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裴扔

10、派出所

　　周爷爷忙打圆场：“孩子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啊，助人为乐呢，你少说两句。”
　　温灵他们三个人捧着碗，乖乖吃饭。只有伶铛过来抱住周奶奶，还是老样子，用脑袋蹭蹭她的背，这时伶铛讨饶的惯用伎俩。可这次，周奶奶可不吃她这一套了。
　　周奶奶看着这四个孩子，道：“以后要是谁再敢不睡午觉偷溜出来，就去西瓜地里除草。还有，枇杷园是赵阿婆的园子，不问自取即为偷！虽然你们是为了赵奶奶好，但是，这种事情，奶奶不希望你们再做。听明白了吗？”
　　见一向都是温温柔柔的周奶奶第一次这样疾言厉色，四个人登时不敢做声，只敢点头。伶铛原本还想撒个娇卖个软，现在也端坐在桌前，不说话，小口地着喝汤。
　　见屋里气氛有些凝滞，孩子们个个丧眉搭眼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周爷爷问他们：“明天卖枇杷选好地方了吗？”
　　四个孩子疑惑地盯着他看，伶铛问：“选什么地方？”
　　“摆摊的地方啊。”周爷爷解释道，“一定要选个人流量大的地方，你要是摆在犄角旮旯里，卖不出去几斤的。”
　　“哦对了，你们预备卖几块钱一斤啊？”周爷爷又问。
　　四个人四脸茫然，显然是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以呢，”周爷爷对着他们语重心长道，“以后做事情，三思而后行。万事准备妥当了，再去做。你看你们，头脑一热，闷头摘一下午枇杷，其余的准备工作是一点也不做。”
　　温灵被周爷爷说的脸发烫，她羞赧地低下头：“都怪我……”
　　伶铛摇头：“不怪你，大家都同意了的。”
　　林析木道：“没事，这还没到明天呢，咱们还可以再重新准备。”
　　他望向周爷爷，虚心求问：“您知道市场上的枇杷是多少钱一斤吗？”
　　“你们明天去了镇上，肯定有不少卖枇杷的商贩，到时候综合比较一下，定价不能过高，也不能太低。”
　　何玉一言不发，去了二楼。
　　周爷爷叹了口气，今天晚上他说这么多，当然不是为了责备孩子们。只是希望，他们今后做事能事先安排规划清楚，别莽撞冲动。
　　周奶奶见他说的差不多了，孩子们也知道教训了。拿出手机给镇上的熟人打电话，请希望他明天能够允许孩子们在他的店铺前面支一个小摊卖枇杷。熟人很爽快的就同意了，奶奶谢过他，挂了电话。
　　她扫了一眼剩下的三个孩子，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行了，吃完饭早点睡吧。摊位有着落了，明天早上我带你们去。”
　　伶铛抱住奶奶：“谢谢奶奶！也谢谢爷爷！”
　　温灵建议道：“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可以制作一个牌子，明天可以摆在摊位前。”
　　何玉从楼上下来，还喘着气。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伶铛好奇地拿过来看，是一个便携式手提秤。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妈妈买给我的，她说我太呆了，在外面买东西别人看我这个样子就好欺负，肯定会缺斤少两，有了这个，每次买完东西可以自己称一称。所以我一直随身带着。”
　　“刚刚周爷爷提醒我了，明天卖水果，就可以用这个来称，很准的！”
　　这下子秤的问题也解决了，伶铛很开心，把秤交给温灵保管。
　　“好啦，快吃饭吧各位小老板，一会儿菜都凉了！”周奶奶又催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还没等周奶奶催，四个孩子就已经收拾妥当了。早饭吃完一会儿，温钊就开着车到了。他和周爷爷合力把两筐枇杷搬上后备箱，恰恰好，要是再来一筐是绝对放不下了。
　　温灵左顾右盼，问她哥：“昨天我喊你买的塑料袋呢？”
　　温钊回她：“一大卷呢，当然是放车里了，不然揣兜里吗？”
　　见温灵翻白眼，温钊忙道：“你要是敢对我阴阳怪气，本司机就罢工！”
　　听到这话，温灵只能忍住。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周伶铛，小声道：“哎，真不知道，他哪里让你觉得帅了！”
　　伶铛脸瞬间通红，虽然温灵声音很小声，她还是吓得忙用手捂住温灵的嘴巴。
　　她压低了声音：“别说这个！”
　　温灵不以为意道：“这么小声，他又不是顺风耳，听不见的。”
　　“再小声也不行！除非你在心里默念！”
　　伶铛脸红的要滴血似的，她真是后悔死了当时跟温灵说她觉得温钊长的帅这件事。
　　“嘀咕什么呢，快上车！”温钊从车窗探出脑袋，“不是要抢占先机吗？快点儿的！”
　　一辆车坐不下，于是温钊负责搭孩子们去镇上，周爷爷和周奶奶两个人坐面包车去。
　　清水镇自然不比城区繁华热闹，但也是座大镇，十里八村的人都来这里赶集。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的，何玉趴在车窗上，眼睛被被集市上的各种小玩意儿牢牢缩住。车子再往前开，他似乎还瞧见了有杂耍的。
　　温灵拍拍他，提醒道：“别忘了我们今天的目的是什么。”
　　何玉头也不回道：“我只是看看。”
　　来到周奶奶熟人的门店前，温钊一个人把两筐枇杷搬了下来。还从后备箱抱了两个西瓜出来——周奶奶给熟人的谢礼。
　　帮孩子们把摊位收拾完毕，找地方把车停好后，他又陪着析木去附近的水果商贩打听枇杷的价格。
　　温钊自嘲，一个暑假将近两个月，不是给资本家打工，就是给这几个祖宗当劳工。啧，还真是先天祥子圣体。
　　因为集市上不止他们一家卖枇杷的，经过综合考量，四个人决定把枇杷的单价定稍低一点。四块钱一斤，十块钱三斤。温灵拿出马克笔，刷刷地把定价写在昨天晚上做的牌子上。
　　温钊拿了塑料袋，打算挑几个枇杷送人。原本想着自己忙前忙后，这群小崽子能免费送他两斤。温灵却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要求他尊重初中生的劳动成果。讨价还价半天，也才肯送他两个枇杷而已。
　　给温钊气笑了，他当面吐槽：“真卸磨杀驴啊？”
　　温灵微笑：“哥哥，亲兄妹还明算账呢。”
　　周围聚了一圈人，看着小孩卖枇杷，觉得新鲜，刚刚又看了温钊那么一出，感觉四个孩子人小鬼大的，有意思的很，就忍不住来照顾一下生意。
　　最重要的是赵阿婆的枇杷确实个头大卖相好，加上温灵跟伶铛两个人能说会道，林析木帮客人挑枇杷称重手脚麻利，何玉在一旁充当吉祥物白胖可爱。很快，四人组的枇杷就卖出去大半了。
　　等到周爷爷奶奶过来，温钊才离开。温灵瞥见了，忙问他干什么去。当然，温钊只会回她一句“少管”。
　　两位老人看见这么一会儿功夫两筐枇杷竟卖了大半，都有些惊讶。
　　伶铛有些飘飘然：“看来做生意也不是那么难嘛。”
　　午饭是在镇上吃的，周爷爷请客。给四个孩子一人点了一碗牛肉米粉，还每人配了一个肉锅盔。锅盔被烤的金黄酥脆，咬一口就要掉渣。把它撕成小块浸泡在粉汤里，吸满汤汁的锅盔又是另外一种风味。
　　下午集市上的人就逐渐少了起来了，好在两筐枇杷都已经快要见底了。虽然来买枇杷的人不如上午的多，四人也一点不急。
　　因为不是很忙，所以温灵跟何玉想去上午来时路过的卖小木雕的摊子那里去逛逛。伶铛想起上次温钊提到的米糕，于是打算去陈记买点，也跟着温灵他们一起走了。三个人都有事，林析木则留下来看摊子。周奶奶表示自己可以帮忙看着，让他也去玩，他摇头拒绝了奶奶的好意。
　　到傍晚时，筐里还剩了些卖相相对次些的枇杷，估计也不会有人来买了。林析木把它们都装了起来，打算拿回家吃。虽然嘴巴上说是逛逛木雕，一直到这个时候，温灵和何玉才拎着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回来。
　　周奶奶没看见周伶铛，问：“伶铛呢？怎么跟你们一起回来？”
　　温灵摇头道：“后面她去买米糕了，就没跟我们一起了。我还以为她已经回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伶铛还没有回来。周奶奶慌的不行，直后悔放她一个人出去。一想到清水镇后面就是一条大河，她双腿就开始发软。周爷爷让她不要多想，温灵也安慰她学校经常安排安全教育课，伶铛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爷爷让他们在这儿等，他自己去米糕铺子找她，要是伶铛回来了就马上给他打电话。林析木正要跟着一起去时，周奶奶的手机就响了。
　　“喂？”
　　“您好，这里是清水镇派出所，请问是周伶铛的家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