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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故人重逢是他生 ...

  •   谢檀也没停下脚步,转而回文府。
      半个时辰后,文柯无精打采的走入书房,看见窗下谢檀正借着日光写着什么,窗外白雪皑皑,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文柯开口打破了这个静谧的氛围,“我感觉清河郡主在躲我,可能是我太着急了,她看到我后居然跑了,太挫败了!”

      谢檀无语扶额,心想:可能是郡主本来就有事情啊……,嘴上却是安慰道:“也许是你们相遇的场合不对。”

      文柯仔细想想,觉得很有道理,郑重其事的点头:“行嘉还是你懂!”,转而又泄了气“可是我同郡主本就没什么联系,我们尚未入朝…”,文柯瞧见谢檀似笑非笑的表情,只好闭口不谈,摆弄起案台上的匣子,目光锁定,询问一声:“谁送的,这可是好东西,表哥素来对你不错吧,送我。”

      谢檀歪头去看,入目是文柯有些贱兮兮的表情,有些不解,“这个匣子有什么来头?是贺时州差人送来的补品,用这个匣子装的。”

      文柯睁大眼睛,有些诧异,“不是吧,贺家这么有钱,百年龙涎香木制成的匣子就用来装药送给非亲非故的同窗?”不等谢檀接话,又不过瘾似的补充“贺家指定贪了”,又斩钉截铁接一句,“绝对不少!”

      谢檀失语而笑,回了句:“贺家先祖,毕竟陪高祖打天下,开国元勋当之无愧,富裕也是有道理的!”

      文柯闻言,点点头“这倒是,贺家百年家业也经不起贺时州这么折腾,他才是隐藏的败家子!”

      “你若心仪,拿去便是,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一文不值,识货的人手上才是价值千金。”
      “算了算了,我是君子,取之有道,直接拿算什么道理。”

      过一会,文柯转了圈,出门前还是将那乌木匣子拿起,自然的走出来书房。
      谢檀:…

      为了早日帮助岑彧,谢檀绞尽脑汁终于想起,岑彧曾说科举前,暂住在城外五里外的阳关客栈歇息过。谢檀也别无他法,只能去碰碰运气看。

      翌日,趁着天光微亮,谢檀稍稍交代,糊弄了一下文柯,便赶往客栈先观察一下岑彧。郊外空气清新,绿叶上挂着露珠,很是可爱。谢檀深深吸了口气,感觉未来一片大好。只要先保护好岑彧不让他和狐朋狗友一起,想必他也不会去章台,也不会被除名进而自焚了却此生。

      赶了不到一个时辰路,天已大亮,远方金灿灿的晨光撒下,山连着山,关隘依稀可见,走走停停的农夫进城贩卖,趁着冬末春起出门寻春的新贵子弟、少女,前者呼后者应,谢檀清楚的感受到究其一生想要守护的是什么:盛世下各得其所的宁静。

      在不远处的山脚下,阳关客栈的酒旗迎风飘扬,薄薄的积雪下新绿嫩芽好似破土而出,酒家吆喝的声音清楚传来:“三文一盏,五文两盏…”

      有熟悉的少女声音在谢檀耳畔响起,“小二,来三盏明楼春雪。”
      抬头望,原来是清河郡主。只见清河郡主虽然带着面纱,身上的雍容华贵之气却难掩 。
      二人皆是出门在外,各有算盘,谢檀便只是对着清河郡主稍稍颔首,信步向客栈里侧落座。
      但心中有个疑虑:季清姝贵为郡主,为何事事亲为……实在有些招摇。

      “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行至谢檀桌前,轻声同小二吩咐了声,谢檀正想着如何不动声色的打听到岑彧住什么厢房,没成想清河郡主毫不见外的坐到了谢檀对面。谢檀微微愣神,虽说不解又只好轻声问好:“谢檀见过郡主。”

      面纱后的清河郡主眉眼弯弯,笑着询问,“谢三,你如何认得我?我可未和你见过。”可是,这笑容之下并无几分真心实意可循。

      谢檀一怔,确实按理来说十九岁的谢檀还未见过郡主,谢檀只好答到“郡主周身气度不凡,谢某正好…”清河郡主不等谢檀说完,接着一句“不必搪塞我了,你来这里想必和我是一个目的吧。”清河郡主环顾四周又补充一句,“岑彧。”

      谢檀内心警铃大响,为何郡主知道岑彧,按理来说岑彧尚未进京并不显山漏水,实实在在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表面却不动声色低敛着眉眼神色,谈谈的回复一句,“何出此言。”神色看上去波澜不惊。

      清河郡主把玩着酒樽,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开口,“我知道很多事情,你若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和岑彧,毕竟我很看好你们。”

      谢檀虽一头雾水,但官场多年,让他养成了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秉性。面上还是一副泰然的模样,轻轻笑道:“素昧平生,郡主为何信任谢某?谢某如今只是一个借宿在姨母家中的无名举子,郡主恐怕多想了。”言罢,谢檀轻抿一口酒,苦的紧紧皱眉又立刻舒展,一套神情行云流水,最后恢复恰到好处的疏离。

      清河郡主观察一番谢檀面色变化后,计上心头,故意娇笑道,“谢三,我相信你啊,这是因为我心悦于你啊…”谢檀闻言彻底失去表情管理,皱起眉头,紧紧抿着嘴,如临大敌一般。
      “谢三你非池中物,又丰神俊貌,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面纱下清晰可见清河郡主勾唇轻笑,谢檀也恍然大悟,郡主不过是在开玩笑。

      “如今,我在汴京行动过于招摇,既然我们目的相同,不若结盟?”。

      “结盟?”谢檀有些诧异。

      “谢三,这回,我压你赢。”清河郡主笑眯眯却是答非所问。

      谢檀努力理解现在的局面:清河郡主似乎也借梦新生了?

      看到对方清冷如画,宛若谪仙的模样思考配合此刻淡漠疏离的神情。
      清河郡主久违真心笑出声,“你这般气质出尘,该多笑笑,更有人烟气…”
      说罢,取出一枚玉环,不等对方开口,轻轻放在谢檀手中,“说好了,这就是我们的信物,有事就来南市巷子的瀚文书局来找我。”

      谢檀被清河郡主大胆动作一惊,又勉强维持得体又温和的神情。
      “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好结局的。”稍后,清河郡主又郑重其事的补充,“岑彧在二楼厢房最左间,正巧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上话,拯救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哦,来瀚文书局找我,我来为他安排住处,别让我失望哦谢三…”

      谢檀闻言,淡淡开口,还是不卑不亢的神态,“郡主信任谢某,是谢某的福分。可,郡主贵为皇亲贵胄,谢某高攀,烦请郡主慎言。谢某日后定慎行…”
      温和有礼的话语传入耳中,清河郡主手指尖无意识轻叩桌面,“不逗你了谢三”,表情郑重起来,“既然你我都有相同的目标,与我合手共筑让这南国再次海晏河清,如何?”
      “谢某的荣幸”,谢檀眼角噙出一抹笑意。
      果然更好看了,郡主心想。

      多年后,再回忆起,那好像只是一个平常的清晨,城郊白皑皑一片,万物尚未复苏,窗下白衣胜雪的少年端坐着,身着嫩鹅黄交领裙的少女浅笑回望。

      于无声处,惊雷暗生,于无色处,繁花初现。清河郡主没有让谢檀付出任何代价,好似只是为了帮助他从天而降。
      郡主走后,谢檀只记得郡主最后一句,言笑晏晏,“下次见面可以叫我清姝喔,谢三!”

      想必,郡主也和自己一样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中的郡主又会是什么遭遇,重活一次才准备帮助谢檀,完成重振南国的计划。
      稍稍歇息,谢檀向二楼厢房走去,步伐停至岑彧门前竟有些情怯,故人再会竟是他生,何等唏嘘。

      轻叩门扉,吱呀一声,只见开门的岑彧,郎目阔眉,头上发髻凌乱,些许发丝散落,修长身形将半边门遮住,约莫八尺。
      看着故人鲜活的站在自己眼前,谢檀更生出几分感激。而对面的岑彧则是茫然失措的样子,开口询问:“兄台何许人也?为何敲岑某的房门?”

      谢檀清清嗓子,嗓音亲和温柔:“我是来接你入京的谢家行嘉,你可以唤我谢檀。宫中有贵人看重你的才华,她愿意资助你。”

      岑彧难以置信,喃喃道:“不是吧,这种事竟能轮到岑某,可是岑某身无长物…如何报答贵人的好意?”

      谢檀轻轻接过岑彧手中书卷,“何必妄自菲薄,岑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这便是岑兄的本领,如果埋没了才是可惜。贵人只希望兄台可以为民造福,这便是最大的回报。”

      岑彧点头称是,开始收拾行囊。谢檀静静站在门外,岑彧一边整理,一边说道:“我一见行嘉你就感觉亲切,这便是古人说言,倾盖如故吧!”

      门框上倚着的谢檀轻轻点头,“我同岑兄也是一见如故,相逢恨晚。”
      岑彧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路上的见闻,从塞北的风沙到岭南的山水,回京一路皆是岑彧的兴奋的声音。谢檀不自觉翘起嘴角,心想:岑彧,这一世我们都会有好的结局。

      约莫是晌午,过了城门,进入京都,去邀月楼打尖稍作歇息,不料岑彧酒过三巡,有些醉了,开始咿咿呀呀嘴里念念有词。谢檀陪坐在一旁,无奈的说:“岑兄,我送你去歇息。”
      岑彧挣扎站起,嘴里嘟囔道:“行之,不瞒你说,我是断袖!”

      谢檀眨巴眨巴眼睛,努力理解了一下,心想:我自然知道你是断袖,但是你现在才同我认识第一天就告诉我,未免过于信任我了。更何况,这也不是能宣之于口的事,岑彧不通人情世故,心胸开阔啊。
      随后起身将岑彧安抚坐下,说道:“我知道了,下次不要同他人主动提起。”

      这回轮到岑彧眨巴眨巴眼,有些委屈的开口:“你不觉得我是异端吗?从我儿时起我就发现,再貌美的女子…”
      谢檀摇摇头,温和安慰道:“不曾,岑兄你喜欢男子还是女子,并不影响你是我的知己,我同岑兄交往,是因为岑兄才华横溢心系天下。除非岑兄罔顾法律,作奸犯科,不然谢某不会与岑兄割席断交。”
      岑彧闻言,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泪汪汪的回答:“行嘉,我真的太开心了。你这般明事理,定会一举高中…”

      谢檀扶额,他倒也真是心思如孩童般纯粹,谁护着他,便满心满眼夸赞。
      随后猛然一怔,不禁冒出些虚汗。想起岑彧既然是断袖,绝不会踏足章台寻花问柳,可为何章台案东窗事发后,不直接表明自己断袖身份。

      虽然当朝并不赞同断袖,却绝不会因为断袖而拒绝举子科举入朝。前朝顺禹帝之时便有先例,因此当朝有龙阳之好的大臣也不为人耻笑。当年章台案发,同窗们树倒猢狲散,谢檀和文柯两人到处打点,忙得不可开交,竟忘了这茬。
      这背后又有何隐情…

      送醉醺醺的岑彧到了瀚文书局后,趁着天气爽快,谢檀独行在回文府的路上。热闹的街坊,一个人倒是鹤立鸡群,气质与旁人全然不同。果不其然,不远处的贺时州在阴凉处招手示意,谢檀本欲无视转身离开。倒没成想贺北州小跑过来,招呼了声:“行嘉,今日为何没去讲学堂?身子还未爽利吗?”

      谢檀只得停下转身逃跑的脚步,故作镇定的泰然笑道:“好的差不多了,出来逛逛。”单看谢檀步伐稳健,眸色静然疏离的摸样,很难发觉他心中那渴望逃跑的隐秘想法。

      在贺时州眼中,谢檀只是那么长身玉立站着,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投来注视,通身清冷与矜贵是浑然天成的。让人无端联想起雪后青松铮铮的摸样。由于谢檀总是抿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总令人忽视他那桃花眼醉人的目光。

      发觉自己走了神,贺时州装模作样轻咳一声,又问道:“没事就好,对了行嘉,我当时就想问你,你看见了五皇子落水细节吗?周围有什么异象吗?我爹说圣上正在彻查,我想你是第一个看见的,能不能想出什么细节来。”说完后摸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事实上,谢檀确实发现了当时有些异样,但是正处在梦醒交界处,场景似真似假,谢檀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实发生。想到这,谢檀却是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贺时州闻言,手上动作不停,可到底是刚刚及冠,脸上微小表情很难瞒过已经活了三十多年的谢檀 ,贺时州脸上分明闪过一丝轻松,松了口气的模样落入谢檀眼中。

      难道,这么早,贺时州他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故人重逢是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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