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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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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路灯下,小区门口,树影婆娑,男人身形高大,宽大西装称的他宽肩腰窄有型,双手插兜跟在女人旁边,发型都被风吹得有些乱,影子被拉长,和路灯交织在一起,越靠越近,空气中有男人身上淡淡香味。
和她身上的香味很像,又不像。
在泥沼中浴火重生的花永远比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更加夺目。
岑问就是这样的。
她问:“你喷的什么香水?和我身上的好像。”
岑问在看她的背影,闻言,他说:“就是普通香水,你呢?”
已经到小区门口,两人停下脚步,门口的保安亭还有两名保安探出脑袋看看是什么人,见是业主,就没当回事。沈书怀抬眼看他,说:“那你也快回去吧,晚了不好打车。”
岑问微微一笑:“我看着你进去。”
沈书怀抿唇,转身便要离开,走到保安亭的时候又停下脚步折回身重新来到岑问面前,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岑问问她,见她走到保安亭又回头。
盯着对方的盧灰色眸子,沈书怀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势必一口气说完:“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手腕上的纹身和你衣服上的LOGO让我相信,你是有喜欢的人。”
她是喜欢岑问没错,但也不想插足别人的感情,有些话,还是有必要说开。都是女孩子,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分享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她不愿意被那个女孩子误会。
万籁俱静,风声徐徐,两人谈话的声音不大,不远处的保安亭只能看见沈书怀的背影,女生微微低着头,有些卑微,面对男生时,像是故意放低自己的姿态,而男生,由原本的双手插兜姿势在女生说了些什么之后,错乱的从裤兜里拿出自己的手,举在半空的臂膀想要把女生搂入怀里,几个保安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
这个角度,女生没注意男生的动作,在她抬头瞬间,男生已经把臂膀放下。岑问嗤笑,极轻极淡,不是对面前的女生,而是对自己。
何德何能。
他卑劣奸诈,他罪孽深重,所以,何德何能得到娇娇低头卑微向他求个真相。
这个笑,沈书怀看见了,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对她的,而是,自嘲轻蔑。
她不明白,明明身为云光财团的二公子,为何会有这种自嘲嘲讽自己的笑。
她说:“抱歉,我不该问的。”
收回思绪,岑问的情绪有些情难自禁,身体里抑制的洪水猛兽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封印拥抱他的爱人。
“我没有喜欢的人,从前没有,但是现在,确实有个意中人,我很庆幸,她也正好喜欢我,杨均昊他们告诉我,表白要正式,所以要准备花,今晚我没准备,只准备了礼物,也是她喜欢的礼物,我可花了十个亿,只为博她一笑。”
“意中人很漂亮,眼睛是茶色的,头发长,皮肤白,爱笑,喜欢紫罗兰,脾气好到没脾气,就连性格都是万里挑一。”他一步一步靠近她,感受对方呼吸变得急促,低眸看她紧张到面红想要逃离的模样,一个小动作,一个小表情,都是他爱她的表现。
这些潜意识动作,都是他留给她的。
他宠她,惯着她,把世间所有双手捧到她面前,只为她能爱他长久不变。
她是他的例外,也只会为她一人破格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底线。
总而言之。
只要是她,什么都不用做,站在那里,他就只属于她。
岑问弯腰低头,靠近她,接着说:“我很爱她,所以,等等我,我不希望我的意中人羡慕别的女生。”
他知道娇娇想要做什么。
追他。
他不需要,生日礼物已经送给他亲情友情,让他知道什么是朋友之间的关心,家人之间的牵挂,所以,他还怎么舍得娇娇放下身段追求他。
不值得。
娇娇应该是被他捧在掌心,细心呵护,让她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犹如拆盲盒,充满刺激,有不同的惊喜等着她。
“你说的,是我?”沈书怀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她和岑问第一次见面是在陆文昭的地下室,而他说的,明明像是认识好几年的朋友,转变身份的同时,只待张口同意。
岑问挑眉,恣意嚣张,不可置否的认同她的说法。
得到肯定,一时间,风吹过她的头发,带走了她所有顾虑,盯着那张嚣张认真的脸,沈书怀笑了,有些搞笑,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意象,从前她怎么没发现自己,那么爱想些乱七八糟的。
岑问胡扯:“很久以前,我和我哥去参加周老生日宴,在那场生日宴上见过你,那天,你很美,苏绣旗袍,高跟鞋,头发被簪子挽起,很是温婉大方,也是那一次,你的惊鸿一瞥,让我永生难忘。”
周老生日宴开始前,记者为了热度流量,爆出去的第一条微博热搜就是云光财团二公子赴宴的消息,但其实,那次生日宴只有岑砚去了,至于他,则是和陆文昭他们挤在地下室打团战。
为了增加可信度,让娇娇完完全全相信他,那就勉为其难参加一次生日宴。
“你是说那次啊,我还以为是记者故意炒作的。”沈书怀恍然大悟,也回想起一年前的那场周老生日宴,那天去的人很多,也有很多小明星为了自己的事业挤破头脑拿到‘入场券’在然后还要冒着被认出来扔出去的风险,精致的妆,华丽的裙子,不合脚的高跟鞋,也是那次,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阶层。
阶层不同,命运则不同,有些人从出生起就注定拥有一切,而那些挤破头脑想要有用的都是那些高位者‘不要的’,陪酒陪到吐,还要看资本脸色,心情好了,才有那么稍微尚可的资源等着自己。
她就见过一个,一个小明星刚在娱乐圈混出脸,阴差阳错下得到高层赏识,拿到周老生日宴的‘入场券’,冬季的风寒冷刺骨,大部分人穿的保暖,她穿的淡薄漏风,宴会结束再次看见她的时候,人已经倒在洗手间吐到胃泛酸水。
“想到什么了?那个小明星?”岑问见她出神。
沈书怀点头,事情已经说完,那她也要回去睡觉了。
“我得先回去了,要不然你回去的时候就打不到车了。”她说。
岑问点头,目送沈书怀进小区大门。
闭上眼睛,微微感受着沈书怀进电梯,按楼层,在到安全到家,岑问睁开眼睛,抬头望着九栋楼,与天际明月同高度。
...
警局门口,漆黑一片,黑雾中藏着的人悄然无声进入大门,路过值班室,通过指示前往鉴定科,大门被无声打开,岑问找到孙倩倩的尸体,肢体已经被法医缝上,从面颊扫到那些被缝过的痕迹,身上淤青多出,后脑出血,多出骨折,看得出来,这个姑娘在生前,一定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当成公主宠爱着。
黑雾中,男人无声叹息。
响指干脆,孙倩倩的灵魂出现在男人面前,他说:“好好告个别吧。”
——下辈子在继续当父母掌心的宝贝公主吧。
这是岑问,对她最后的忠告,同样也是,她和她自己的最后告别。
离开停尸间,站在门口,给她留下最够时间,视线随处一扫,看到墙上挂着的名人介绍,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张照片上。
男人目光坚定深邃,漆黑的眸让人很容易看见独属于自己本身的光,五官与记忆里的五官重合,记忆里的男人稚嫩,脸上始终扬着笑,偶尔带着眼睛,工作起来严谨认真,闲暇时,就会一个人坐在角落看书,很安静,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如今,曾经稚嫩五官变得硬朗,这张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唯一不变的——神采依旧。
——崖州市司法鉴定科科长周子肖。
岑问底眸轻笑,多年不见,他已经是世界文名,让人敬重的法医,当年一别还是崖州市司法鉴定科最年轻的科长,如今在见,倒有种老友重逢的感觉。
安逸。
“大人,你在看什么?”孙倩倩已经出来,顺着岑问的目光看过去,她的黑眸亮了:“周法医!”
岑问在看周子肖的履历,2000年侦破灭门惨案,同年,不惧风险,参与时隔二十年悬案,不负努力,携手警方历经五年侦破,真相大白。
2001年,校园霸陵案。
2003年,无头藏尸案。
2005年,下水道分尸案。
期间,由于工作量极大,2000年的悬案启动,到2005年,周子肖接的案子无法统计,无论大小,只要他有时间,他都会接,甚至有时候还会给被家暴的女性鉴定伤情,在他看来,案子不分大小,只分能做与不能做。
下面还有他的个人简历,大一实习,大二被崖州市市局破格录用,大三开始毕业答辩,答辩一次通过,后面一发不可收拾,周子肖就像被人开了加速键,从研究生到博士一路畅通无阻,别人需要十年,他只要用了五年,期间,他已经比别人遥遥领先站到了别人可能无法站到的高度。
山顶的风景只有自己真正见识过才有资格评头论足,周子肖在别人还在读书的年纪,就已经爬到顶峰,造就了现在的他。
——周子肖,就是为法医而生。
孙倩倩的话打破他的思绪,闻言,岑问没看她,只问:“认识?”
她有些激动:“当然认识,周子肖哎,周法医,不仅人长得帅,还是个宠老婆的,之前在网上买过他的讲座,谈吐儒雅温柔,时不时推下眼镜,要不是知道他是干法医的,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哪个世家公子。”
岑问:“宠老婆。”
孙倩倩:“是啊,周法医的老婆是律师,名声在外,丝毫不输周法医,我还听说他们还有个女儿。”
岑问听着孙倩倩念念叨叨,以前觉得聒噪的话如今听来到是丝毫不觉烦躁,反而有种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周子肖,苏晚意,他们的女儿,周晚,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他很期待和他们的再次见面。
“比起他们,我现在更想知道你,如何?有想起什么?”岑问的目光还停留在周子肖的介绍栏上。
闻言,孙倩倩立马言归正传,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不见,她说:“您又不是不知道,灵魂离体记忆也会跟着消失,刚才我看见我的尸检报告了,大致意思,被性侵,生前遭受虐待,骨折多数,淤青多数,最后被分尸抛尸街道垃圾桶。”
岑问眉一挑,收回目光看向孙倩倩,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还上下扫了她一眼,问:“性侵?”这个词汇对于他来说很陌生,陌生词汇用在娇小的姑娘身上多少有些不协调,不堪入耳,在加上她说的那些,骨折多数,淤青多数,被折磨致死,死后又被抛尸扔在街道垃圾桶。
孙倩倩见他反应,以为自己说错了,垂眸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我说的没错,那个法医报告上就是这么说的,符合他杀。”
岑问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臂,瞬间紫红色光芒笼罩整个警局,天空雷鸣电闪,狂风吹开门窗,离开地面,盧灰瞳眸犹如宝石般璀璨。
渐渐的,又这么一瞬,岑问的样貌变了,红衣,白发,银冠高束,五官也更加立体精致,挑不出任何毛病,俯瞰众生的威压席卷而来,孙倩倩看呆了。
他看见了,孙倩倩生前的遭遇,被同学孤立,被同学欺凌,小姑娘长得漂亮,成绩好,家庭背景也好,同班级的另一个女生嫉妒,就找暗恋喜欢她男生一起对她下药送到了学校副校长的床上。
副校长伪善,经常背地里收贿,喜欢漂亮年轻的女人,小姐公主看腻了就把手伸到学校里那些单纯的学生身上,美其名曰,换换口味,尝尝鲜。
孙倩倩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不过一瞬,岑问又恢复如常,孙倩倩已然跪在地上,双腿麻木没了知觉,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看她的男人,刚才她的记忆仿佛冲破牢笼的洪水猛兽,她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想起自己是怎么被下药被送到床上眼睁睁看着那个禽兽侮辱她,为了满足他那些癖好,手脚被捆绑住,伤痕累累,没一块好地。
泪水早已爬满面颊,按理说,灵魂是哭不出来的,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哭的欲望,她说:“我...我想起来了....我是被张舒然和王鹏下药,然后.....”然后什么?她说不出来,撕心裂肺大喊:“畜生!一群畜生!”
岑问只是看她,默不作声。
不知过了多久,等孙倩倩发泄够了,他才说:“可以走了吗?”有些时候,他真心觉得,自己的耐心可以列为榜样,人人模范。
语气谈不上温柔,倒是平缓清淡。孙倩倩怔了一下,旋即点头站起来,听到他的声音,就像天空落下的水滴平稳轻缓的滴在湖面上,荡起波澜涟漪。跟在岑问身后,出了警局,消失在浩瀚黑色的天空下。
回到酒店,岑问看见还在训练的几人,杨均昊注意到岑问回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酒店提供的训练室就是不错,什么都有,连带着健身房都在隔壁。”
岑问不语,越过他,坐在单人沙发上。陆文昭摘下耳机看了眼沙发上的人,又看了眼杨均昊,说:“你觉得,一般酒店会提供这样的训练室吗?除非电竞酒店。”
“一般酒店当然不会提供,只有二般酒店才会提供。”岑问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整个人躺在单人沙发上懒洋洋的,眸也微微眯着,单手托着手机看着,像是在想什么天大的事。
这么一听,杨均昊干脆摘了耳机看向沙发上的人,啧啧几声:“我发现你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问问嘛?”
沙发上的人又换了个舒服姿势,面对某人的控诉,他毫不犹豫在他的微博下面留言评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杨均昊直接站起来,刚走两步,桌上手机响了。
转身去拿,点开手机打开微博,这几天杨均昊简直把微博当成微信朋友圈,什么都往上发,导致他的粉丝都有点没脸见人,声称真不把这些粉丝当外人。
最早一条是下午的时候发的。
胜负早已注定,随便玩玩。@DST官方微博
还配了一张他们游戏界面,手机拍的,灯光有些暗,雾蒙蒙的,有点年代感。
胜负输赢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场,MVP明晃晃落在杨均昊身上,跟他一起组队的队友,有DST队长陆文昭,还有WAN,剩下两个,不认识,但看经济以及战况,丝毫不没有拖后腿。
网友甚至通过ID想要把那两个人挖出来,海底捞过后才发现,那两个一个消失已久的Q,对方开的小号,另一个,则是把秦贞屿‘赶出’昌海的及现任秦家掌权人,秦寂。
这两个人在外界看来,就是不对付,同父异母,明面上客客气气的,但私下里又是什么样的又有谁知道,光凭一个游戏战绩,是不能妄下定论。
但其实,秦贞屿开的这个小号,是知道秦寂的,但秦寂,是不知道的,东窗事发被网友挖出来后,她才面露无辜说自己不知情。
岑问在底下评论,也同样配了一张图,只不过是和杨均昊的个人战,毫无疑问,杨均昊输了,同样也配上一句嚣张至极的话。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
——你输了。
杨均昊:“.........”
“陆文昭,你看他...”杨均昊扭头就和陆文昭告状,把手机界面在他面前晃,“都知道给评论阴阳人了。”
以前可没见过岑问在他们任何人微博底下评论或者互动过,杨均昊独一份。
陆文昭被晃的眼花看不清岑问评论的什么。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看,岑问那条评论被顶上置顶,下面网友粉丝发言也是一个比一个戏精。
【看给我们WAN气的,这微博被杨某当朋友圈发,我们遭受的只有一方面,咱们WAN遭受的是精神和眼睛的双重折磨,别忘了,他们还有联系方式。|笑哭|笑哭。】
【杨某:我要让所有人以及粉丝知道我在干什么。WAN:不要脸。|狗头保命】
【你们说,杨某知道被WAN翻牌子后会找陆队哭诉告状吗?】
【楼上的,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比如这样——杨某拿着手机跟陆队告状说WAN欺负他,然后陆队不信,自己掏出手机看,或者转头就走不搭理他,眼不见心不烦。】
【在比如,杨某告状的时候,WAN哭唧唧一脸无辜的看着陆队,然后我们陆队看着两个人一脸无奈,就像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带着小班的小朋友,要照顾这个又要照顾另一个,稍有不慎,一碗水就翻了。】
【总所周知,WAN年纪最小,三个人对他,又宠又爱‘欺负’,除了咱们陆队,活像个老妈子。】
【还是我们陆队好,英俊儒雅,往那一站,谁知道他会是个打电竞的,走在大学里,不说,还以为是大学教授、】
电竞椅上的人,陆文昭低眉轻笑,单手捂着嘴,白净爽朗短T,穿在他身上真有种教授变大学生的感觉,整个人都透着青春干净的气质,暖白的灯打在他身上,杨均昊觉得他看手机是不是看傻了。
上方弹出信息,是程暮,通知他们明天早上八点在酒店外集合,带他们去训练基地。
陆文昭回了个收到。
按灭屏幕放下手机,没搭理杨均昊的‘告状’。
戴上耳机,盯着电脑屏幕,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三天后秦贞屿就要离开,他的心貌似跟着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