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没我不行［重生］》三晦

18、五味（前世）

　　谈玄替人出头不成，反遭嫌弃，让尚灵均好一番嘲笑。

　　“也不怨人家不领情。你这办的都是什么事儿？本就有人对他的来历诸多非议，你还去火上浇油，这下更闹心了，连姓氏都不愿意改回来。”

　　谈玄郁闷道：“他不愿意改姓，是为了铭记迷津道人的养育之恩，跟我有什么关系？”

　　尚灵均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纪老头儿抓住这次机会，给你吃了好一顿罚。”

　　谈玄愤愤道：“抄书，抄书，又是抄书！烦死了，还不如罚我跪祠堂或者打手板。”

　　尚灵均怜爱地拍了拍他的狗头，道：“不气不气，明日休沐，咱们去紫微京。”

　　谈玄撂开他的爪子，警告道：“别趁机摸我头！……说起来，宁止还没去过紫微京吧。”

　　尚灵均面色一变，道：“你不会要带他一起吧？上次他不就拒绝过......”

　　“上次是上次，这次可是休沐日。”谈玄狡黠一笑，“再说，我已经想好怎么拐他下山了。”

　　一清山脚。

　　尚灵均看着得意洋洋的谈玄，道：“你所谓的办法，就是去求谈暝大哥出面？”

　　谈玄道：“蛇打七寸，人戳软肋，不求体面，但求有用。你看他多听大哥的话，这不就跟我们一起下山了？”

　　距他们一丈之远的少年步伐微滞，尚灵均不禁扶额，简直恨不得把谈玄的嘴捂上：“你小点声。再说下去，你的宁止弟弟就要打道回府了。”

　　谈玄朝尚灵均使了个眼色，几步追上裴宁止，揽住他肩膀，笑道：“这回我可没拉着你逃学，今天你想玩什么，我都奉陪到底。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赏个笑脸呗？”

　　裴宁止不太自在地往旁边躲了躲，无奈谈玄就像一贴黏糊的狗皮膏药，怎么都甩不脱，他只得放弃挣扎，姿态僵硬地任谈玄搂着。

　　三人进城后，直奔粉黛街，去吃谈玄念叨了许久的五味斋。即便是在各色店铺争奇斗艳的粉黛街，五味斋也是当之无愧的名酒楼，雅间早已座无虚席，他们便在大堂寻了张桌子坐下。

　　店小二捧着菜单过来，谈玄看也不看，道：“听说你们这儿，新出了一种药膳，不仅滋味鲜美，还有强身健体之效？”

　　店小二忙道：“贵客说的是，只是药膳每日限量供应，您来得稍晚，今天的已经卖完了。您看看，可还有其他想点的菜？”

　　谈玄一听药膳售罄，脸上笑意已淡了几分，转念一想，总不能让裴宁止饿着肚子逛街，便随口指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

　　店小二眉开眼笑地去了后厨，谈玄叹了口气，道：“真是不巧，怎么就没赶上呢？不过宁止放心，我点的这些菜口味也不错。”

　　尚灵均不以为意道：“是药三分毒，何况滋味再好，那也是药，我看不吃也罢。不过占了个限量售卖的噱头罢了，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难免惹人惦记。”

　　裴宁止正襟危坐，既不似谈玄面露遗憾，也不似尚灵均毫不在乎，还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清模样。

　　谈玄不自觉看入了神，忽闻周遭哄笑不断，原来是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少年，正被身旁好友推搡着，缓步走向他们这桌。

　　少年脸都羞红了，垂着眼睛，不敢直视裴宁止，喏喏道：“这位公子......在下、在下想......请您一起用饭......”

　　谈玄不自觉皱眉，道：“多谢公子好意，我们已经点过菜了。”

　　少年本是奔着裴宁止来的，现下看清谈玄的样貌，脸色更红了，结结巴巴道：“您、您也可以一起过来......”

　　谈玄愈发觉得此人古怪，道：“不必了，我们兄弟三人一桌就好。”

　　对方这才注意到，这一桌三个少年，个个仪表不凡，在心里尖叫几声，两眼放光道：“您不是想尝五味斋新出的药膳么，我......”

　　尚灵均实在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自言自语：“我说公子，我们这桌要上菜了，请你给店家让个路。”

　　那少年羞惭不已，急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讪讪离去。店小二刚摆完盘，谈玄便起身给裴宁止布菜，道：“这是五味斋的招......”

　　还未介绍完招牌菜，一颗石头“嗖”地掉进了菜盘里，酱汁飞溅。

　　隔壁桌的一个少年笑嘻嘻道：“兄台，不好意思，手滑！那枚上品聚灵石就当给你的赔礼了，不用还我。”

　　刚才过来搭话的少年尴尬道：“对不住，我朋友......你们的衣服脏了，我赔你们吧......”

　　“朋友”讶异道：“世子，那可是上品聚灵石，足够他们买几百身衣裳了。”

　　“世子”面露无措，谈玄笑吟吟道：“没事。”

　　“朋友”道：“就是嘛，那可是上品......啊！！”

　　他捂住额头，痛呼道：“什么东西？！”

　　谈玄施施然道：“不好意思啊，手滑了。你也不用谢我，那可是上品聚灵石，只是不巧，沾上了一点酱汁，弄脏你的脸了。”

　　他唇角微微一勾：“不过，那可是上品聚灵石，够给你买几百张脸皮了吧。”

　　尚灵均笑得想在地上打滚，裴宁止眼中却闪过一丝隐约的担忧。

　　“朋友”怒道：“你——！”

　　“世子”沉声喝道：“王执！”

　　王执当即泄了气，不敢再出声，只是一张俊脸上沾满酱汁，额头红肿，样子好不可怜。

　　“世子”神情复杂，一改方才的怯懦，遥遥作揖道：“实在对不住，搅扰三位用餐的盛兴了。在下明誉，是......”

　　尚灵均懒散道：“原来是靖王世子。”

　　明誉与尚灵均四目相对，眼神忽然又变得迷蒙，喃喃道：“这位公子......”

　　事到如今，饶是个傻子，也能看出这位靖王世子的举止有些不对劲。谈玄道：“算了。我也不跟你们计较，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就是。不过世子，你还是管好自己的‘朋友’，一块上品聚灵石，可买不来我身上这件衣裳。”

　　明誉呆呆地看着谈玄，意识并不清明。王执眼珠一转，喝道：“你竟敢羞辱世子！走什么走，还不给世子认错！”

　　他显然惯会挑拨是非，明誉那一桌的几个少年纷纷起身，嚷作一团，非要谈玄给个说法不成。若只是口舌之争倒也罢了，偏偏其中有几个少年，竟然修习过符术，且修为很是不错，不光言辞挑衅，更是屡次动手。

　　谈玄起初还有诸多顾忌，怕误伤他人，第一时间确认其他食客的安全。然而五味斋的店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过来拉架时，还顺带遮掩了这里的动静，他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一时间，聚灵石的光芒四处乱飞，五味斋里遍布防护符术，仍是乒里乓啷，盘打碗碎。

　　这一架打得天昏地暗，虽未波及无辜，却狠狠在粉黛街扬名了一把。

　　当夜，谈玄、裴宁止、尚灵均，齐齐跪在宗祠里反省。罚跪一夜还不算完，谈正心效仿纪学真的治学之道，命三人在自己院落里禁足，抄书百卷，不抄完不准出门。

　　谈玄揉着失去知觉的膝盖，震惊不已：“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谈正心冷笑道：“我狠心？你们大闹五味斋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有多狠心？”

　　谈玄自知理亏，不敢顶嘴，只小声嘟囔道：“还不是靖王世子自己跑来我们这桌，奇奇怪怪的。”

　　谈正心没好气道：“人家生病，神志不清，你也跟着头脑发昏？”

　　谈玄抖了抖自己的袍子，道：“他手底下那个小跟班，说是一颗上品聚灵石，能买百件我身上的衣裳。这可是娘亲手做的......”

　　话未说完，谈正心已然摔了手中稳稳端着的茶杯，勃然大怒道：“混账！谁家的小兔崽子，胆敢出此狂言？”

　　谈家主是出了名的爱妻如命，别的事上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涉及到方夫人时，向来不让分毫。

　　谈玄附和道：“他这般说法，着实令人恼火！爹，你说这等情形下，我该不该出手教训他？”

　　谈正心斜睨着他，道：“用得着你出手教训？我是死人么？”

　　谈玄：“......”

　　这顿罚是逃不掉了。禁足加上抄书，终于让这个“混世魔王”消停了一段时日。谈玄待在屋里，没日没夜地对着枯燥乏味的古籍，心道：“再这样下去，我就要闷得长蘑菇了。”

　　这夜，裴宁止坐在案前读书，灯火照在他脸上，长睫微颤，犹如惊鸿。

　　忽然，窗棂处传来“砰砰”的拍打声，他移目看去，侧窗被从外掀开，露出一张笑得贱兮兮的脸。

　　裴宁止眉心微蹙，道：“你？”

　　谈玄道：“是我啊。宁止近来可好？”未等裴宁止开口，又接着道，“我懂我懂，整日闷在房里抄书，心情定然不好。这回的事都怪我，连累你跟着罚跪、罚抄，真是对不住啦。”

　　裴宁止不发一言，目光平静地看着手中书卷。谈玄的指节在木窗上扣了扣，道：“都跟你道过歉了，给我开个门呗？”

　　裴宁止岿然不动，道：“去找，尚灵均。”

　　谈玄道：“早就见过了。他怕被大哥发现，根本不敢给我开门......哎，宁止，放我进去呗。我帮你抄书，总行了吧？”

　　裴宁止嗓音更冷了几分：“不开。”

　　谈玄继续软磨硬泡：“真是油盐不进。整日独来独往不无聊吗？我跟你睡一晚呗，我睡相很好的，还能陪你聊天。”

　　裴宁止似乎有些不耐烦，起身走到窗前，与谈玄对视。谈玄只当有戏，眼神发亮，自吹自擂道：“我知道可多有意思的事了，连尚灵均那个狗脾气，都喜欢听我讲八卦......”

　　“啪”一声，裴宁止把窗户合上了。

　　谈玄被关在窗外，碰了一鼻子灰，恶狠狠地磨了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