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生繁京》水煮肉片儿

8、第 8 章

　　“你说你好好的，没事儿跑那么远干什么啊？还有我不是让你把竹翎带上吗，你怎么又将人甩开。”南阳公主气的拍桌子，“这下好了，你直接快成杀人凶手了。”

　　“马上就是春闱了，你舅舅正杀鸡儆猴呢，免得又出现一些粜官鬻职的贵族。”她指头戳了戳赵令栖的额头，“你倒好，直接成那个鸡了。”

　　萧玄雅正在气头上，赵令栖退后几步不敢出声。

　　“那个燕晗清，我记得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吧，你得罪人家了？”

　　赵令栖一惊：“我没干过的事我可不认，保不准人家只是就事论事呢，你别总猜疑别人。”

　　南阳公主冷笑一声：“还我猜疑别人，要不是你，我至于费这么大心思吗？”

　　说完直接一锤定音：“接下来你就待在家里好好学习功课，准备参加春闱，这件事我去处理，再偷偷跑出去试试，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翌日，南阳公主直接来旁听了，这可把崔二吓了一跳，本来都打算随便糊弄过去，反正陛下的目的也达到了，这下可好，不得不认真审了。

　　倒是燕晗清，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南阳公主。

　　在如今的陛下还未践祚时，那时大胤正值饥荒水灾不断，疫病横行，原本安分在疆土北面的戎族突然挑起战乱，是以国之危矣。

　　父亲才学显于人前，先帝宠信，昼夜都守在御书房查宗问卷，进言献策。

　　推出新法，除拿污吏，奖率三军，大伐北戎。

　　可变法关键时期，当今圣上的皇兄瑞王突然逼宫谋反，先帝身体年轻时征战就留下隐患，更是气急攻心，山陵崩。

　　一时间，举国哀怆，京城暗流涌动。

　　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朽才曾道：这天下局势，要么瑞王登基，四海势力暗窥候天子，要么乱世来临，各路诸侯战火起枭雄。

　　都在静观其变，然而一夜过去，没等来新皇登基，反而拥护瑞王谋反的叛军皆午门问斩。

　　几日后，事情才明朗起来。

　　长公主殿下也就是自己面前的南阳公主英雄肝胆，一袭甲胄横枪立于殿门前，与一支从未见过的黑色玄铁军将叛军皆斩于宫门前。

　　那一日，浓重的血腥味久久不散，前去清理尸体的御林军尚且面如土色，也不知长公主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能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只知她一支长枪助她的胞弟，也就是当今圣上登上了皇椅。

　　世人皆称其英勇，只是自那以后长公主便闭门不出，传言是那一场大战伤了根基，需要静养。

　　看见面前雍容华贵的夫人，燕晗清难以想象她竟是如此骁勇的女子。

　　不，从细枝末节也可看出。

　　她言语犀利说一不二，眼中常是武人方有的血性，举止洒脱豪迈。

　　南阳公主往上位随意一坐，下巴抬了抬燕晗清：“你就是燕晗清？”

　　燕晗清心头一惊，不愧是拿枪杀过人的人，这气度里裹着逼人的冷厉，她微僵着身子点了点头。

　　“你说本宫的儿子有嫌疑，倒是讲讲那晚你看到什么了？”

　　燕晗清抿了抿唇，抬眸望去：“我并未说世子有作案嫌疑，只是在案发现场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罢了。”

　　萧玄雅冷笑一声：“你倒是会打太极，如此说来，本宫还错怪你了不成。”

　　她用那双锐眼上下扫视了燕晗清一番，嘴上不饶人：“本宫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犯了错，还油嘴滑舌，妄图将自己指摘下来之人。”

　　燕晗清抬头，不卑不亢道：“公主此言差矣，小女与世子无冤无仇，何故冒着得罪您的风险，去栽赃陷害世子呢。”

　　她定定望着南阳公主的眼睛：“我本敬公主一介女子，却有许多男人都不曾拥有的胆魄和英武，如今看来，怕是传言不实。”

　　萧玄雅听见这话，将拿在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面上，起身走到燕晗清面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凑近。

　　燕晗清身子一僵，似乎是没料到是这个走向，瞪大了双眼看着她。

　　“胆子挺大啊。”南阳公主一句听不出脾气的喝声，“来人！”

　　崔二吓了一跳，这二位主怎么杠上了，两边可都得罪不起啊。

　　他想要上前当和事佬：“殿下，有事好商量嘛，人家还是个姑娘啊。”

　　下一刻他腰间的配剑被抽出，横在他的勃颈上，他举起双手哭笑不得，“殿下，这可不兴弄啊。”

　　竹翎在外边听见自家主子的传唤后，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

　　但看见眼前这个情况，绕是见过许多大场面地她也有些停滞：“殿……殿下？！”

　　一种可能在脑海一闪而过，她脱口而出：“人家还未及笄，不可啊殿下。”

　　萧玄雅额头一片黑线：“想什么呢？”

　　她松开掐着燕晗清下巴的手，又将刀重新插回崔二的剑鞘里。

　　“押回公主府，我亲自审。”

　　回头看见燕晗清下巴上明显的红痕，萧玄雅有些纳闷，自己的力道很大吗，思索片刻觉得肯定不是自己的错，于是皱着眉嫌弃地扫了她一眼，“什么身子，这么弱。”

　　燕晗清：“……”

　　崔二目瞪口呆：“殿下，这……这还在办案呢。”他凑上前去，“这样不好吧，下官难办啊。”

　　南阳公主望向他，说出的话让人听不出喜怒：“崔二，如今我的话已经不管用了是吗？”

　　崔二腿一抖，直接跪了下去。

　　他的头紧紧地磕在地面，汗水顺流而下：“下官不敢。”

　　南阳公主没有理他，径直出了营帐。

　　竹翎在后面对着燕晗清躬身道：“燕小姐，请吧。”

　　燕晗清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便跟在南阳公主身后出去了，竹翎也直起身子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却转身趁崔二不注意踹了他一脚，把他踹了个仰面趴。

　　她面露不屑：“叛主的狗。”

　　带人走后，崔二才慢腾腾地爬起来，他拿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和灰尘。

　　他眼神阴狠地盯着竹翎他们的背影，像是牙缝里吐出的一句话：“这世道除了掌权者，谁不是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