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来私塾当门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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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豆包！”
一个须发半白的男子把三文钱拍在桌子上，语气中满是不悦。
鲍春春想来他是遇到了什么事，连忙装上豆包，双手递给他的同时还不忘好声好气地嘱咐道：“小心烫。天气热，放不久，今天吃完哦。”
那人手里攥着豆包，灼灼地盯着一边招呼人试吃一边闷头算钱的马永晏，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阿晏。”
见他还沉迷在拨算盘的小世界里，鲍春春也顾不上形象，上去就给了他一个肘击。
“春……！”
眼瞅着还有最后一笔帐就要算完了，却不想鲍春春这一撞，直接把他的思绪撞乱了。他正欲发脾气，却不偏不倚地抬头看清了眼前之人。
“黄公公！”
黄越攥着豆包手不停地发颤，他红这个脸，连忙挤过人群，推搡着马永晏借一步说话。
他这个太监在宫里是风风光光，一但走出皇宫，可就是万人嫌的存在了。他可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出身份，平白挨一顿唾骂！
马永晏被他推着往屋里走，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意思。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和岳母打了声招呼，胡乱给黄公公找了个板凳，嘱咐了几句，又投入到前方的“战场”中去。
鲍母边包着豆包，边上下打量墙角的男人，心里直呼奇怪。
瞧这模样，虽说头发是花白的，可这脸保养得极好，像是富养出来的。还有这吃饭的方式，细嚼慢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还时不时用帕子擦一擦嘴角。哪里像是田里的糙汉子，可着劲地往嘴里塞干粮，生怕吃不饱似的！
黄公公美美地享用完一个豆包，也察觉到了一两道异样的目光。他蓦地转身，吓了鲍母一个机灵，和馅的筷子应声坠地。
“刚听四殿下叫您‘岳母’？”
这会子，小玉婶去后头如厕了，鲍母也就没得顾及，点了点头：“他如今是我们家的上门女婿。”
“啊？”
黄公公只觉得一口豆包堵在胸口，怎么都咽不下去。他憋红着脸，使劲捶着胸口，直到如厕回来的小玉婶瞧着他不对劲，递上碗水，他的表情这才舒缓下来。
“上门女婿？！”
“你说的是小马吧？”
小玉婶洗了把手，边甩着手边把围裙重新系在腰上：“他母亲去世的早，又和父亲闹掰了，选择净身出户。这样的出身，就是上门女婿没错了。”
“不是？！你知道他是谁吗？”
黄公公这趟出来，真是屡次三番地受到惊吓。
他看到马永晏捧着算盘一身烟火气的模样，和之前那个流连酒肆花楼、说话插科打诨的皇四子，简直判若两人。不但如此，他居然还成了一家农户的上门女婿！
这这这……
若非是亲眼所见，他根本无法相信这是一个摆在他面前的、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
“他是谁都没用啊！”小玉婶嗤笑一声，“不过小马这孩子又勤快又能够干，人很好就是了。有他在，春春妈和春春爸还能轻松一点。”
简直……
简直是倒反天罡！
哪朝哪代都没听说过有皇子入赘到农户家的！
他垂着头，包豆包的油纸被他捻得哗哗作响。他此番被贬到乡下，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此前他只知道皇帝把陈家逼得太紧，陈家抑或皇后必然会做出什么动作。他本做好了和皇上共同迎敌的准备，没想到这次皇后告状，竟误打误撞把他支开了。
他心焦得很，临行前想托关系再见上皇帝一面，却不想宫里这帮势利眼的狗东西贯会见风使舵，连个知遇之恩都不知道报！
正愁着呢，皇帝居然乔装了一番，亲自来为他送行。
他当时那叫一个感动啊！
以至于不过脑子就应下了保护四殿下的活。
可如今申阳国堂堂皇四子，居然沦落到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皇上交待！
“岳母大人，小玉婶，最后一锅蒸好了没？”
“差不多了，进来端吧！”
听到回应，马永晏小跑着钻进后屋。他揭开盖子，扯下腰上的毛巾，沾了些冷水，往手上一裹，稍稍使劲便举着比人还重的大锅回到了摊位前。
因着黄越知道他一向不爱读书也不愿练武，见他如今身强体健，能扛起这么重的东西，不由得在事后多嘴问了几句。
“黄公公。”马永晏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如果您是替上头那位盯着我来的，恕我不奉陪了。”
说罢，他丢下黄越就要走。
“殿下，殿下！”黄越尴尬地笑着，扯住他的衣袖，“我不是替皇上来盯梢的！”
他转了个圈，让马永晏好好看看他的穿衣打扮：“实不相瞒，我已经是被皇上舍弃的人了，哪里还会替他办事呢？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投奔您的。”
“真的？”
马永晏狐疑地盯着他。
“千真万确！如果是假的，我一定……”
“行了，我不喜欢这种毒誓。”他掰住黄越举起的手指，讷讷道，“总会应验的。”
黄月赶紧低眉顺眼地点头称是。他四下里环顾一圈，指着不远处一片还在动工的茅屋道：“殿下，那里也是民房么？”
“不，是私塾。”
“私塾？”
黄越连忙拎起衣袍，走进了些：“这地界儿，也有这么大的私塾么？怕不是个顶有钱的商贾资助的吧？”
“嗯……说不上顶有钱吧！反正近几日是赚了不少。”
他没听出马永晏话里的意思，脱口而出：“能赚多少啊？”
“百八十两吧！”
“一日？”
“嗯！一个豆包三文钱，人工加成本两钱五分；一罐果干一两银子，人工加成本五十钱。您就算去吧。”
“莫非……”他这才回过味来，拉着马永晏好一通“数落”，“您这都不咋读书，还要办私塾教人家孩子读书，这是不开玩笑嘛！”
马永晏竟无法辩驳。
“教书是春春的事，我的作用就是，修理他们。”
他举着拳头，憨笑一声：“对了，您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干？”
“干什么？”黄越躲开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捂住了自己的荷包，“其他都好说，别打我钱的主意！这是我攒着给自己养老用的。”
他见马永晏不言语，心里更是慌乱。思忖片刻，他犹疑地问道：“您经商我理解，办私塾……目的不纯吧？”
他沉默了半晌，像是被捅破了心事的小孩，把头别过去。
“切，被发现了……”
“我还不知道您？您跟着贵妃刚进马家的时候，我还给您洗过床单呢！都六七岁了，还尿床呢……好好好，我不说了……”
黄越识趣地收敛起自己的话闸，陪着笑，柔声说道：“您到底想做什么啊？和皇上对着干，总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要逼他重审旧案。”
马永晏淡然地盯着盖房的工人一点点地把茅草抱上房顶，铺开、铺匀，拳头攥得越发的紧：“这是姑姑的遗愿，也是他不曾做到的事。我要用行动告诉他，这世间，唯有公道是永存的。”
夏日的萝卜村，漫山遍野开满了莹黄色的小花。热风一卷，苹果香混合着点点花香，沁人心脾。
他呆坐着，暗暗出神。直到远处飘起一缕炊烟，他才回过神来，从草坪上一跃而起：“走了，吃饭去。”
打从马永晏在鲍春春家下榻，饭桌上就从来没有这么冷清过。
五个大人一个小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小口小口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默不作声。
鲍父鲍母思索着家里又要添一张嘴吃饭，怕是后山那片薄地的收入都要花光了。
鲍春春和马永晏眼神交流了半天，觉得他来这一趟，不能让他吃白饭又不能让一个年逾半百的老人家累着，到底给他派一个什么样的活才好。
鲍佳佳的内心则是——
这个老头怎么不长胡子？
一定是因为他小时候淘气，跟人打架打输了，所以胡子才被人拔光了！
她笃定地点点头，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黄面馍馍。
“老……黄。”
鲍春春艰涩地叫出那个名字，当即羞耻地低下头去。
“嗯。”
黄越对这个称谓很是受用。
打从他决定跟着皇帝入主皇宫的那天起，他的身子就不完全了，甚至连名字也彻底为“公公”所取代。
除了宫里几个年岁大的老太监如此叫他，便再无他人了。
“您愿不愿意来私塾当门卫啊？”
门卫是什么？
还没等鲍春春解释他心中的疑惑，他便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
“欸？”
鲍春春没想到他答应得这般干脆利索，手一松，筷子险些掉到桌子上：“您还不知道着门卫是做什么的，怎么就答应了呢？”
她说着说着话，不自觉和马永晏对上实现。她努努嘴，对黄公公这种“不守规矩”的行为很是好奇。
“哦，跟着小马，总不会出错。”
心理建设了半天，黄越对马永晏的称呼也改了口。
“反正私塾那边的工人说是后天就可以验收了，到时候您也上任吧！”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来私塾当门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