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光吗》辛木西

59、妹妹

　　“叮铃铃——下课时间到了……”

　　解远听到不远处小学的下课铃，从小马扎上站起来，扯了扯褶皱的衣服，扬起笑容问报刊亭老板：“这本书多少钱？”

　　“39，这些都是老师建议的课外读物，我们进的都是好货。”老板还热心推荐了另外几本。

　　解远推辞了老板的好心，扫码支付了手中这本书的价钱。

　　他拿着一本蓝色封面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走到了阳光底下，慢悠悠向着小学进发。

　　得益于提前踩好点，解远对这一切都非常熟悉，来到接孩子大军中的时间不多不少，既不突兀也不落后。

　　“田彩云，回家了。”“张耀方，出来！”“郭文轩，你妈妈在这呢。”“……”
　　家长和孩子隔着栅栏相互认亲，然后在学校大门激动汇合。

　　解远也热情洋溢招手，加入到了这场认亲仪式中，“谢远，这！”

　　百家姓翻了一遍，凭着第六感瞎蒙的他招呼起来无比自信，不知从哪里来的底气让他如此肯定小朋友一定姓谢。

　　谢远的小脑袋循声转来，看到陌生人后一脸警惕，再细看这个陌生人还是讨人厌的抢哥哥犯就更不开心了。
　　他不想搭理这个人，扭着小屁屁就想逃离，却被一句话给吸引了。

　　“远远，你想不想见哥哥？”

　　谢远小脸蛋上满是纠结的神色，最终还是哥哥战胜了一切，他别扭戒备地来到了解远面前。
　　“你能带我去找哥哥？你知道我哥哥在哪里吗？”

　　解远看着栅栏后面稚嫩的脸庞，久久没有说话。
　　哪怕谢远年纪还小，他也感觉到了面前这个人将要溢出来的悲伤，圆溜溜的眼睛为难地眨巴着。

　　“你还记得哥哥？”解远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同时问出了哽咽在心头的疑惑：“你哥哥……叫什么？”

　　谢远突然向前几步，小短手隔着铁栅栏摸到面前人的脸，软乎乎的声音有点苦恼：“男子汉不能哭，有困难可以找奥特曼，他会帮我们的！”
　　虽然这个人要抢哥哥很讨厌，但他哭的好伤心啊。

　　解远一双桃花泛滥多情的眼哭得肿胀，两条瀑布似的眼泪浸过孩子温暖的手，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哥哥是谁？”

　　“谢渊啊！我哥哥叫谢渊，你不是能带我去找哥哥吗？你不记得他了？”
　　谢远两只手掌湿漉漉的，面前这个人的眼泪就跟水龙头坏掉了一样流个不停。

　　短短两个字好像有魔力一般，奇迹般修好了解远的水龙头，他的眼泪立马止住了，哭过后的眼睛更加清澈透亮，里面琥珀色的瞳仁亮的惊人。

　　解远轻轻抓住给自己擦眼泪的小手，声音有点嘶哑：“不记得……但我有一点想起来了。”

　　***

　　“你乖乖在家呆着，有什么困难就去隔壁找杨奶奶知道了吗？”许珍给儿子倒了一杯牛奶，不厌其烦重复叮嘱着。

　　谢远咕咚咕咚灌完一杯牛奶，上唇处有一条明显的牛奶痕迹，他抓着油条接着吃，乖巧点头：“远远都知道。”

　　话说到这里，许珍也不得不出门，孩子聪明，左邻右舍都是熟人，她也不太担心人出事。

　　“那妈妈去上班了，我让杨奶奶做了你的午饭，饿了就去找奶奶，不想吃就等妈妈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谢远胖乎乎的脸上笑出几道褶子，像个发面馒头，摇手的动作又像一只可爱的招财猫。
　　“知道啦~”

　　门关上后，本来乖巧的小朋友表情一收，跳下椅子，跑回房间背起整理好的书包，笨拙的给自己戴了顶帽子。

　　安静的房间中，突然传来三长一短的敲门声。

　　谢远急急忙忙跑出房间，在门后一本正经敲下暗号。

　　“是我。”青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谢远拍着自己的衣服，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小大人表情，他踮脚打开了家里的大门，拉出一条缝探出小脑袋。
　　“你没碰到我妈咪吧？”

　　全副武装的青年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脑瓜，声音有点闷：“没，吃饱了？”

　　谢远头上的呆毛被他拍了起来，再配上傻乎乎的表情，一看就容易被人骗走：“饱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吃饭？”

　　“因为你没有擦嘴，小笨蛋。”解远从口袋拿出纸巾，三下五除二擦去了牛奶痕迹。

　　谢远羞涩地红了脸：“谢谢~”

　　“你脸红啥啊跟个猴子屁股一样，走了。”解远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说话开始欠揍。
　　他一手抓着小孩背后的书包，一手抱起小朋友。

　　谢远第一次从这么高的视角看世界，好奇让他忽略了解远欠揍的话，小脑袋左右转。
　　“我们要去哪？”

　　解远抱着小朋友下楼打车，“游乐园。”

　　“我哥哥在游乐园？那也太幸福了吧，怪不得忘了回来找我。”谢远表情有点向往，说完又有点忧伤。

　　“我不知道你哥哥是不是在游乐园。”解远一句话戳破了小朋友的悲伤。

　　谢远呆呆看着他，“我们去游乐园干什么？”

　　“玩。”解远翻着他的书包，看到小朋友按照要求把东西都备上了。

　　就在两人一答一回的过程中，目的地到了。

　　解远没有再抱着小孩，直接牵着他的手走进了游乐园，“先去海洋馆。”

　　“海洋馆？是把大海装到房子里吗？”谢远有着这个年纪独特的奇思妙想。

　　解远也不敷衍他：“不是，只是叫这个名字，里面更多的是海洋动物，跟动物园差不多。”

　　“为什么不叫海洋动物园，要叫海洋馆？”谢远穷追不舍。

　　解远摇头，“我不知道，你进去找工作人员问问。”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不敢让小孩乱跑，毕竟如今这世道还是挺乱的。

　　“企鹅啊！”“熊~”“哇，好多鱼——”“……”

　　谢远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本来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还不停发出感叹。

　　解远没有催促小朋友，反倒是看着这个孩子走神，相似的反应表情和眼睛像水滴，在连续不断滴穿他完美无缺的回忆。

　　“大哥哥，拍照。妈妈说看到好看的可以拍照，拍下来我要给哥哥看。”谢远有点讨好地拉着他的手。

　　“咔嚓——”闪光灯一闪而过。

　　解远看着不远处的青年，几年过去了这人还是没有怎么变，“开明来啦，好久不见。”

　　罗开明放下了手中的相机，长大了却还是有点社恐，“远哥好。”

　　一个小女孩从他身后探出头，活泼可爱地朝两人打招呼：“哥哥弟弟好。”

　　“一起找个地方吃点？”解远发出了邀请。

　　片刻后，四人坐在了游乐园的麦当劳里。

　　解远拍了拍小朋友的后背，“去吧，跟姐姐一起玩。”

　　罗开明妹妹不用人鼓励，乐观开朗社牛的她直接牵起了谢远的手：“弟弟，我们去玩滑滑梯。”

　　等两个孩子跑到不远处的儿童设施后，罗开明将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推到解远面前。

　　“远哥，这是我高中三年拍的全部相片，你看看你想要哪张？”

　　解远翻开厚厚一沓的相册，挨个找了起来，“我记得高三毕业那年暑假，我们也是在这里偶遇。”

　　“是啊，一眨眼又几年了，我妹妹都快小学毕业了，时间过的真快啊。”罗开明也想起了这件事。

　　解远漫不经心：“是挺快的，我当初是跟谁一起来游乐园来着？这么多年过去我都不太记得了。”

　　“是班长和陆匠炘吧，当时我还给你们拍了照呢。”罗开明挠挠头，“不过那张照片相机故障修好后就丢了，我还可惜了好长时间。”

　　“哥，我要喝水。”小妹妹玩累了，跑来找水杯。

　　趁着罗开明翻找的时候，小妹妹鬼灵精凑到解远面前：“大哥哥，你男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