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蛊梦》石蒜花

2、礼法

　　　　“哦，原来是林家妹妹啊，是为兄的错，为兄的错。”秦王从车辇上下来，拱手道。
　　林黛玉当然不会失礼，同样回了个淑女礼，“见过秦王殿下。”
　　“不知林妹妹唤住为兄有何指教？”秦王依旧是一脸笑眯眯的表情，眼睛都弯成一道月牙形状，还有那挺拔的眉毛上扬地抖动了一下。
　　林黛玉有些气短，自己不过开头想要套个近乎，没想到这家伙直接就蹬鼻子上脸，以兄长自居，真叫人不爽。
　　但随即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没有优势，虽然不知道是何缘故能够倾听到秦王的心声，那自己在面对这个男人就有了先手。
　　“我迷了路。”林黛玉将脸偏过一边，小声地说道。
　　“哈？迷路了，贾家一门两公，占据了一条街，京城里的人都知道那叫公爵路，你怎么还会找不到路？”秦王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丫头和贾家人闹翻了不成？没道理呀，她应该是被贾家人拿捏得死死的，人身自由都得不到保障，若不是老头子一时兴起，召她入宫觐见，恐怕她连荣国府的大门都出不去。”
　　林黛玉听到秦王这一番心声，眉头越发紧锁，贾政刚才那恶劣的态度似乎验证了这点，难道说贾家真的在父亲死后，就要拿捏自己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秦王殿下说笑了，贾家是贾家，林家是林家，先父是熙平十年探花，奉先殿大学士，林氏，讳如海，跟贾家仅仅是姻亲关系。我是林家女，而不是贾家人。”
　　林黛玉语气淡然，从容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本王误会小师妹了，请上车辇，我送你回家。”秦王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是状元巷的探花府邸吧，本王小时候可是常常去拜访老师，轻车熟路得很。”
　　事到临头，林黛玉又犹豫了，上秦王的车辇，和他共乘一架，被人发现的话，自己的闺誉要受损的。
　　“这小姑娘想啥呢，本王好心送她回家，还犹犹豫豫的，难道说怕本王欲行不轨不成？”秦王心中暗道。
　　林黛玉想了想，自己确实需要一个依靠，或者说合作伙伴，也许秦王就不错，虽然他的嘴有时很损，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呐。”林黛玉玉手伸出，示意他扶自己上去，这车辇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没有垫板踩踏，光靠自己是上不去的。
　　秦王一愣，这么自来熟啊，看着这只有一米五高的小萝莉，秦王黠促地眯着眼，当作没看见。
　　“哼！”林黛玉有些不耐，收回玉手，跺了跺脚，“紫鹃，过来来帮我。”走近车辇，试图攀爬上去。
　　“来了，小姐。”紫鹃赶忙上前帮忙，扶住林黛玉的臀部，用力一送，帮林黛玉登上车辇。
　　秦王从车辇的另一边上去，掀开车帘，“请吧，小师妹。”
　　车辇内部甚是宽阔，中间摆了一张茶桌，正位是软座，而两侧是板凳，壁上还设置有扶手。
　　“龙井还是雨前？”秦王从茶桌底下掏出几个包装精致的茶盒，问道。
　　林黛玉有些好奇地东看看，西瞧瞧，她坐在茶桌旁，感觉到很平稳，不像普通的马车，颠簸得很。
　　“龙井吧，我喜欢它不涩口。”林黛玉回答道。
　　秦王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林黛玉，低头摆弄清洗茶具，俩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当中。
　　林黛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漫不经心地清洗茶杯，洗刷茶盏，然后放入龙井，冲入开水，一举一动间都有古韵，好奇地等待耳畔响起他的心声。
　　然而在这一过程中，秦王的内心却是古井无波，一点儿心声都没有。
　　“请喝茶。”秦王用镊子夹了一杯茶放到林黛玉面前。
　　“谢谢。”林黛玉一手拈着茶杯的杯口，一手掀起面纱，浅尝了一口龙井。
　　荣国府，荣庆堂。
　　贾政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周围的丫鬟见平常和善的二老爷那愤怒的神情，都被吓到，纷纷低着头闪避，唯恐避之不及。
　　“凉的！”贾政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愤怒地将茶杯扫到了地上，“家里养的丫鬟都是干什么吃的，连茶水都不知道上热的，真真该打！”
　　贾母史老太君从后堂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见一地狼藉，还有小儿子那气愤的样子，还以为又是自己的乖孙宝玉惹得他老子生气了。
　　“你好大的脾气，到我这来撒野来了，是不是老身该给你赔不是？”史老太君重重地用拐杖拄了一下地，瞥了自己小儿子一眼。
　　贾政见史老太君一来，赶忙迎了上去，换了一副嘴脸，委屈地说道，“母亲，孩儿怎敢到您这撒野啊，只是这家养的丫鬟实在不像话，连上茶都不会。”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史老太君在贾政的搀扶下，坐到了软座上，“我的乖孙女一早跟你去面圣，现在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贾政闻言又想起在皇城门口，林黛玉的那句，“请舅父称昌平县主。”一时间是妒火，愤怒夹杂，五味杂陈。
　　“哼，圣上加封她为昌平县主，怕是看不起我荣国府的门楣了，我们也没必要高攀人家！”贾政阴阳怪气地说道。
　　史老太君听到贾政这夹枪带棒的话语，恨不得拿拐杖敲到他脑袋上，但又心疼自己的小儿子，“你这混账！给我到一边跪着去！”
　　贾政闻言懵了，“母亲，我……”
　　“还不快去！”史老太君瞪了他一眼，贾政不敢违逆，只好乖乖地跪在地上。
　　“你啊，如海才刚走，你就敢欺负人家的孤女不成？那爵位是圣人赐的，你有本事就自己马上封侯，也不枉我贾家武勋世家。”
　　贾政确实是有点不爽林黛玉，用那语气说请舅父称昌平县主，因为荣国府的爵位是大哥承袭的，自己身上除了工部员外郎的官职，实际上是白身。
　　“母亲，孩儿知错了。”贾政对于史老太君的训斥，向来是认打认罚，顺着老母亲的。
　　史老太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贾政把林黛玉一人丢在外面，就是失了长辈的气度和责任，传出去会让其他勋贵嘲笑的。
　　“还不去把我的乖孙找回来，她要是少了一根毫毛，看我不收拾你！”史老太君有些恨其不争地说道，这个小儿子平时虽然书生气了些，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拿捏得准的，怎么今天这般不懂事？
　　贾政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做了个大死，早朝的时候，刚和雍武帝争取操办林如海的丧事，转头就把人家孤女丢在皇城门口不管不顾，这要是宣传出去，自己的官也就做到头了，说不定还得连累荣国府一起吃挂落。
　　“儿子知错，儿子知错，现在就去把人找回来。”贾政忙不迭爬起来，朝荣庆堂外面跑，险些撞上了往里走的大哥贾赦。
　　“娘，二弟这是怎么了，慌里慌张的？”贾赦赋闲在家，虽然挂着荣国府袭爵人的身份，却从不去朝会，雍武帝知道这混不吝的脾气，也懒得跟他计较。
　　史老太君看着自家老大，暗自叹息了一口气，却也没给他好脸色，“你来我这荣庆堂做什么，在你的院子里花天胡地还不够吗？”
　　贾赦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我来给娘请安的，既然娘这么不待见我，那儿子就告退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屁股却不见挪动。
　　史老太君眉头一皱，“有什么事就说事，我没空和你闲扯。”
　　“如海妹婿不幸早夭，留下一孤女，恐难以操持偌大的家业，更何况繁琐的丧礼事宜，就让贾琏跟黛玉一起回扬州，也省得林家的远房欺负起她孤身一人。”贾赦开口说道，一副关心后辈子侄女的样子。
　　“你这话等我乖孙女回来，自己跟她说吧。”史老太君有些不耐，端起茶盏重重一放。
　　贾赦讪讪地起身，转身离开荣庆堂，嘴里嘀咕着，死老太婆。
　　这荣庆堂本来应该是贾赦作为荣国府袭爵人居住的，但史老太君仗着母亲的身份，不让他住，强行留下本该分家过的二房贾政，让他住，把贾赦赶到偏僻的西屋去住。

　　贾赦的嘀咕声虽小，但史老太君耳聪目明，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她脸色一沉，却并未多言，只是心中对长子的失望更添了几分。她知道，贾赦向来不拘小节，行事荒唐，但对林黛玉的事情，她却不能掉以轻心。

　　史老太君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把贾琏给我叫来。”

　　不多时，贾琏匆匆来到荣庆堂，见到史老太君，连忙行礼：“祖母，您找孙儿有何吩咐？”

　　史老太君打量了贾琏一番，见他衣着得体，举止有度，心中稍感安慰：“琏儿，你妹妹林黛玉如今孤苦无依，你作为哥哥，应当多加照拂。我听说你二叔今日在皇城外对她多有不敬，你可知道？”

　　贾琏闻言，脸色微变，他与林黛玉虽非亲兄妹，但自幼一同长大，感情深厚。他忙道：“回祖母，孙儿并不知情。若是二叔有何不妥，孙儿定会代为赔罪，并好好照看黛玉妹妹。”

　　史老太君点了点头：“如此便好。你准备一下，随你妹妹一同回扬州，助她一臂之力。林家的丧事，不可轻慢。”

　　“是，孙儿领命。”贾琏恭敬地应道，心中却有些复杂。他知道，这趟扬州之行，不仅是为了帮助林黛玉，更是一次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而在秦王的车辇中，林黛玉与秦王相对而坐，品茶之余，两人的对话也在悄然进行。

　　林黛玉轻抿了一口茶，开口道：“秦王殿下，您与家父的师徒情谊，黛玉一直铭记在心。如今家父不幸离世，黛玉想请您帮忙查明真相。”

　　秦王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林黛玉怎么会知道林如海之死有蹊跷？正色道：“昌平县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父亲林大人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学者，他的离世，我也感到非常惋惜。你放心，我会尽力协助你。”

　　林黛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秦王殿下。”

　　车辇外，紫鹃静静地守候着，心中却有些担忧。她不知道小姐与秦王殿下在车辇中说些什么，但看到小姐能够安然无恙，她心中稍安。

　　而在荣国府中，贾政在史老太君的训斥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他连忙吩咐下人准备车马，亲自去寻林黛玉，希望能够弥补自己的过失。

　　一场关于林如海死亡真相的调查，以及林黛玉未来命运的角逐，正悄然展开。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而林黛玉，也将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展现出她的聪明才智和坚强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