前来逮捕的禁军别将给杀害了！”
　　“因此，此人身为必须遵守我国国法的世子，犯下了无法饶恕的大逆之罪！”
　　“违背谕令的大逆罪人，赶紧自行开门走出，并接受捆绑！”
　　“若不立刻自行走出，便会被视为再度违背谕令，将以国法严加惩处！”（原剧）
　　门外的平地上，内禁卫将带着一列兵士守在这条唯一的道上，眼中的杀意似乎要穿透木门。
　　民不与官斗，这左一句大逆罪人，又一句国法惩处，把一屋子的平民们吓破了胆。孤月握着刀飞上墙头，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外望去，薄雾与飞沙中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人影。武英安抚住面色苦痛的李苍，在屋内试图用言语安抚住外面的人。
　　但明显，没有用。
　　少女看见了一张拉满的弓，朝着她的方向。只那一眼，就让她立刻提起刀将飞来的箭矢劈成两半。
　　“躲！”
　　一声令起，原本还聚集在门口的平民们立刻开始惊恐地四处逃窜，孤月从墙壁上落下，手中的刀极快地挥动，支撑一张网，尽力拦截从墙外齐射进来的箭雨，但只是螳臂当车，密集的箭雨下，本就慌乱的人群惨叫着向建筑后面逃窜着，许多没来得及躲避的人就这样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李苍看着如同白日流星一般的箭矢，面色惨白，四肢如同灌了泥一般无法挪动，他看见孤月踢起一张木桌为差点没能跑掉的孩子挡箭，看见她因为分心躲闪不及，一支箭狠狠地穿过了她的左肩头，看见武英奋力冲向他，将他扑倒躲避箭矢，再用力把已然呆滞的他拖向屋后。
　　我谁也保护不了。
　　“都是我害的……”他喃喃道。
　　残存的人们躲在仓库边上，互相拥抱着不敢出声，徐菲一边颤抖一边为孤月处理箭伤，短时间内左臂不能再握刀了，好在她提前预判，箭伤处有内力包裹，不至于被一箭射废了。
　　“都是因为我。”李苍颤抖着说。
　　孤月用还算干净的布条努力包裹住自己勉强上了药的伤口，徐菲帮忙打了个死结，血味会刺激到活尸，她们必须尽力止血。
　　“是，都是因为您！”
　　“你闭嘴！”
　　“都是因为您！”永信不顾目眦欲裂的武英，坚定地丢下这句话：“所以请您振作起来，想想该怎么办，不然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他们人不算多，有火枪。”孤月看向世子说，“我们战力不足，硬拼没可能，但可以迂回。您觉得呢。”
　　一支冷箭穿过茅草屋扎在众人面前，原本抽泣的声音都被吓得暂停了一刻，离魂的世子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坚定。
　　不想死在这，不甘心，我还有要做的事，还有要保护的人。
　　李苍活到现在的人生大概可以用不甘心来概括，不甘心被当做无能的世子，不甘心自己的世子之位要让给继母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不甘心连父王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不甘心被软禁在皇城草草一生。现在，他不甘心就这样窝囊地死在东莱。
　　……
　　用布条固定住手臂的少女从地上拔出几支箭，悄无声息地跳上屋顶。莫名升起的浓雾可以是对方的挡箭牌，同样也可以是我方的掩护。永信找到掩护点，举起手中的火枪。作为吸引注意力的主攻手，他的责任重大。徐菲让剩下的平民进仓库躲避后拿起一个锤头跟在旁边观察，随时待命。
　　李苍和武英则是作为主要被追逐的目标，在三人吸引对方大部队时反攻敌方后防。
　　不堪重负的木门被轰击开，所有人严阵以待，不出所料的领头人没有贸然进入，永信屏息凝神，手中的火枪弹无虚发，砰的一声击倒一个的同时也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孤月悄悄探头，手中的箭矢爆射而出，一个士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箭矢太轻，远远没有竹棍来的顺手，不然多少也能试试能不能扎到外面的头头。这个屋顶的局限性也实在明显，对方有火枪队，在无法露头太多的情况下只能尽早出手，在敌人走入屋内前击毙对方。
　　屋内的惨叫和倒地声让屋外的人提起了十二分的警觉，动作极其迅速的寻找掩体躲避未知的冷箭和火枪。孤月懊恼地呲了呲牙，脑子慢了一下就错过了一箭搞死对面那个领头的机会。肩膀的伤口对她而言确实有不小的影响，大约是身体底子不太好，她现在脑子实在是有点混沌，从怀里掏出之前摘的草叶子狠狠嚼了几口，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箭矢上。
　　作为正规的军队，必定是有自己的通讯暗号，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时，世子二人迅速移动至门边，用箭矢吸引了屋外留存的几人的注意后背袭对方，再夺走对方的暗号哨，反吸引屋内人的注意。拉拉扯扯下，屋内的主力军跑向门外，只剩下几个火枪队的人继续前进，永信稍微变换了一下位置，屋顶上的少女也悄声变位，对方大部队向外走，她手里也从箭矢变成了薅来的竹棍。两人屏息，倒数，没有任何犹豫地向着不同的方向发射，竹棍刺穿了一个发现了永信的士兵，火枪则是将对方的火枪二人组之中的一个击毙，另一个家伙被吓了一跳，正要射击时被身后突袭的徐菲狠狠一击，脑袋嗡的就懵了，永信果断上前用手中的小刀结束了对方的生命，至此，持律轩内残余的士兵全灭。
　　“快，走！在日落前抵达梁山官衙！快！”永信背上枪跑到仓库前引导剩余的平民离开持律轩，现在让平民与他们一路不是好事，只能让他们自行前往。
　　在箭雨中被孤月的木桌救下的孩子茫然地跟着走出仓库，一把抱住徐菲，她已经什么家人都没有了，她想要跟着徐菲和孤月一起走。徐菲深知他们的队伍不可以带上一个孩子，轻轻反抱住对方，摸摸她的头发。
　　“跟着叔叔婆婆们走吧，努力活下去，我们接下来要去做更危险的事情，你不能跟着我们……”
　　小女孩张了张嘴，从出事到现在从未落下的眼泪终于决堤了，她用力点点头，“那……那你们也要活下去！”
　　“会的……我们都会活下去的。”
　　被引走的大部队在暗哨的误导下被引向了山崖边，孤月和徐菲站在门口牵着从这群人手里薅来的三匹马等待他们三人回来。引走人是计划的一部分，这马才是重头戏。五人迅速分了一下边，永信带着徐菲，武英带着孤月，骑上马向着尚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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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嚼的草：薄荷叶
本来想好好写打斗然后我就去翻综武侠小说看了，结果看着看着就看进去了，忘了写，kkk
智勋INS发的那个第二季海报啥意思啊，第三季要播了？我看他文案写的一月二十五，也没看到更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