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珠记》黄山不是山

11、结伴同行

　　林欣欣落入木蜃幻境的时候不到正午，此刻却天色已晚，经历了长时间的大量灵力消耗，现在三人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尤其是林李，还需要好好养伤。
　　不过此地刚刚经历过爆炸，灵力还不稳，又太过寒冷，实在不适合休养。简单商量过后，三人决定去雪岩城。还好这次 有雪鹰做飞行工具，旅行算是舒服多了。
　　为了避免触动雪岩城的防护结界，三人在雪岩城外降落，然后需要步行入城。临入城前，长安摸了摸雪鹰的翅膀，然后挥了挥手，雪鹰振翅远去。
　　“它要去哪儿？”林李好奇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这回林欣欣也好奇了。
　　“雪鹰是符纸所化，飞了这么远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就让它在消失之前去看看它自己想看的世界吧。”
　　符纸所化！
　　林李再次觉得震惊了，心里却是若有所思，原来还能这样操作。
　　林欣欣也在心里感叹，虽然是妖，可是长安前辈真是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更心善更温柔。
　　这一次，他为了救自己姐弟俩，不惜毁了木蜃珠，如今无家可归，自己从来都不愿与妖族扯上任何关系，没想到如今却欠了这大妖天大的人情。
　　胡思乱想间，已到了一家客栈。算了，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这一休息，便是好几天过去了。
　　作为修士，毕生的心愿便是得证天道，逆天改命。秘境的毁灭和其中蕴含的规则之力，虽然是磨难，却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让两人能够借此一窥天道法则。
　　因此林欣欣在进入房间之后立刻进入了静修状态。等到将在雪域苍穹中收获的领悟全部消化完毕之后，不仅损耗的灵力完全恢复而且更上一层楼，更重要的是，她对于整个世界的体悟都不同了。
　　她能看到，或者说感受到更远、更细微的东西。甚至，她能够感受到每一缕风拂过，诉说着各自的轨迹。

　　等到林欣欣从静修中醒转，下楼转了一圈之后，神色又略微有些凝重起来。
　　原来之前的爆炸雪岩城也受到了波及。无端发生地动，之后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又突降暴雪，连续几天不曾停歇。到如今城里人人还在谈论之前的异象。
　　不仅如此，据说隔得不远的几派仙宗也都感受到了灵力波动，在爆炸的第二天就到了雪岩城，一起往雪域苍穹的方向查看去了。
　　当时一大片银光划过天际的壮观场面至今还被人们津津乐道，也不知道那些人发现什么没有。
　　略略思忖了一会，林欣欣转身上楼去了长安的房门前，敲了敲门。片刻后，房内传来一声温和的“请进。”
　　同样刚刚完成修炼的长安一见到林欣欣，便送上了一句由衷的恭喜，“刚见面时林姑娘似乎刚刚结丹，境界还不稳固，如今不仅境界稳固，还进益良多。”
　　林欣欣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长安才真的是厉害，竟然一眼就能看出自己修为的增长。却不知道长安前辈到底是什么修为，也没有听说北地有什么隐世的大妖啊。
　　不过目前不是谦虚的时候，林欣欣反身关上房门，随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
　　长安诧异的挑眉，在桌边坐下，等着林欣欣的解释。
　　林欣欣将在楼下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又回忆道，“木蜃幻境已毁，里面的居民也都已迁出，雪域苍穹爆炸，现场应该没有留下咱们什么痕迹才对。”
　　面对长安微微有些不解的表情，林欣欣解释道，“我们师姐弟跟浑元宗门人在秘境内有些摩擦，虽然对方三人最后算是自相残杀而死，但总与我二人有些关系。如果浑元宗在门人身死之地发现我们的行踪，恐怕不好相与。”
　　“而且，秘境毁灭，闻所未闻，其产生的巨大能量让这么远的雪岩城都受到影响，我们三人却能从现场安然脱身。如果被其他门派知道，恐怕都会想要一探究竟。如果被他们知晓了木蜃珠的存在，不免会有人心生贪念。前辈您纵然法力高强无所畏惧，只怕也会不堪其扰。”
　　长安点点头。虽然对人类世界的想法和规则他还不是很清楚，但长安的理解能力却着实不错，林欣欣一说他就明白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说到木蜃珠，林欣欣不免想起自己当时的承诺，问道，“长安前辈，如今木蜃幻境已毁，这里也不甚太平，不知您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长安倒是已经考虑过了。在木蜃幻境住了数十年，既然出来了，或许也是自己的机缘，不如趁此机会到处走走。
　　不过作为一个宅了一百年的妖怪，突然面对如此广阔的世界，长安心里还有些发怯。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陌生，唯一让他觉得熟悉的，竟然是眼前才见面不久的林欣欣。
　　长安有心想邀请她同行，可他能感觉到林欣欣对自己隐隐的戒备，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幸好林欣欣首先打破了僵局。
　　“那前辈接下来打算去哪里？不知可需要我引路？”
　　林欣欣的心里同样经过了一番纠结。长安是妖族，与他一起是违背了林欣欣敬妖怪而远之的原则，可他毕竟是为了救自己姐弟才无家可归，还损毁了木蜃珠那样的至宝。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林欣欣更加无法接受自己做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想先随意走走，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够修复木蜃珠。”长安回答道。
　　“修复木蜃珠？”林欣欣吞回了还没出口的后半句，它都已经裂成那样了，还能修复吗？
　　长安却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耐心的解释，“木蜃珠乃天地初开之时便孕育的至宝，天生具有五行之力，这世上凡是木属的灵物，皆是生命力顽强。木蜃珠更是其中翘楚，所以经历这么大的劫难，也只是破损，并没有被彻底毁灭。只要还有一丝生机，就有修复的可能。”
　　林欣欣心里一动，这不正是我辈修仙之人对待修炼应有的态度，但凡有一丝机会，便要勇往直前。
　　“木蜃珠是木属，那是不是还有其他五行之力的灵宝？五行相生相克，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修复木蜃珠？”林欣欣虽然是个剑修，但苍梧派以木系功法立身，所以对于五行杂学也有一些了解。
　　长安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不错，五行之中，水生木木生火，所以我想如果能找到水蜃珠，或许可以尝试用来温养修复木蜃珠。”
　　林欣欣点点头，“那我们便去找水蜃珠。”
　　长安挑眉道，“你不问我要去哪里找？”
　　“前辈刚刚不是说了吗，先随意走走，看看有没有办法修复木蜃珠。既然这样说，那应该是不知道水蜃珠下落才对。”
　　长安更加疑惑了，“那你不担心？天地之大，这么小小的一颗珠子，或许找很久也是徒劳无功。”
　　“我辈修仙，越往上走路越窄，到了后期，也许毕生所求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机缘，如果始终要担心徒劳无功，那还不如趁早放弃修道好了。眼前至少还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已经很不错了。”林欣欣正色道。
　　长安闻言笑起来，宽慰道，“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线索。水蜃珠拥有水行之力，天性亲水，所在之地必然水草丰茂，我们只管往这样的地方去寻。而且，五行之力相互影响，如果距离足够近的话，想必蜃珠也会有所感应。”
　　林欣欣眼睛一亮，“所以我们要去的，是水源丰富的地方。”

　　不过在出发寻找水蜃珠之前，还有两件事情要解决。
　　一件事是要安顿从木蜃幻境带出来的一众小妖。长安询问了他们的打算。在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之后，大家表示，虽然都很舍不得长安，但是他们还是习惯北地的生活，想要留在这里。
　　长安当然不会勉强，从怀里掏出一片桦树叶递过去，说道，“以后若是遇到危险，可点燃树叶，我自然赶来相助。”
　　众小妖闻言都是喜形于色，接过去郑重收好。
　　虽然是离别，长安的脸色却颇为平静。几十年来，他看着这些小妖长大、化形，却也从未将他们禁锢在木蜃幻境，以往也曾有妖怪在长成后从木蜃幻境离开，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或许与其说他们是互相陪伴，不如说长安一直在孤独的守护着他们。
　　如今，他们要去过他们的未来，而长安，他要去寻找什么呢？恐怕连长安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件事便是要将林李送回苍梧山。
　　一来林李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且接下来的旅程不知会发生什么，林欣欣不想带着他去冒险。
　　二来虽然季向北三人已经在秘境中身陨，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他们与自己姐弟间的纠葛，但林欣欣觉得以防万一，还是有必要告诉两位师长。
　　所以不管林李怎么挣扎反对，撒娇打滚，林欣欣都铁了心要送他回去。
　　只是却不好向长安开口，自己才表示了愿意陪他去找水蜃珠，可转眼便说还有其他事情要先行处理，未免显得不够诚心。
　　再则林欣欣一直都没有跟长安说起过自己的师门，甚至在长安无处可去的情况下也没有邀请他跟自己去苍梧山暂住。包括要送林李回山，在林欣欣的私心里也并不愿意长安跟她同行。
　　原因无他，只因为长安是一只修为高深莫测的大妖。
　　在林欣欣的心里，长安救了他们姐弟俩，自己自当肝脑涂地以报。只要不违背仁义良心，就是要她豁出这条命也是可以的。
　　但是苍梧派不行！
　　她不会允许有一丝一毫损害苍梧派的可能性存在。更不愿意苍梧派再跟妖族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还好长安显然聪明非常，轻易就读懂了她不好出口的心思，并且表示自己也想在她送林李回山的这段时间随意去逛逛。
　　从最开始见面，他就感觉到了这个女子对自己的戒备，而且这一点戒备直到现在也并没有完全消除。
　　但好在，这一点戒备并没有恶意。世上人来人往，缘聚缘散，区区十数日相处还不至于让两人坦诚相待，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一点戒备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既然决定了要游历一番，那么了解这个世界、心地善良，又让自己有一丝熟悉感的林欣欣是个不错的同伴的选择。
　　而且，他并不认为以林欣欣的为人，会以此为借口一去不返。
　　两人很快达成共识，由林欣欣先将林李送回门派之后，两人再汇合一同前去寻找水蜃珠。

　　一个月后，林欣欣来到荼城与长安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