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蛊梦》石蒜花

3、下雨天打孩子

　　　　贾政搭乘轿子来到皇城口，发现林黛玉已经不在了这边了，一时间慌了神，他不敢向旁人问林黛玉的去向，这要是宣传出去，自己这个做舅舅的怕是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你们几个赶紧派人去给我找，找不到她人，全都不用回荣国府了。”贾政只敢对跟着自己过来的随从，和家生奴才发脾气。
　　“是，老爷。”下人们唯唯诺诺地应承道，四散开去找林黛玉，但京城这么大，没有半点线索，他们犹如海底捞针，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林黛玉。
　　状元巷，探花府邸。
　　秦王的车辇停了下来，林黛玉起身向秦王道谢，“多谢秦王殿下送我回家。”
　　“不是师兄吗？”秦王笑呵呵地饮着茶水，“你我之间何必这么生分？”
　　林黛玉看着一脸笑意盈盈的秦王，心中闪过一丝冷意，“天地君亲师，师者位居最末，礼不可废，故而称呼秦王殿下。”
　　“你能明白这点就很不错，昌平县主，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哦。”秦王收敛起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若不是老头子念及和林如海的君臣之宜，加封林黛玉为昌平县主，让她有了一丝打破自身命运的机会，恐怕此时的她早就深陷贾家构建囹圄之中，成为笼中鸟。”秦王的心声在林黛玉的耳畔炸响。
　　林黛玉瞳孔一瞬间放大，双手紧紧攥住，就连指甲插进肉里，都没有发觉。
　　“多谢秦王殿下指点，本爵受教了。”林黛玉虽然不明白秦王心声所指的贾家囹圄指代什么，但她从贾政的态度，以及这些年在贾家寄居生活的日子里，察觉些许不对。
　　贾家人对她的态度总是若即若即，想要亲近她的探春惜春迎春三姐妹，而排斥她的有王夫人，至于贾琏媳妇王熙凤，看似亲近，实则疏远。
　　目送秦王的车辇远去，林黛玉和紫鹃来到探花府邸，敲响了大门，没一会，从侧门走出来一个小老头。
　　小老头走到林黛玉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嘴里念叨着，“像，真像夫人呐。”
　　林黛玉想起了父亲曾跟她提到过的，留守京城老宅的老人，“是王伯吗？”
　　“唉，是我！”小老头应承道，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您就是小姐吧，跟夫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快请进！”
　　王伯本想领着林黛玉从侧门进，但下一瞬间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怎么这么糊涂，老爷夫人都走了，小姐您就是这个家的主人，怎么能走侧门呢？”
　　说罢，王伯赶忙从侧门走了进去，呼唤剩下的人来迎接林黛玉，取下了大门的门栓，打开了尘封许久的探花府邸大门，隆重地迎接林黛玉进去。
　　紫鹃都没有想到老宅的人会这么礼遇自家小姐，要知道在荣国府，自己和小姐每次出门进门都是走侧门，有时还会被那些奶嬷嬷们欺负，紫鹃这时候有些想明白了，或许这就是自己家和别人家的区别吧。
　　“我们不知道小姐会在这时候回来，因此都没有做准备，我已经安排丫鬟去给您整理房间，至于吃的也派人去徐记酒楼定了一桌席面，稍后就送来。”王伯开口说道。
　　林黛玉看了一眼屋子里家具摆设都很干净，找了个椅子坐下休息，“王伯，我没有那么讲究，粗茶淡饭也能过活，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王伯赶忙回答道，“不辛苦，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紫鹃。”林黛玉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侍女，通过眼神交流，她立马心领神会地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放在了桌面上。
　　“这里有十两银子，王伯你拿去给下人们添点衣裳。”林黛玉笑着对王伯说道。
　　王伯一时间不知所措，慌乱地跪了下来，“小姐，您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么能拿主家的银子？”
　　“这是你们应得的，我爹应该好久没有托人送钱来老宅了，你们能撑下来已是十分不易。”林黛玉一路走来发现，老宅的仆人身上穿的都是打补丁的衣服。
　　紫鹃也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思，和那荣国府的管家仆人相比，人家穿的是绫罗绸缎，而王伯他们穿的却是破衣烂衫。
　　“可是！”王伯不是没有打听过自家小姐在荣国府寄居时的境遇，虽说和荣国府的小姐们一样的待遇，每个月有二两的月例银子，但女孩家怎么省，也得买胭脂水粉，更何况小姐还是个爱读书的，买书的花销也必不可少。
　　这么下来，一个月就没剩什么钱了，那这十两银子得是小姐多久才能积攒下来的？
　　王伯一想到这里，老泪纵横，赶忙偏过头去，不让林黛玉看到。
　　“您就安心拿着吧，给大家伙改善一下生活，我现在是圣上亲封的昌平县主，食邑三百户，每个月都能去户部领俸禄。”林黛玉开口说道。
　　“好，好。”王伯装作喜极而泣，连说几个好字。
　　荣国府大门口。
　　贾政没敢在皇城口待着，万一遇到熟人问话，自己解释不清，只好回到荣国府等待。
　　派出去的随从小厮，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每一个人都是摇头，没有找到林黛玉的踪迹。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贾政破口大骂，“你们这么多人去找一个小姑娘，连人影都没找着，还有脸回来，都给我滚，天黑之前还找不到人，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各谋生计去吧！”
　　那些随从小厮哪里见过平常好好先生一般的贾政，这般暴怒的样子，被骂得抱头鼠窜，忙不迭去找林黛玉的踪迹。
　　能在荣国府门下做事，每个月有丰厚的月前，过年还有赏赐，可不知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抢都抢不到，这要是被贾政赶出去，一家老小的生计可就没了着落。
　　所以不由得他们不紧张，各个卯足劲去找林黛玉，心里暗骂林黛玉这个小娘皮不识好歹，连累他们跑断腿。
　　这时，贾宝玉从贾家私塾放学回家，刚一到荣国府门口，就看到自家老子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吓得腿都软了，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被贾政发现。
　　就在贾宝玉打算开溜，从荣国府的后门进去的时候，贾政站在高处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形迹可疑，畏畏缩缩的贾宝玉。
　　本来就肝火上头的贾政，那是气不打一处来，正好贾宝玉就主动撞枪头上来了，“孽障，你要到哪里去？见了你老子，也不知道来问声好？”
　　贾宝玉听到贾政的怒吼，那是浑身一个激灵，好似耗子见了猫，乖乖地停下偷溜的脚步，来到贾政面前。
　　“见过父亲大人。”
　　“嗯？”贾政看了一眼天色，还没到私塾放学的时间，这时候贾宝玉怎么就出现在这里，“小兔崽子，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敢逃学？”
　　贾宝玉连忙开口否认，“不是的，先生有些不舒服，就提前放学了。”
　　“还敢狡辩！”贾政正寻思着找个由头，收拾一下贾宝玉，这不是有了吗？“拿戒尺来，我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孽障不可！”
　　贾宝玉不知道他的老子贾政发的什么疯，一点儿都听不进去他的解释，今天他真的没有说谎，贾代儒老先生身体不舒服，让他的孙子代班，然后就提前放学了。
　　看着拿着戒尺，不断逼近自己的贾政，贾宝玉都快委屈哭了，虽然戒尺还没打到自己身上，但那过往的种种已然浮现在眼前，幻痛开始了。
　　拿着戒尺把贾宝玉一顿收拾过后，贾政忽然感觉心旷神怡了不少，胸中的郁结之气也消散了。
　　至于贾宝玉浑身抽抽地站在一边，手臂上，大腿上起了一道道红印。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贾宝玉算是白挨了一顿打，可他没处说理去，谁让贾政是他老子，打了也白打，就连史老太君知道了，也只能骂贾政几句，不痛不痒。
　　当贾宝玉一身红印地回到荣庆堂，史老太君心疼地喊人来给他涂抹药膏，然而贾宝玉并不在意这些，都被打习惯了，还能咋滴。
　　“老祖宗，怎么不见林妹妹？平常这时候，她应该会来陪您说话的。”贾宝玉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四下张望却也看不到林黛玉的踪迹。
　　史老太君见宝贝孙子这个样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实话实说，以贾宝玉的性子，说不定立马就得闹起来。
　　“她有事出去了，过会就回来。”史老太君开口说道，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贾宝玉闻言，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他知道史老太君不会骗他，便乖乖地坐在一旁，由丫鬟们为他涂抹药膏。尽管药膏清凉，但心中的不安却始终难以平复。

　　在探花府邸，林黛玉在王伯的引领下，穿过了尘封已久的前厅，来到了后院。院子里的花草虽然未经打理，却依旧生机勃勃，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辉煌。林黛玉心中感慨万千，这里曾是她父亲林如海的居所，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人。

　　“小姐，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您看看还缺什么，我马上让人去准备。”王伯恭敬地说道。

　　林黛玉环视四周，房间内虽不豪华，却也干净整洁，一应家具摆设都保持着原样，显然是王伯他们精心维护的结果。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王伯的忠诚和细心感激不尽。

　　“王伯，这里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添置什么。这些年，辛苦你们了。”林黛玉柔声说道。

　　王伯连连摆手：“小姐言重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先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们。”

　　待王伯离开后，紫鹃走到林黛玉身边，轻声问道：“小姐，您真的决定不回荣国府了吗？”

　　林黛玉沉默了片刻，然后坚定地说道：“紫鹃，荣国府虽好，却不是我真正的家。这里，才是我父亲的家，也是我的家。我不能再让贾家人左右我的命运。”

　　紫鹃看着林黛玉坚定的眼神，心中明白了她的决定。她虽然担心小姐在探花府邸的生活，但也为小姐的坚强和独立感到骄傲。

　　“小姐，无论您做什么决定，紫鹃都会陪在您身边。”紫鹃握住林黛玉的手，眼中满是坚定。

　　林黛玉感激地看了紫鹃一眼，心中暖流涌动。她知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只要有紫鹃在身边，她就不再是孤身一人。

　　而在荣国府，贾政在一番发泄后，心情稍微平复。他知道自己对贾宝玉的责罚有些过重，但心中的怒火却难以抑制。他坐在书房中，眉头紧锁，思索着如何找回林黛玉，以及如何处理与秦王的关系。

　　贾政知道，秦王此次回京，必定有所图谋。他担心秦王会利用林黛玉来达到某种目的，这让他感到不安。他决定亲自去一趟探花府邸，看看能否说服林黛玉回心转意。

　　夜幕降临，荣国府的灯火渐渐亮起，而探花府邸也迎来了久违的主人。林黛玉坐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不安。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将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风风雨雨。

　　而在京城的另一处，秦王的车辇缓缓行驶在夜色中。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对今天的事情感到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