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解救自己的神明》此系山佳

4、第 4 章

　　两群人相遇，刚刚还算空旷的平台变得逼仄。左昭昭夹在中间，冷汗顺着后背滴落。从她踏出平台的那刻，她的视角便不再发生变化，她慢慢地退到一旁的石墙，企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不死心地用力拍了一下墙面。结果石墙安然无恙，倒是手掌被粗粝的石子搁得通红。完了，就知道刚刚那么能耐都是假的。

　　“陈诚你也在啊。”新来的男生热络地上前打招呼，一边从烟盒抽出一根递给他。
　　“李哥。”男生接过烟点燃。
　　“刚刚是你丢的甩棍啊？差点砸我头上。”李哥笑着说道。
　　听到他的话陈诚瞟了左昭昭一眼，讪讪地笑道。
　　宋娜新的老大叫陈诚，看起来他们不是一伙的。左昭昭分析完觉得自己还有点生机。
　　宋娜又扬起她明媚无害的笑容，游刃有余地周旋“哦呦，对不起嘛，是我手滑不小心掉下去的。”
　　“李哥你先忙咯，我和我朋友还没吃晚饭呢。”宋娜有些戒备地拉上左昭昭的衣袖，将她又带回到焦点里。
　　“行，下次晚饭我请你。”李哥从善如流地说道。

　　就在宋娜准备离开时，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
　　“我和你姐妹也有些过节，要不今天晚上把她给我，我先找她聊聊。”
　　宋娜步伐一顿，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左昭昭确实没想到蒋亮也在这群人里，不过他这种左右逢源的性格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宋娜嗔怪地看向李哥，李哥只是用刚刚上楼时同样的神色看着她，并不搭腔。
　　宋娜有些不甘心地松开左昭昭的手臂，讪讪开口“好啊，麻烦你照顾照顾她了。”
　　平台上的两群人就像夜猫一样，强壮的一方占据了高位，而弱的一方就得离场，而她作为一只战利品被留在了这里。不过刚刚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客观上把他们痛扁了一顿，她想想还是赚的，可能也就是回光返照。

　　“蒋亮，没听说啊，你还和妹子有矛盾啊。”等到只剩下自己人，李哥跑到蒋亮身旁八卦。这时倒没有刚刚的架子。
　　“瞎说的，这我同桌。要是被她们带走，还得了。”蒋亮回答道。
　　“服了，你欠我顿饭啊。”李哥无语。他来这也不是为了闲聊。

　　“抽烟吗？”蒋亮手里拿了两根烟递过去。他们身后传来拳头的闷响，叱骂和低声哀嚎。
　　“我不会。”左昭昭摆摆手，他又把烟塞到盒子里。
　　“今天谢谢你啊。”她原本设想着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话，肯定免不了一场恶战。自己刚刚不知道哪来的牛劲消失了，估计只有挨打的份。

　　“害，谢什么，毕竟你是我同桌嘛。”如果不是今天碰巧遇到，蒋亮也无从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她的沉默寡言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
　　蒋亮看到她受伤的眉角叹了口气，跟她讲起道理。
　　“你就是宋娜向陈诚投诚的工具。因为你跟她够熟悉，好用，所以她把你推出来。其实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得想方设法地融入他们，不然也会被抛弃的。还是你这个自由人比较好”
　　“为什么非要去迎合他们呢。”左昭昭还是不理解。
　　“你听到后头挨打的动静，会不会庆幸不是你。她们在团体中受到保护，然后找个倒霉蛋来欺负，她们享受凌驾在别人头上，高人一等的那种感觉”
　　“不会庆幸。”
　　“我想把他们都干翻。”她没敢告诉蒋亮自己刚刚已经这样做了。
　　蒋亮没料到左昭昭会这么说，张扬地笑出声。左昭昭偏头看向他，也咧着嘴笑了。

　　蒋亮的话是她从未想过的角度。从小到大，她只会闷着头对抗这些人的恶意。老师只会觉得她这个不服管的差生又在惹事，而李女士忙于生计，左昭昭不想让她再操心。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被胖揍一顿，无非不过就是疼上几天，添几道伤口。求和或者是靠山，她好像一直没有想过。
　　她习惯性地把和他们的矛盾归结到自己身上，到头来却发现终究不是一路人。左昭昭突然有些释然，原来不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是个糟糕的人啊。

　　蒋亮掐着时间跟李哥打了个招呼，把左昭昭送到车站。
　　“路上慢点啊，同桌。”
　　左昭昭站在公交车门口回头看向他，他站在路灯的光下挥手，格外明亮。
　　她也挥了挥手，朝他大声回了句“再见。”

　　重新回到酒对，钥匙扭开漆黑的屋子，左昭昭伸手摸到墙壁上的开关按下。暖黄的灯光瞬间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这时她才觉得身体开始回温。
　　她从冰箱里翻出李女士留的剩菜，开火。她只会做最简单的烩饭，把米饭和剩菜在铁锅里一起翻炒。
　　锅气上涌，不一会便热气腾腾。
　　她端着个铁碗盘腿坐在沙发上，卫视里正在播放东北情景喜剧，讲的是公交车里一行人上上下下，误会发生又解除，隔两句一个包袱，逗得左昭昭不住大笑。
　　抽空挖一勺子，青椒混着米饭，配合着演员的嬉笑怒骂咽下，仿佛她也成了现场的观众。
　　左昭昭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找一些乐子。乐子像一层屏障，把那些烂事包裹成一颗缓释胶囊。

　　李女士开了发廊之后，家里大部分时间只有左昭昭一个人。小时候还会有些害怕，李女士就给她买了很多毛绒玩具。她就把这些玩具排排好，指点阿童木为大将，小刺猬为二将。
　　随着她慢慢长大，她在这份冷清中渐渐游刃有余起来，也从这种冷清中找到比同龄人更多的自由。
　　比如脸上挂彩了就躲着点李女士，还没等她发现，伤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