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吮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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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方向……夏亦顾不得多思考，拔腿就跑起来。一路风中传来硝烟味道，刮过她的面颊令人惊心动魄。
跑的时候她想了很多，比如说如果恶魔真的杀了多恩会如何，她要不要把这条人命纳入自己的良心债，她和恶魔的关系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以及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摊上这种事情，为什么大晚上不吃饭要在这里日剧跑，有没有人来给她配个bgm啊……
一路跌跌撞撞，并不知道最近的路，只能凭感觉寻找，所幸这座城镇不大，而且夏亦的方向感还行。
到了那条起火的街道前，夏亦真的有种不想面对的头皮发麻的感觉，她讨厌这种感觉，但不得不逼自己去揭晓答案。
夏亦的脚步慢下来，她逆着各色人流走，被一个穿着制服的骑士拦住了。
“小姐，里面很危险，您不该接近。”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起火的地方，那是多恩的店铺。
“小姐？”
夏亦久久没有回应，骑士不得不再确认了一遍，却被她的脸色吓到。
“您感到不舒服吗？小姐，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送您找到家人……”
夏亦抬头望向她：
“我没有家人了。”
对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只能问：“您还好吗？”
“伊芙！”
她听见一个激动呼喊的声音，僵住的身子像是转动了发条。她回头，看到熟悉的带着雀斑的红红的脸——
“多恩？”
“伊芙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也是来看我的吗？今天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他语速很快，上前从骑士手中领走夏亦，喋喋不休地开始抱怨。
“我今天正在沉迷实验，你说的想法真的是对我太有启发了天哪。然后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隔壁那家铁匠铺竟然烧起来了！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我都告诉她们不要在门口堆放那么多易燃物了！我发誓我什么时候梦到过这一幕虽然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多恩就是这样，容易激动，话密，思维活跃且新鲜。对陌生人没什么戒心，所以伊芙才能这么快和他成为朋友。
见到他这和平时无二的样子，伊芙不知道是先欣慰还是先吐槽。
“你怎么好像不是很伤心的样子啊！”
“我第一时间把实验成果抱出来了，最值钱的家当就在这儿啦。”他洋洋得意地摊开怀里的布包，展示了自己的瓶瓶罐罐，“诶嘿。”
“还有你之前和我说过的，对邪恶种族有效果的美梦药剂。你真的是个天才你知道吗，你怎么会想到紫浆草对深渊生物有效的！我真的做出来了，本来想明天给你的，呐——”
说起这个，多恩眼睛都亮起来。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改变，非常轻易的变动，却能发生意想不到的反应，彻底改变药剂的效果！这就是魔药的魅力，真是该死地让人着迷……”
“谢谢你。”夏亦笑了一下，接过药剂拿在手里。
她没想到真的能成功。
如果不成功，夏亦也有其他准备就是了。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好像是上天也在帮助她做决定一般。
虽然这个决定一开始就做好了。
“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夏亦打断道。
多恩愣了一下，点点头：“你看着确实有点累了……那好吧，明天见！哦不对，见不了，店铺要修整好久呢。重建又是一大笔钱……不行我一定要和铁匠铺的人说说，好歹给我点赔偿吧！如果你想找我可以来我家，对了地址是……”
带着嗡嗡的脑壳痛，伊芙好不容易告别了自己话密的安然无事的朋友，一时间没有力气再干别的。她觉得饥饿，还觉得巨大的疲惫。这种时候她只想回到壁炉和床铺前。
星子点点，平等地照耀着世间万物。无论是爱与恨，真与假，阴谋家还是痴情人，皆于夜色中同沐光辉。
夏亦推开门的时候，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情景。
鲜花，铺天盖地的鲜花装点了整个房间能装点的地方。甚至不能说是鲜花装点房间，而是房间变成了一整个盛放花朵的容器。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花朵扑着、涌动着向视野袭来，变成一场对视觉的袭击。
大的小的，连着枝头的、成簇的、朵朵飘落的，滚动着的盛放着的，没见过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朵在任何能看到的地方挤挤挨挨，散发着属于自己的香味。
夏亦怔愣住了。而站在百万朵花中间的身影，听见了动静，平静地转过身——
“艾加！！！”
还没等恶魔张口发出声音，夏亦就如同一个炮弹那样冲了上来，狠狠抱住了他，打了恶魔一个猝不及防。
接着夏亦饱含怒火地提高声音，问道：“你去哪里了？！”
这答案其实十分明显，联系四周的布置不难猜出答案，所以夏亦也只是问了一句，并没有等对方回答，就接着连珠炮似的发泄怒火：
“你一声不吭地就跑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啊？？”
接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发现恶魔恢复了人类的外表，甚至换了一身崭新的精美衣服，不知道为什么火气更大了。
她伸出手，摸到恶魔的头上，竖起眉毛：“变回来！”
艾德迦尔忒愣了一下，先是被她不知从何而来高昂的怒火对冲得莫名，又是对于她打乱自己准备的言行感到无措。
需要自己提醒，他和她今天刚刚发生过不顾愉快的争吵，现在还在互相冷战（这个词还是跟她学的）中，且他还保持着对她的愤怒吗……？
明明上一次见面还在互相用难听的字眼贬低对方的种族，指责对方的行为，那些伤害和疼痛都是真实的，可是为什么她能够如此自然地靠近他，拥抱着抚摸着他，在他的怀抱里难道不会让她觉得反胃厌恶、难以忍受吗？
在这样的困惑中，艾德迦尔忒突然理解了伊芙曾经说过的话，
“有时候让你伤心的理由是不在意，有时候是太过于在意……以后你会明白的。”
就像现在，恶魔依旧因为伊芙的话语而伤痛，为她的要求而躁怒不安，却也控制不住地被她的话语和神情所吸引。
伊芙教会了恶魔，让他在自己身上发现了前所未有的复杂和矛盾。
艾加此刻脸上近似空白。恶魔不刻意摆出表情的时候，那种毫无波动的美丽看上去非人而似兽。
他不动，不拒绝，也不服从，褪去了强装的平静，只是这么阴沉地、毫不遮掩地盯着夏亦。
“怎么了？”夏亦毫无畏惧，竟然不耐烦地反问道，“我警告你最好别惹我。”
恶魔依旧没什么表情。
片刻后，夏亦手里“嘭”地冒出了一根角。
夏亦的手终于有了一个抓的地方，她吸了一口气，揪着这里继续大声输出：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我饭都没吃饿死了就是为了去找你！恶魔能瞬移了不起啊！反正是恶魔就高贵，就可以让别人操心担心是吗？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那个烟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
“我真的以为我要害死别人了，我吓得脑子都空白了。我还脑补了之后好多好多狗血戏码，什么威胁暗算决裂分手和好失忆……你真的做出这种事我们就真的回不去了！！你知道吗，回不去了！！！”
她用的力气很大，恶魔被她拽着角强迫着低下头，安静地听着夏亦不停说话。
良久，夏亦停下来，嘟囔道：“位置不趁手，下次还是揪耳朵好了。”
恶魔终于有了动作。
他原本漂亮完整的人类外表在夏亦命令下强制变回恶魔形态，衣服被翅膀和尾巴顶出破洞，此刻攀上夏亦脸庞的手也是缺乏血色的。尖尖的黑色指甲没办法抹去眼泪，于是恶魔改用掌根一下一下地抹去夏亦脸上的泪水。
好像他也忘记了自己正在生气这件事。
人类的泪腺为什么会那么发达，夏亦的泪水好像怎么擦也擦不完。恶魔干脆低下头，伸出尖尖的舌头，先是试探性地，后来发现没有被拒绝，于是开始细细地卷吮去她的泪珠。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吮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