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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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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慈缨连番追问的气势差点吓得系统这边灵力停滞了一瞬间。
为了存活在这个位面，系统同样需要借助灵气，既有灵气便生灵性，其实系统现在差不多就像修界刚刚炼化成精的小动物一样——
宿主这神情怎么感觉更像是地狱归来的修罗煞星，笑不眨眼地就把人刀了？！
明明绑定时被告知只是褚国永安都城的贵女，一个古人——怎么会气势这么摄人心魄？
系统这边在咆哮，却不曾注意、借着短短的迟疑瞬间，蓝慈缨便达成了目的，心情又恢复了温和宁静，不理尘世的模样。
系统当然不知自己手中的数据，背后的真正的含义。蓝慈缨是嫡女、更是独女，家中唯一的继承人，父亲是国公、母亲虽不在蓝慈缨身边教导，却有整个氏族最好的资源向蓝慈缨倾斜来的便利。
且不论这国公之女在簪缨世家里十几年来浸染出的上位者的威严，便是作为家中唯一继承人，钟鸣鼎食之家培养嫡女，怎么会单单养出只会写字念经的女儿家来。
蓝慈缨的时代依旧以男权为核心，但几乎看不到系统时空印象里极端的暴政强权，那是个同样繁荣的架空时代。
眼前这位少女，完完全全养出的了在家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肆意。
蓝慈缨此时拨弄着妆台上的黑漆描金妆奁盒，她甚至还在间隙发现自己能隐约感知到外界的景象，包括窗外的日晷。
蓝慈缨家源深厚，修习百家之长，其中自然包含易学，可以说当世集大成的炼丹者和古籍都在蓝慈缨家中。
巧合的是，今墟界，可正是一个丹道武功修行的好地方。与蓝慈缨前世所习，不谋而合。
连山、归藏、大卜...像这些早在系统所在时空便流失的，连系统都没法接触的古籍，在大褚、却有机会。
虽说这些圣籍同样全是蓝慈缨那个时代当时所能接触的顶级神术，不对常人开放，可是起码那时、尚未失传。
许多重要的典籍民间不许流传，只能由皇室所有保存，并且由文官整理入库。官宦世家，上中下三教九流，其间划分坚如磐石。民间布衣家没有机会、更被明令禁止私自流通书籍。所有书籍都要官家检验方可通阅。
蓝慈缨的师父，曾经被钦点、以校书郎一职步入仕途的士子之一。
挺妙的一人。
校书郎、院丞一职属于清官序列，待遇优厚、升职快速，被文人视作“文士起家之良选”。在整个文人圈甚至大族之间认可度都极高，“非贡举高第，或书判超绝，或志行清洁的不轻授”。
不过，这位先生后来先是做了天师、又放弃了高官厚禄，转头跑去深山给自己改了个道号“三逍”，开始了闭关修行。又一朝参悟下山，说什么蓝慈缨是其命定高徒。这件事曾还在贵族圈里传了好久，算是佚闻一桩。
而蓝慈缨本人过目成诵，钟灵毓秀，不曾辜负了这位先生的教导。自小便在家学里修习百家，也继承家学。
蓝慈缨还挺羡慕这位三逍先生。
想象一下，一个代管国术之钥的士子，在汇集着有如浩渺烟海的先祖精华智慧的智河里，尽情研修治世之道、百家圣学。
其间或有治国驭民之术、或有言论激进之经文典籍。不因内容没有精华、只是因为内容不可公之于众，于是便有皇室秘而不宣之举。
此地几乎就是一个最好的试炼场。
个人修养来论，高第中举之士在这里提升自己为官经验；仕途前程来论，更不失为结识权贵的最清流、最清雅的一番途径。
尤其让蓝慈缨被吸引的，还是能一窥箴言面目这件事。
天下有士子，或因民间束缚，不曾得见万家之长箴言所在，而这里便是思维自由的欢乐场。
文人并不单单满心前程、步步青云，不乏有文人志士心中所愿，其实不过一句“朝闻道”，
追求思维自由的，何尝不是科举士子。
“我辈中人，自该开无路之先河，取新木、作薪火、死而后已。”士子并非只有功名利禄，更有那份为生民立命的决心。这才是蓝慈缨实打实欣赏的时代能量，可振万世、能开五岳。
蓝慈缨自小通透，是身处浮萍微末间尚能立于不败之地的性子，那是能够在任何时代、都探寻人间真性本源的能量。
古人并非都是些迂腐的脑袋瓜，实际上，修仙自来便是上古流传，资源最多的，必然是来自蓝慈缨所在的时期。
身份便利、时代吻合、资源充沛。
完美符合。
春连宇宙开皇极，天与君王作太平。
系统后来意识到，或许、这才是蓝慈缨被选中的根源之一。
只是现在，惊慌失措的系统，怎么回答得了这些问题。
甚至还有点小内疚。
系统苦思冥想，还是放弃了，岔开话题、絮絮叨叨交代起了蓝慈缨在这个位面的身份剧情。
虽然害怕、却还要战战兢兢回来报告的，就像是家里的管事家的小孩子，禁不起逗。
蓝慈缨：怪可爱的。
【宿主，综上所述，您是穿越而来的异世之人，而蓝慈缨这个身份便是你的身份，请宿主谨记。】
蓝慈缨疏离又满不在乎地听着系统前面絮絮叨叨的讲述，听到穿越，眼睛才亮了一下。
穿越？她前世可的的确确有个自称穿越女的家伙。
甚至...还拐了自己定了亲的未婚夫，说着人人平等。蓝慈缨也没太在意这点就是了，毕竟国公嫡女、有的是氏族联姻的人选。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真到了她所说的境遇。
——更没想到的是，古书中记载的仙境真实存在、修行不虚。
蓝慈缨又想起那穿越女子平日所述，大该是些什么文人皆迂腐、女性受压迫之类。
那个架空时代虽无强权、却依旧以男权为核心，或许她也没说错，若有女皇、便是又一场盛世图景。毕竟在位的，从来都是男性。
薛家师皆言蓝慈缨若为男子身，必成大功业。
蓝慈缨却自有一番盘算——事实来说，她并不对建功立业、经世救国感兴趣的，甚至有些觉着乏味无趣。
只是百家有所长，便能看到不同风物人间，一睹天下风情至性、而已。
蓝慈缨好奇、却不深究，更无甚非要投身于此的决心。
“洞悉世事、直觉敏锐、心性皆强”这便是给蓝慈缨的结业语。
还有最后未出口却能从欲言又止感到意思明显的一句，可惜志无此、可惜女儿身。
比寻常贵女强不少。
是这样吗？
蓝慈缨不置一词。似乎人人都偏向男子，不论是自己的家师、还是那位穿越女子的轻视。
不，男子如何好、女子便同样如何拥有强大心力，蓝慈缨从不生轻慢心。占卜一书间，有个词、叫做官鬼。女子和男子之分、分明是世事人情修炼道场之差异。
此身本该无定在，蓝慈缨向来不以分别心和寻常贵女比较，她会觉得，贵女自有自己的一番道场，无可比较、怎可比较。那些女学管家之道蓝慈缨没有学，可是蓝慈缨却同样实打实尊重自己的长辈、友人之间的女性。
就人世间的道场而言，本就该是人人都有无限令人尊敬的可能，无关身份地位。其所蕴含的美德之一，便是尽情欣赏所有存在的真性。蓝慈缨能看得到文人身上的革新之力、穷理之欲；更能看到同期女子的管家之学、坤道所显。实打实地尊敬着所有存在本身。
这才是真正的无关身份地位。不起分别之心。
这一点，其实和今墟修士不谋而合。
人间世、红尘事，其实运作都一样，毕竟身处红尘五蕴，三界之内，喜嗔贪怨，都是三千世界的基础燃料。
...
【呃呃，请宿主完成任务，任务奖励神秘灵器，宿主、我将以特殊方式回到您的身边。】
随后便闭口不言。
清净了。
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过蓝慈缨识海里的声音，短暂地安静消逝之后：那玩意好像又回来了。
【...还有一句——】
系统那机械音话毕，声线便突兀了起来，
转成了彻底的、一种蓝慈缨从未听过的声音、甚至不辨阴阳——
【而破局之道，全在缘主。】
这声好像天外之音的异样倒是让蓝慈缨感到一丝奇特的在意，凝视着镜子，挑了下眉：“你又从何处来？”
无人应声。
随后一道白光在蓝慈缨脑海骤然浮现，蓝慈缨微微眯了眯眼，便看到那束白光缓缓结在自己手腕。
方才穿越过来看镜子就发现，这张脸分明还是自己的脸，更巧的是——
蓝慈缨注意到，自己的掌骨处，和前世竟有一块相同的莲花印记，浅浅的白金色，不甚明晰。
倒是惹主人喜爱。毕竟、莲花可一直都是蓝慈缨喜爱的象。
......
蓝慈缨见脑海的声音这回是彻底消失了，便也不再过多探寻。
“休门？”
蓝慈缨熟练地在脑海排起盘来。
——三逍所擅、奇门遁甲。
：“腾蛇临休门。天显时格，甚至、全盘伏吟。”
：“......................”
全盘伏吟、能量加倍。
下一瞬，喉头只觉一阵腥甜、血液从嘴角溢出。
今墟苍穹间，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蓝慈缨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任着揪心的凌厉罡风地割裂自己。
那罡风甚至不伤皮肉、却有剜心之力。
是蓝慈缨在占卜系统背后的声音时候，遭到的反噬。
蓝慈缨勾了勾唇。
又有何畏？
窗外是黄昏，夕阳如赤灯。
对峙许久，忽的眼前也开始迷糊。不分雨色朦胧、今夕引魂，浮沉间大梦。
深吸了口气，是溺水的人将将上岸。蓝慈缨脑袋昏昏沉沉的，没法呼吸。没法思考。神情恹恹，好像陷入了某个挣扎彷徨，不得救赎的深海梦境。
蓝慈缨轻抚着贵妃椅，须臾便松开了双眉，一贯云烟尽散的模样；在贵妃椅上、如同千百次的记忆习惯，缓缓倒在里面，安心地寐着，好像地久天长那么长。
多久呢。
似是历经百年的古木，那样冗长厚重，深深蜿蜒在地底，历变迁而看尽人世风云。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一声梦呓。
假寐着片刻，才终于陷入悠长而自由的梦境之间。
良久又良久。过眼云烟似乎都散尽了一场梦境，梦境有一少女，手捧莲花。
蓝慈缨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地睡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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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梦轻扬一室空，梦回谁识此身同。窗前月冷松阴碎，一枕溪声半夜风。
等到月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地银辉，地面缓缓泛着明灭光斑，还有花树枝头的细碎剪影。
还有桃香、迷漫月色。
蓝慈缨半梦半醒间，逐渐回想起，自己、好像是来到了一个叫做今墟界的地方。
少女借着月光在黑夜里摸索，也没找到烛台油灯。
蓝慈缨倒不甚在意黑夜，只是缓缓推开门，步履温和。轻轻地走出了这间缘居。
一水的长天净，耳边是清溪潺潺和不知何物鸣声，云天一色，月光不曾被云遮掩了去。
出门便看到远远一座影壁，下座须臾座。
影壁上雕刻着今墟少女手持宝镜，看向的裂缝处闪动不定的光芒，身处阵法之中，像是下一刻就要献身的模样。
那是万年前的时代，今墟界望曦神的故事。流传千代，早已成了今墟界如今大街小巷传颂的神话。
只是身为世外客的蓝慈缨并不知晓罢了。蓝慈缨打量着庭院，满地清辉...晚风温和间，霎时对此方天地有了好感、脑海不复昏沉。
蓝慈缨倒轻易恢复了一派轻松自在的模样，单看着这小院，便知主人的精心照料。
庭内一棵巨型桃花树，枝干粗壮，落花纷飞，蓬勃向上的张力间，尽显生机力量和美感。
转角处的石砌、步步锦样式的板棂窗，尽显庄重；桃花和影壁辉映，日光月光、雪夜雨时都可探意趣。层台累榭，影壁亦可作诗。
以及日晷、玉海的摆放从容不迫、藏风纳气。
倒是个不错的修养地，跟前世自家专门修的园子竟倒也不分伯仲，要知道身为世家贵女的蓝慈缨，本也算得上是遍览无数奇珍异宝的。却依旧能赞叹一句：这园子倒是甚合自己的心意。
还有起身时候摸到的那贵妃椅？
是单原主有，还是修仙者都会有，如果是后者——仙门倒也挺会享受啊，那有什么苦修清修的...但如果是前者，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蓝慈缨不知道，弟子头衔划分，待遇可能能隔出一条银河来。
夜风淡淡，温柔吹散了醒时的混沌。
今墟水苑崖，甚美。
困意全无、只剩下对月色的满眼喜爱和清风入怀。
月下来人，蓝慈缨懒懒地抬眸。
“师妹，瞧见午后水苑崖有波动，可是今日心神不适？”
迎面便是一袭碧水春绸，长发束起，暖翠琥珀冠。眉眼一如柔冬清冽，面容青灰，泛着一丝微弱的光泽，整个人身上撒发着温柔又不染尘埃的气质。
裹挟月色而来，倒当真像是人间惊鸿客，连身影都晕染着柔和的月光。
桃花流水杳然去，朗月清风到处游。
是修行人的样貌气度，今墟倒也实在不虚。蓝慈缨心想，像是柔冬里的温茶，又未曾退却秋的暖意，缓缓滋润着人心。
不过这样熟稔的姿态...想来、必是之前提到的，晏大师兄。
不过，你知道你的小师妹、已经不在世间了吗？
晏璧离、认得出眼前人吗？是会以夺舍罪名罚了异世来客去？还是维持一贯师兄的爱护众生之态呢？
蓝慈缨作聆听状，细细思考过后——嫣然一笑、才慢了半拍似得回着晏璧离，
晏璧离看着这个笑，怎么莫名有种诡异的预感。
“晏师兄。”
“我失忆喽。”
“......”
当然，如果忽略那份似笑非笑的神情，蓝慈缨的使坏的嚣张或许不会这么明显。
蓝慈缨毫不掩饰，而失忆，在修者眼中，是最容易被怀疑的说辞。
显然这姑娘知道、且满不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