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裴扔

9、卖枇杷计划

　　伶铛笑嘻嘻地挽住阿婆另一只胳膊：“阿婆放心，我们不仅摘，还要吃呢。到时候，您别心疼！”
　　赵阿婆笑道：“园子里这么多枇杷，你们能吃几个？”
　　伶铛拉着林析木往林子深处走，温灵提着篮子站在地上摘那些垂下来的果子。何玉则陪阿婆坐在树下，阿婆笑眯眯地给他剥枇杷吃。
　　暮色四合，月亮高悬在坡上，远处的草地里时不时地传来几声怪异的虫叫。林析木提着自己的和何玉的篮子走在前面。何玉扶着赵阿婆走在中间。伶铛和温灵各自提着各自的竹篮，走在队伍的末尾。
　　四人把赵阿婆送回了家，阿婆见留他们吃饭不成，又往四个篮子里各抓了一大把糖。
　　“阿婆您回去吧，别送了。”林析木劝她，“就这么一截路，我们很快就到家。”
　　阿婆杵着拐杖，像他们来时那样，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去。
　　何玉往前走了一截，回头向阿婆摆手：“阿婆再见！”
　　回到家，四个人轮流去洗了澡。晚饭是手杆面条。对于不经常吃面食的南方孩子而言，偶尔一顿香得很。周奶奶用西红柿和菌子熬的汤底，酸酸甜甜的，吃起来十分开胃。何玉吃了不少，因为是晚饭，周奶奶害怕他积食睡不着，拦住他添第三碗。
　　何玉眼巴巴地看着周奶奶，可怜兮兮的眼神差点就让她动摇了。
　　“好孩子，明天奶奶给你炖鸡吃，今晚就不吃了啊。”
　　周爷爷过来喊何玉：“走，出去跟爷爷转两圈，回来吃西瓜。”
　　晚上自然是伶铛和温灵一起睡，何玉和析木一起睡。
　　摘枇杷了一下午的枇杷，等新奇劲过了温灵就觉得腰也酸背也痛，脑袋沾到枕头就要睡。偏偏伶铛还要拉着她说话，她只能强撑着精神回她。
　　“所以温钊哥哥最后还是选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可温爷爷不是想让他学医吗？”
　　温灵翻个身，嘟囔着：“真不知道，家里要那么多学医的干什么。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是医生，爷爷还非要哥哥也去学医。”
　　“多亏了妈妈，她支持哥哥，爸爸也只能听妈妈的。”她闭着眼睛说话，“现在家里不开心的只有爷爷一个。”
　　“嘿嘿，看来，普安寺还挺灵的。”伶铛平躺着床上望着天花板，把她抛硬币许愿的事情跟温灵说了。
　　温灵无语：“什么嘛，巧合而已。”她显然不信这些。
　　“你爱信不信，下次我还要去扔硬币试试。”伶铛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带多少硬币去了。
　　“你真是钱多得烧得慌。”温灵侧过身去，此时的她已经困得不行了，根本不想继续搭理周伶铛。
　　因为昨天去摘枇杷没能去捡菌子，林析木一大早就去敲周伶铛的房间的门，喊她们两个去后山捡菌子，旁边还站着睡眼惺忪的何玉。听见屋里还没有动静，他又继续拍门。
　　敲门声不绝于耳，温灵用脚踢了踢一旁仍呼呼大睡的周伶铛，“你，你去开门……”
　　“你怎么不去……”伶铛有气无力地开口。
　　温灵烦躁地用枕头捂住耳朵：“我是客人！”
　　伶铛挣扎了几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实在是太困了，又一头栽到床铺里没了动静。
　　林析木拉住何玉还要敲门的手，冲他摇头：“算了。太早了，她们俩起不来。”
　　见何玉又打了个哈欠，林析木道：“要不然你还是回去睡吧，我一个人去。”
　　“不行。”何玉不同意，“我也要去捡菌子，送给赵阿婆煮汤吃。”
　　晨间的林子还满是雾气，野草和树叶上挂满了露珠。两个人是瞒着周奶奶出来的，因为早上湿气重，露水沾湿了衣裤容易感冒。
　　昨天林析木教了何玉识别一些常见的菌类，但因为不太熟悉的缘故，所以他采的很慢。走了大半草地，篮子里也就两三朵。
　　林析木安慰他：“这很正常，捡菌子这种事情还是要看运气。有时候我找了半天，一朵也碰不到。”
　　何玉垂头丧气：“这么点，我都不好意思送给赵阿婆。”
　　“没事。”林析木拍拍他的肩膀，“我采到的也给你。”
　　带着丝丝寒意的晨风吹过，树林上空时不时响起鸟叫声。何玉吸了吸鼻子，跟林析木道谢。
　　“我就是觉得，赵阿婆那么老，还一个人生活，有些……可怜。昨天白拿了她那么多吃的，我也想送她点什么。”何玉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析木聊天，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话。
　　“其实……我觉得她和我奶奶有点像。昨天一看到她，我就想到我奶奶了。”想到已逝的奶奶，何玉有些想哭，“以前她也爱牵我，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
　　安慰人，林析木一向不擅长。眼见何玉已经开始揉眼睛了，紧急思索了一会儿，他开口问何玉：“你听过熊外婆的故事吗？”
　　“什么熊外婆？”
　　在幽幽的山林里，林析木木着一张脸，给泫然欲泣的何玉讲完了熊外婆的故事，着重刻画了它深夜吃小朋友脚趾这一段。
　　何玉向来胆小，听完故事，白着脸问：“析木哥，你讲恐怖故事干嘛？”
　　林析木双手环在胸前，道：“所以呢，别哭，容易把熊外婆招来！”
　　兜了这么大一圈，再悲伤的情绪也烟消云散了，何玉早就不想哭了。现在反倒有些害怕，只想拎着篮子往回走。
　　“够了吧？咱们俩的加起来也有半篮子了。”何玉提议回家，“我饿了。”
　　林析木点点头：“走吧。”
　　“我，我要走前面。”
　　“行。”
　　早饭过后，温灵向他们宣布了一件事——帮赵阿婆卖枇杷。
　　温灵振振有词道：“那么多枇杷，赵阿婆一个老人，哪里有能力把它们摘下来运到镇上去卖？到时候枇杷烂在地里，可惜了阿婆的一片心血。到时候咱们把枇杷都卖出去，还可以给阿婆赚一笔钱呢！”
　　“可是，”林析木提出异议，“我们几个也没办法把枇杷运到镇上去。”
　　温灵早有准备：“别担心，不是有我哥嘛。”
　　伶铛继续补充：“奶奶说了，明天就是清水的赶集日，人多，赵阿婆的枇杷又大又甜，不愁卖不出去。”
　　“所以呢，”温灵继续道，“咱们只需要今天下午帮阿婆到园子里把枇杷摘下来，等明天我哥开车来运到集市上卖掉就成！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温灵环伺众人一圈，小领导的派头很足。
　　见三个人摇头，温灵拍手，“那就说好了，今天下午，谁都不许偷懒啊。”
　　四人组的会开完，温灵和何玉跟着周爷爷去喂兔子了。因为下午要忙，伶铛打算现在先把两篇字练了。
　　林析木坐在她旁边看书，突然出声：“你们怎么想到帮赵阿婆卖枇杷？”
　　伶铛哼哼两声，有些小得意：“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跟何玉一大早去捡菌子送给赵阿婆。我和温灵可不会输给你们两个！到时候帮阿婆卖完枇杷，她肯定会更高兴的！”
　　林析木了然，原来这两个人的出发点在这儿呢。
　　四个人是趁周爷爷奶奶睡午觉的时候偷溜出来的，好在今天是个阴天，一点也不晒人，也不用担心到时候出汗流进眼里。
　　他们先是去了赵阿婆家，却发现大门锁了。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四个人一商量，决定先斩后奏，提了竹篮直奔枇杷园。整个下午，四人都在枇杷园与家里之间往返。直到傍晚，才把书上的好果摘了大半。路过赵阿婆家时，她仍没有回来。
　　伶铛猜测她可能是去亲戚家了，不过这样也好，等赵阿婆回来，他们还能给她一个惊喜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周奶奶发现那两背篓枇杷，孩子们这才把计划和盘托出。一时间，周奶奶是又生气又心疼，想批评他们两句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头。
　　“你们几个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