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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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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璧离缓缓投来一个诧异的眼神。
就差脑袋上打出个问号了。
“师妹可还记得，你我一同长大，都是青棠道尊座下弟子？”
“记得，而且咱师父还不爱管咱——
“阴差阳错的，一次‘巧妙’的机会、就直接把咱丢给隔壁青冥掌门了。”
这是系统原话。
晏璧离点点头、神态安然，看向天空。
眼里透出一丝幽光来，像是在回顾什么不得了的往昔，自顾自地说下去。
“师妹可还记得，你上房揭瓦、我处处替你背锅？”
“......”
“师妹可还记得，那一年你偷喝师叔的杏子酿、不慌不忙一鼓作气面不改色全推到了我身上、
“——甚至还在事后过桥拆河，那酒酿我是一口没喝上；
“师妹，你不爱修炼也罢了、还处处叫嚣着说让我好好修炼、以后你好占了我的名头为祸一方？”
“............”
晏璧离幽幽地望过来，颇有些借题发挥的意味。
他缓缓做出捧心状，哀怨地看着蓝慈缨，像是地主家受尽欺凌的小媳妇的控诉——
“师妹...你、这......我...哎！
“这些年的苦难与磋磨——终究是错付了！
“白养了......白养了！”
蓝慈缨神情一怔、竟一时哑然不知如何接话。于是也缓缓看向了乌漆嘛黑啥也没有的天空——属实觉着事情走向有些荒谬了起来。
怪惨的哈。
“晏师兄，莫、莫要伤心，或许未来某一日，
“你这小师妹就莫名其妙成了一方霸主，而师兄莫名其妙开始为祸一方、安享晚年了呢？”
晏璧离闻言，神情一凌、并没有被安慰的味道，反而一改凄婉情景，开始了黑化前夜的咆哮——
“师妹、你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躲避修炼，连失忆都用上了！
“我就说你怎么会失忆，一开始那冷漠的样儿还给我吓一跳！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一样的套路，你跟我用两次？”
“你上个月还在说你计划一鼓作气，要从练气都没开始练的蠢货升至金丹大道。我没说你异想天开不成，你还给我整上饼画了起来——
“一模一样的饼...如今扯出失忆来，你倒是装得像一点啊？
“师妹你平日不把我当人看就算了，现在甚至连饼都没什么新意了是吧？？”
蓝慈缨：......
蓝慈缨惊住了，却没有露出晏璧离预设的，被拆穿的感觉。反而依旧神情淡淡，只有微挑的眉峰才显得她并非无动于衷。
晏璧离看她这状态，咂摸出一点不对味来，眉毛拧在一起：等等...这是真没印象了啊？
俩人这么大眼瞪小眼，干瞪了片刻，晏璧离狐疑地睨了她一眼，幽幽开口：“所以，你连失忆了都画一样的饼？”
蓝慈缨睨了他一眼，不再控制自己的表情，彻底露出了一个看傻子的无语脸。
晏璧离，这青华宗年轻一辈第一人，背地里水的有点多吧？还真被第一眼骗了、觉得对方清白无双——这样一对比，分明就是一纯纯傻白甜吧？？
还有原身。
“......”
想起原主来，蓝慈缨心里啧啧两声，一时更不知从何谈起。
这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啊？这蓝慈缨、不是说好娇娇弱弱病秧子吗，合着根本就是在别人眼中娇弱，然后背地里悄摸着声就把自家师兄往死里坑害是吧。
？
不过看似，这原身和自己、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怪不得两人在不同时空、还能用一张脸呢。
也难怪系统信誓旦旦讲了那么多，丝毫没提及蓝慈缨可能被怀疑的情况...
气质是由人的语言习惯、动作习惯以及长相三方面组合而成的，晏璧离目前为止都没有怀疑——这怕不是，原主和自己，不仅容貌、连性子都一般无二吧。该说是系统这容器选得好，还是这天时地利让她占尽了呢？
月色正浓、夜已深，地气逐渐运转到了一天四个灵气运转最纯净的时刻之一。夜半为阴陇，夜半后而为阴衰，将至子时，正适合打坐修炼、储休阴阳。
今日是八月十二，丁酉月甲午日，此刻月亮缓缓高悬起在正南的天空。
蓝慈缨正了正神色、直直盯着晏璧离看去：“可是师兄、我真的是蓝慈缨吗？”
我真的是蓝慈缨吗。
少女的眼眸黑的发亮，眨着眼睛，在黑夜里窥探晏璧离的神情，也平静地等待着回应。
略显执拗地、像是在等一个答案，也像是在无声等待对方的最后审判结果。
“我是说、我是你一同长大——朝夕相对的师妹吗？”
晏璧离一顿，感到心脏抽动一下、有些奇怪。
她真正问的好像不是这一句。
晏璧离呆滞了片刻，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来回答，似乎冥冥之中意识到，这个问题很重要。
这俩人都不像是寻常人的反应。
出乎意料地，晏璧离睨了她一眼、只是说着：“师妹，好生安歇。”
“明日带你再认识一遍宗门。”
晏璧离好像着重加深了那个“再”字，咬牙切齿那种。
真是。
还有，你那种三天不着家的嚣张样儿，一对上陌生面庞，就露出一副全世界都瞧不上、又是鄙夷又是嘲讽的，好像多看一眼就脏了眼睛的似的——
这么不是你还能是谁？！
“这要不是你，我晏璧离仨字儿倒着写！”
晏璧离御剑回了隔壁峰谷，神情变得沉重起来，不复方才的玩笑。
竟有一日，自己也成了师妹眼中的陌生人。
晏璧离知道的是，在蓝慈缨穿越之前，整整一年，原身都陷入了神识受损的状态里。
在晏璧离眼中，这一年内师妹不过是、在一天里出现几次意识不清，病情发作的情况。
可是方才看着眼前的师妹——那种像是溺水之人等待什么的神情，晏璧离直觉告诉他，师妹好像问的不是那句、她是不是蓝慈缨——
那样的神态和感觉，就像是来自远方的呼喊，带着无声的质问和无奈，以及疏离。
不能轻易回答。
晏璧离后来失落地想想，自己还真成了师妹口中的陌路人，如果不是一年前自己不在......
早知道不开玩笑了。
甚至病情却随着时间推移，愈发严重、师妹今日甚至，忘记了自己......
晏璧离感到一阵心疼。他快步离去，回到自己的，一路上都想着：要是一年前自己看着师妹，别落入那后山、别去金沙、别被噬魔惑了心智，或许，师妹都不会这么严重吧。
可那不是忘记了你，是从来不认识你。
那是大褚的蓝慈缨，不是你青华宗日日夜夜呵护照料的蓝慈缨。
晏璧离的小师妹，早就因金沙而葬送了。
云里千山暖，溪头八月凉。大概明日，又是一个崭新的新生。
...
翌日清晨，晏璧离带蓝慈缨认识着宗门。
这里是修真者的世界，人人追求的不过一条大道长生路。
欲与天齐，修真本就是逆天之举。
真正能参悟大道的，永远只会是少数里的少数。
太阳自东方冉冉升起，蓝慈缨和晏璧离安步踏在这青华宗的土地之上，晨露熹微、空气里都是充盈的灵气。
三万丈峰金开高敞，天地万物都在此时恣意地纳着晨曦之力。
晏璧离拿出金舟来，带着蓝慈缨行云青华，还贴心的给蓝慈缨施了灵罩。
青山阔阔，眼前尽是浮光掠影。
仙穹沧澜，气势磅礴。
青华宗最先头是守山大阵，背依山体、面向北斗。
应知人间有四时、天地显四象，宗门守山大阵便封在坎位，越靠北、便越是冰雾弥散、雪境冰封，也越是人间宁静处。
“那里边住着青华宗老祖，半是镇守半是清闲地在北境养老，若非大事便不轻易出关。”
北境之处大多遍布的是宗门的核心资源，密阵禁地、剑冢法脉。甚至青华秘境也成于此地，几乎是青华建宗的灵气灵矿根基所在。
北境向东则依次是戒律司、功善阁；
向西则是长老院。
这里的北境，不单单是青华宗的北境疆域，也是整个今墟界的北境——因为青华宗便地处、今墟目前已知域境的最北端。
今墟还有五十溪州、人间大小诸国、几大顶级宗门、修真世家以及蛮魔域和幽冥界。
可以说，这是一个汇聚人妖仙魔的众生道场。
凡人亦可成仙、只是须得资质绝佳、万里挑一。修真者也可孕育后代、且后代资质会更好，只是于母体而言却是伤害极大，且修真之人大多已断六亲、不理尘世。除非是来自头部的修真世家，否则大多修炼至金丹期的女修几乎没多少主动愿意扛着生子风险、放弃大道的。
除此之外，也因多年前来自各大宗门联合、明令禁止私贩炉鼎的公订契约，近乎断绝了以豢养炉鼎为手段繁衍的途径。于是往后百年之间，作为修真后代出生的则是同人间稀有天资一样少之又少。
蓝慈缨静静听着晏璧离关于今墟界和青华宗概况的简要介绍，倒是有了自己的的确确穿书的实感，听那女修和世家后代的故事，竟也是和人间人情一般无二。
蓝慈缨和晏璧离在金舟之上、见云间缭绕。
此处列峰怀竞，像是回到了某个不为人熟知的梦境，缥缈而生动。
蓝慈缨沉默半响，眼里逐渐迸发奇异的光彩，那或许是尘缘中任何渺小而微弱存在之于真正大道的向往；
是于万千沧海间知天广地袤，蜉蝣一瞬的感叹和执着，抑或执念。
“......”
“师兄。于此地而言、何为大道长生？”
晏璧离神态自如，对答如流：“何谓大道。追求长生路、眷念不老颜；取尽天下资源财富、称王成神；企图摆脱命书纠缠、彻彻底底脱胎换骨，不在三界中，跳出五行外；为求心中之至理、为求一线之生机；为不辜负天赋之学、为成今墟千秋功名业；修武功心法之至极，或成一方大能惠泽万物、或作一方祸害霍乱今墟；”晏璧离抬眸，挥手调转金舟方向，继续道，“这些，几乎都是我们修行之初的目的、本心或欲望。
“修真最初的，本就掺杂着须弥红尘千万，大道之究极，亦不斩断任何情念执空；
“不知何为大道，但心知大道处处有欲望推动、也有欲望掣肘；有本心牵引、也有本心皈依。”
“大道是什么，是太极至理。”
“也或许、是无极。修到最后、或许是一个连同什么本心、什么欲望、什么财禄寿、什么究天理都不存在的修为境界。”
在群山之巅，晏璧离缓缓开口，温柔而庄重：
“个人自有个人的一套缘法，其实根本无从谈起何为真正的大道。”
大道之初，不断红尘；大道之极，亦不斩尘情。
太极之理、阴阳互根。
蓝慈缨想着，开了口：“反者道之动。修士借假修真，修一身无上境界、修一颗纯粹琉璃菩提心，修到最后，其实还是在修一个本自具足的自性之理；
“——在任何道场，倒都是一样的。”
大褚的人间、今墟的修界。都是一样的。
蓝慈缨不觉得穿书奇怪，是因为。在那个人间，她重开了数次。
大褚贵女蓝慈缨，重开了无数次一样的人生。
况有十顷荷，荷风媚波光。遍历人间、万物鲜华，这人间世、人世情，都一如过往云烟，蓝慈缨如今只感觉心里淡淡的、空空的，像是无根之水，看尽人世间的繁华和萧索。于是留下一颗如锦灯一般的心，带着丰收的喜悦，缓缓莅临着世间风物风情。
反者道之动。因为经历，所以心无挂碍、本自具足。
晏璧离深深看了一眼蓝慈缨、赞许地点点头，“在理。”随后正经不过片刻，轻松揶揄道：“师妹你这失忆正失得好，跟开了悟回来的一样，我都开始羡慕你了。”
蓝慈缨不发一语、只是睨了他一眼。
不过其实，对晏璧离你来说，大道、根本是你生命毫不起眼的终点吧。
只是想来，这今墟，到是别有一番风趣。这是全新的世界、全新的人间、全新的生命。
物华流转，风物轻随，人间四时各不相同。
——这就是今墟界，
秦树浮天，台幕风流。仙华万仞石离离，山上崭崭万壑危。
百尺万仞、宝光云篆的仙华山名，崭崭万和的浮天今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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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司一阁西侧所联结的正中心，则分别是内门和藏经阁。”金舟已缓缓行至递明山之上，一旁便是藏经阁和内门。
“内门住着的弟子们，大多是长老们亲自收徒。”
其间每年入选的精英弟子不过寥寥十来余人，像是元老级别的青棠道尊，作为青华四大顶梁柱之一的大能，则更是百年不见得收一徒。
这样的大能长老们，其弟子待遇便是更高，会单独在小群山内修炼，有师尊长老亲自教导。所以、晏璧离蓝慈缨这样的，属于拔尖里的拔尖，最高级别待遇的亲传弟子。
天资聪颖，又有师尊身份不凡、地位超然，更是有宗门资源一个劲地往里灌。
不过，晏璧离其实用不上多少就是了。
青华宗并不属于修真世家的门派，不以血脉论亲疏。
而晏璧离却是出生天衍晏家，天衍宗以一己之力占了四大宗门之一的名头，是其中唯一的修真世家宗门。
而其余今墟修真世家早在万年前就退出了舞台，宗门那时便不再以世家宗门为主导，这样的修真世家如今大多只居第二阶梯及其往后。
天衍主丹修器道，一听就是养着一众来钱多来钱快财源广的修士们的宗门，被戏称“最强辅助”和“最强后援”的天衍历来是四通八达、往来众多的存在。
晏璧离作为晏家嫡系，资源自不必多说。
刚刚随手拿出的龙源金舟，更是天衍晏家给富庶资源里的不起眼的载具法宝之一。
绰绰有余、一应俱全。
俩人游览完递明山，蓝慈缨也听了宗门简要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外门和阵图大门。
而内门往南之外，便是外门、以及外门的宗门入口。
上面有阵图，若非本宗同修、抑或青华的亲朋贵客持的通行令牌，擅闯者会立刻触动青华大阵。
......
总之，一眼望去，宗门之内，浩瀚无边。
百来座峰谷、一峰一脉，代代传承。
想来青华，当真底蕴深厚，不负此方风水灵气蕴养。
人杰地灵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