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生繁京》水煮肉片儿

9、第 9 章

　　尚书府。

　　薛夫人收到线人传话，说燕晗清惹怒南阳公主，现被带到公主府问话去了。

　　她不紧不慢地品了口茶，润了润苍白的脸色，冲翠竹道：“去看看小姐现在忙不忙，把这事儿和她说了，问问她怎么和大人开口。”

　　翠竹低头应是，转身出去。

　　薛夫人站起身来，翠萍赶忙过来扶她，二人慢慢走到窗边，外边天色将暗，时不时卷起一阵大风，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山雨欲来风满楼。”

　　翠萍不解，没有应声。

　　薛夫人笑了笑了，没有再说话。

　　这边薛明月收到消息，她让翠竹先回去：“告诉阿娘，这事儿我心中有数，让她注意身子不要太过操劳。”

　　沉思片刻，她唤上鎏苓。

　　“备车，去长公主府。”

　　与此同时，宫中淑妃的落羽殿内，淑妃何书桐与何承曦相对而坐。

　　“这事做的可还妥当，不曾留下什么把柄？”淑妃十分谨慎，对此仍有些担忧。

　　何承曦：“姑姑放心，一切早已安排好，皇后娘娘拿您并无办法。”

　　淑妃放下心来：“如此便好。”

　　接着她悠悠叹了口气，惋惜道：“山蓥这丫头最为乖巧，我原本用的舒心，不曾想竟是皇后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可惜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拧着细眉，语气沉重：“如此看来，那个人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何承曦不好妄下定论：“此人目的不详，他所说的话是巧合也未必不可能，我们如今正处于风口浪尖，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话不能尽信。”

　　淑妃沉吟片刻，欣慰地点了点头：“如今我处在深宫多有不便，何氏族有你，我也放心的下。”

　　她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舌尖微微泛着苦味。

　　她们二人谈话让下人们都退下去，没人伺候添茶换盏，自然有些不顺心。

　　淑妃有些头痛地按了按颞部：“你先回去吧，有事本宫会再传唤你的。”

　　何承曦乖巧地垂眸应声，转身退下。

　　在正要踏出殿门的那一刻，姑姑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我知你对曾经那事多有怨言，但到底是为了家族利益，切莫因此淡了血脉情分。”

　　“……”

　　片刻寂静后，带着春寒意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曦儿知晓。”

　　出了落羽殿，外面的雨势恰好大了起来，贴身丫鬟去媚撑开备好的伞，二人一同走入雨中。

　　天色雾蒙蒙的让人看不清真切，雨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又响亮的滴答声，正好掩盖住一些不好为人所知的谈话。

　　“确如小姐所料，正等着您过去，小姐您看？”

　　“不用回府了，直接过去罢。”

　　与此同时，长公主府。

　　萧凌凤将帕子递给薛明月：“擦一擦，难得见你这般着急。”

　　薛明月一笑，纤纤玉指接过绣着凤凰的帕子，仔细抹去布在额头的雨露。

　　“不用担心你那好妹妹，姑姑看着不理朝政，实则百官那些个弯弯绕绕心里都清楚。”

　　萧凌凤接过薛明月用完的湿帕子，也不嫌弃重新放回袖口：“这么做也是避免她被拉入莫名的局势里，遭了池鱼之殃。”

　　薛明月施施然坐下：“南阳公主屡次给予我们帮助，我自然知晓，来找你也并非是为了晗清。”

　　她面容严肃：“淑妃除了你安插在她身边最深的一颗棋，还妄图利用晗清嫁祸给尚书府，这里面若没有做文章，断不可能这般顺利。”

　　二人相望，长久以来的默契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这里面还有第三方势力，并且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那会是谁呢？”萧凌凤沉思，“朝中一直以来就那么些人在相互制衡，从未出现过新势力。”

　　薛明月：“无论如何，你和娘娘都应该肃清一下身边人，三年一次的春闱马上就要到了，这个时期绝不能出现问题。”

　　萧凌凤点了点头：“我知晓。”

　　雨下得更大了，春猎场。

　　萧玄雅和燕晗清被森严的守卫护着坐上回南阳公主府马车，雨噼里啪啦打在车横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马车内没有提前准备手炉，萧玄雅的衣摆在刚刚上车时沾了雨水，透着层湿意。

　　她垂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右手拇指上戴的玉扳指被转的飞快。

　　吱呀——

　　马车停了下来，燕晗清掀开门帘，就见南阳公主府门前层层站了一群人，马车一到，便迅速将这半大的地方包围得密不透风。

　　为首的男子半边脸上有道狰狞的疤痕，他撑着伞快步往马车这边走开。

　　“走吧。”

　　南阳公主没有做过多解释，说完径直起身下了马车。

　　燕晗清识相地跟在她后面，刚探出头，春依就撑着伞迎了过来，她的声音带着对未知情况不明的害怕：“小姐，发生什么事儿了啊。”

　　刚刚还在春猎场，春依稀里糊涂的就被跟在南阳公主身边的大姐姐带上马车，她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一群穿着轻甲的人拦住，他们拿着武器也不说话。

　　直到里面走出个女子，她仔细搜过身后又扔给自己一把伞，春依急忙跟上去，这才看见熟悉的身影，于是撑着伞跑过来。

　　燕晗清心中有计较却十分混乱，她需要时间整理思绪，于是只是轻轻拍了拍春依的手以示安抚。

　　进了府，紧张严肃的气氛终于有所缓解，萧玄雅对守在门前的一位老人说道：“张伯，给这两人随便安排个院子住几天。”

　　这个被喊作张伯的人，是跟在南阳公主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了。

　　他不清楚这个被自家主子带回来的陌生女子的身份，一时间也不敢随意安排。

　　忽然，他想起南阳公主前些日子吵着要给小世子找媳妇，于是揣摩着：“这姑娘是殿下给小世子物色的世子妃？”

　　心中有了数，张伯接着躬身问道：“可要将这位小姐安排在珺玉阁？”

　　珺玉阁，这句话让南阳公主心头一颤。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萧玄雅有些怔愣，她停下回房的步伐，转身看了眼台下，就见燕晗清正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听从自己的安排，模样乖巧。

　　“嗯。”

　　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翻涌，她应了声表示可以，便匆匆离开。

　　见南阳公主应允，张伯内心松了口气，他在问出那句话时就后悔了，那是殿下心中一生的痛。

　　他瞅了瞅燕晗清，心道：“看来这个姑娘的确不一般。”

　　遂及，他躬身道：“姑娘，随老奴来吧。”

　　燕晗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