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午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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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济离开书房后，原本死气沉沉的空间突然爆发出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徐茫抬手用灵力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
他现在的喜悦，是难以言说的。
昨天晚上在监察室的天台上，他收到了一份来自百晓阁的传音。起初他是不愿意听的，可是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寇...”徐茫长叹一声，虽然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但是单单听到一个寇字便叫他紧握着灵石的手一直在微微地颤抖着。
会是什么消息呢？他不敢想。
曾经有一个人对他说，想要从百晓阁求得消息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他第一次的代价就已经令自己追悔莫及了。
徐茫倚靠在天台旁，脑海中的回忆如星河流转般的滤过又重现，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灵石贴近耳边：
徐贤侄，闻声如会面。
......
思绪流转间，徐茫稳住心神，但耳边依旧回响着寇阁主的那句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但他不记得我了。
徐茫突然在用灵力包裹着的空间里失声哭泣，从那时到现在，整整四年三个月零一天，他终于又再次听到寇济的消息了。
“他回来就好，记不记得我没关系。”徐茫不断地安慰自己，但当年失去寇济时的心痛感依旧深刻的存在着，无法忘怀。
不知过了多久，徐茫才卸下灵力，耳边传来首秋的声音：“大人，夜深了。”
“他...睡了吗？”
“已经歇下了。”
“带我去见见他吧。”
“大人，您的身体...”
“带我去吧，我想他了。”
“是。”
尽管首秋极力阻止，但他还是带徐茫穿过黑雾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寇济的床前。临走前，他看了一眼在床上沉睡的寇济，又看了一眼静静站在寇济床前的徐茫，没有说话。
在他眼中，这两位，都是死脑筋的人。
究竟要多么深厚的情谊和缘分，才能让两个人相遇相爱分离又重逢？
首秋离开后，徐茫便摸索着坐在了寇济床边的地面上，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他倚在木柱旁小心翼翼又十分贪婪地呼吸着寇济周围的空气。
寇济平稳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细碎又香甜的呼噜，一齐轻轻柔柔地飘进徐茫的耳朵里，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个小饕餮肯定是在梦里梦见了很多美食，正津津有味地品尝呢。
只可惜他看不见，不然他真想一直盯着他的脸盯到天亮。
永远不移开视线。
翌日。
“啊呜...杨叔，我又梦到糖醋鱼了，想吃...哦不对，我现在不在百晓阁，哎，吃不到了。”
“算了算了，嘿嘿，今天是第一天当人徒弟，去给师父请安去。”
寇济嘴里嘟囔着一直说个不停，聚精会神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站了有些时候的首秋。
“哎，还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呢，千万别起太早了，第一天就被师父夸勤奋的话，那可太害羞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首秋！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人了。”
“午时三刻。”
“什么？”寇济反应过来，“午时三刻？额...首秋大哥，师父也知道了？”
“大人在等你用午膳。”
“？等我？师父没生我气？”
“少说废话。”
话音未落，一团黑雾骤现。
寇济下意识身体一僵，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他弱弱地指了下黑雾，问首秋：“首秋大哥，这个不会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等等，我底裤——”
“——还没拉好。”
最后的那句，寇济是在徐茫身边说完的。
黑雾吐完人便消散在空中，此刻房中就只有寇济和徐茫两人。
“师，师父。中午好。”
寇济扯了扯下衣，又羞耻地偷瞄着徐茫的神情，不禁在心中暗骂：“都怪那个冷脸男，害我在师父面前丢这么大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人！”
“坐下吃饭吧。”
“嗯！”
寇济在心中窃喜，徐茫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他满意地坐下，又将椅子小心地挪到徐茫身边，笑道：“哇，师父，这些全都是我爱吃的呢，嘿嘿师父真好，谢谢师父！”
徐茫没说话，但好看的笑脸还是吸引到了寇济的目光，他单手撑在桌上歪着头光明正大地偷看徐茫。
“这么看起来，这个徐茫长得还挺好看的。师父睫毛好长，鼻子好挺，皮肤也好白啊，好像女孩子。”寇济心想。
身上也有股淡淡的清香呢。
“啊——师父，你干嘛敲我头~”
寇济吃痛一声，搓着头委屈巴巴。徐茫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但又很快消失。他用的力道不大，想来不会很痛，大概又是寇济的小把戏。他没说话，只等着寇济的反应。
果然下一秒耳边便传来寇济的抱怨：“师父，你都把我敲疼了。”
“你想要什么补偿？”
“嘿嘿。”
寇济又挪了挪座位，拿起筷子快速地夹起了一块青菜，放到徐茫嘴边，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徒儿就想给师父尝一下这块青菜，它看着嫩生生的，师父肯定会喜欢的，嗯...这就算是师父给徒儿的补偿吧。”
“好。”
徐茫微笑着点头，张嘴接过了寇济夹来的那块青菜，有那么一瞬间，徐茫心中闪过一丝苦涩，但余味又是甜滋滋的，就像当年一样。
只不过如今他是个失忆的人，对徐茫没有一点印象，单凭如今这个不到两天的师徒关系，他还真是着实大胆。
寇济因为徐茫眼盲，所以吃饭时也十分脱线，但每次徐茫总能在寇济做得过分时，朝他的头敲上一下。
两人用完午膳之后，徐茫便和首秋一同去处理触邪司的公务，寇济则无所事事，只能坐在触邪司的大堂里发呆。
“无聊啊无聊，无聊啊啊啊——”
寇济跑到侧堂的软榻上窝着，一条腿悬在榻边，手里拿着帝都野史，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
“很无聊吗？”
“谁！？”
一道奇怪的声音传入他的灵海，寇济吓得直接坐起，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是我的错觉吗？”
“寇济。”一团黑雾突然出现在寇济面前。
寇济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你喊我干嘛？”
“大人想见你。”首秋微微一怔，好像寇济早就知道自己会出现一样。
寇济因为今早的事情生首秋的气，所以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友善：“师父在哪？我自己去找他就行。”
首秋冷冷道：“监察室。”
“行了，我自己去。”
“太慢了。”
寇济抬手打叉：“慢点怎么了？我拒绝搭乘你的黑雾！”
“我是妖族。”
“？什么意思？”
首秋眉头微微蹙起，“你真的是他吗？你生平不是最恨妖族的吗？”
寇济难得在首秋脸上看到怒意，但他这句话说的简直是莫名其妙，根本让人摸不着头脑。
寇济：“‘他’是谁？还有我为什么要恨妖族？”
首秋：“......”
“为什么不回答？”
“没什么。快走吧。”
“嘁，莫名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妙啊~”
眨眼间，寇济便已现身在触邪司的监察室中。
监察室地位相当于百晓阁的传音室，是首领、长老以及重要人员一同参与商讨机密要事的地方。
“嗨~”
寇济也没想到首秋竟然是直接将他扔在了大厅中，此时徐茫与触邪司其他几位长老都在，他没办法只能尴尬地朝他们打招呼，挤出一个笑。
长老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徐茫，又面面相觑。监察室不是谁想进便可以进来的，但长老们都有眼睛，眼前这孩子明显是首副使亲自送来的，那定是授了徐使的意。虽然这不太合规矩，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来了？你先去天台那便等我。”
“嗯。”
“几位掌事，还请继续。”
......
寇济走到天台后才发现其中的玄机，监察室的大堂与天台竟是两块截然相反的区域：
大堂内多灵器，多密文机书，故而机括类的设施很多，能起到存储防盗的作用，但是却阴森森、冷冰冰的。
而天台却与之完全相反，空间不大，却拥有花草鱼鸟。阳光穿过天台上方的薄罩照射下来，光线刚刚好让人觉得温暖舒适，站在这里心情仿佛都在变好。
寇济伸了个懒腰，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探索这个新世界。
大堂内的徐茫根本无心谈正事，他的耳朵一直跟随着在天台上跑跑跳跳的寇济，尽管两人的距离隔了很远，但他仿佛就站在刚好可以听到那人笑声的地方。
“咳咳。”
“抱歉，苏掌事，您继续说。”
苏魁：“大人，先容老夫说句僭越的话，如今这天下局势诡谲，危机四伏，所有不该出现的且有可能成为未来的隐患的都该斩草除根，老头子我说话直白，但大人还是应该要为百姓的安危考虑。”
徐茫：“...苏掌事这话说得过于严重了。”
苏魁：“严重吗？老夫不觉得。这天下谁不知道三年前的那场闹剧，一人一魔，差点把帝都的天都给掀翻了，索性那个身怀命格的坏种已经殒命了，不然...”
“啪——”
苏魁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便传入众人耳中，所有人的修为在一瞬间均被徐茫压制地死死的，动弹不得。
苏魁反应过来后冷汗频出，他刚刚感受到了杀意，来自徐茫的杀意。三年前的事是触邪司的禁忌，也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可就在刚刚他竟然不知死活地脱口而出。
“大...人，莫，莫...怪！”
苏魁艰难地从嘴边挤出一句话，不敢再说其他。
半响，徐茫才解除压制，苏魁颤颤巍巍地起身，其他掌事都用幽怨的眼神齐齐看向苏魁，苏魁一时间羞愧难当，只得继续跪在地上求徐茫原谅。
“徐使，老夫刚才说话确有不妥，我，呸呸呸，我这张老嘴就不该提起当年之事，还请指挥使宽恕。”
“苏掌事你先退下吧，各位掌事都先退下吧。”
“这...是。”“是。”
待众人走后，徐茫将天台通向大堂的通道用灵力封锁后才卸下伪装，旋即嘴角流出一抹鲜红的血来。
他连忙隐去血气，稳了稳心神，过了很久才朝天台走去。
彼时的寇济因为天台的封闭性，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师父！你来了！”
寇济转身唤他，但见他步子极慢有些担心：“你怎么了师父？”
寇济赶上前去扶徐茫，却还是闻到了徐茫隐去的血腥味，他问：“师父是受伤了吗？为什么我在你身上闻到一股血腥味？”
“没有。”
徐茫忘记了，寇济的鼻子很灵，这一点不会随着时间改变。
“我没什么事，对了，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非常好！”
“那你喜欢吗？”
“很喜欢，这里给我一种很满足的感觉，而且很奇妙的是，这里完全像是照着我梦里的地方设计的。”
徐茫微微笑，手指不自觉地抬起刮了下寇济的鼻头。
傻瓜，这里就是为你建造的啊。他暗暗想。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午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