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顾年客

14、娇

　　三天后，秦贞屿动身前往美国，从保姆车上下来，宽松西装，袖子挽起，长发飘逸，摘下墨镜停在等候室，看着等候室里一群人，“你们怎么知道我登机时间的？”

　　“我们不知道，只不过是一大早就来了。”沈书怀从沙发上坐起来，打着哈气，一副没睡醒的样。

　　杨均昊说：“告诉我们三天后离开，又不告诉我们登机时间，想通知某人，结果某人不领情，啧啧啧，可惜。”

　　来了一帮人，就连岑问都来送她，唯独没看见陆文昭，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见她不高兴，沈书怀过去附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陆文昭来了，只不过没进来而已，信我，现在他肯定在某个地方看着你。”

　　秦贞屿不当回事，纯当沈书怀哄她开心，压低声音：“我走了以后，我父亲肯定会给战队施压，不给资源以及资金帮助，以防万一，你要多拉赞助，在我没回来之前，昌海不会有你们一席之地，实在没办法，就去找岑砚，他不会让岑问受委屈。”

　　沈书怀哑然，都到这个时候，秦贞屿还在想着怎么给她支招，争取在她回来之前，DST没被秦望海折磨的不成样。

　　“秦贞屿，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们，你去了美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比发配还难过，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欺负了我们只能干着急。”

　　秦贞屿慢条斯理听着沈书怀唠叨，这么久以来，除了爷爷奶奶和妈妈，也就沈书怀这么着急的为她着想，又看向她身后，四个男人排排站，人高马大的幸亏在等候室，要是在外面等候厅，肯定引来不找关注视线。

　　见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即将出国的不是她，沈书怀自是知道秦贞屿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但是一想到她一个姑娘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国她就担心着急。

　　“如果被人欺负了，或者遇到危险，一定要报警，要不然告诉我，我飞美国保护你。”

　　“你保护我？好啊，没想到我们娇娇公主这身段除了跳舞还会打架，等回来，记得教我两招。”

　　沈书怀无语，觉得她怎么认真秦贞屿都是一副无所谓吊儿郎当的样子，干脆也不说了。

　　“好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放心，我要是遇到危险，肯定第一个给你打电话。”秦贞屿牵起她的手，说：“别忘了，我们两个可都是对方的紧急联系人。”

　　沈书怀笑了：“嗯，对，我们是对方的紧急联系人。”

　　<尊敬的旅客朋友，飞往纽约的航班即将起飞，请带好随身物品前往登机，谢谢配合。>

　　跟随秦贞屿身后的程暮提着行李让开一条路，此次来机场送她，主要目的就是要亲眼看着秦贞屿上飞机，秦望海不放心，她这个闺女有通天的本事，只要她不愿意，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

　　秦贞屿手上拿着墨镜，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对着那群男人笑着说：“后会有期。”

　　转身离开。那群人还没反应过来，杨均昊双手抱胸姿态看着秦贞屿离开背影，摇曳长发，白色板鞋，左肩背着单肩包，身后跟着程暮，两个人穿梭在国际机场的人流中，走的还是VIP通道，说句国际超模都不为过。

　　“这一走，不知道要多久。”蒋添忍不住说。

　　容岂摇头：“不知道。”

　　沈书怀收回目光，说：“最多三年，最少两年。”

　　“当然，我说的也不一定，得看昌海那边具体情况，要是秦寂有做企业家的天赋，那么，贞屿就在也没有回来可能；相反，昌海还会给她找个名义上的‘门当户对’结婚生子，以此用利益制衡两家公司共同进步。”

　　蒋添皱眉：“这不就是把秦贞屿当工具吗，需要她的时候让她管理公司，不需要的时候又把人弄到国外去，哪有这样的事。”

　　沈书怀转身看蒋添，“豪门就是这样，更何况还是顶级豪门，出生在豪门的孩子没有话语权，从我们出生开始，就注定不能任性；谈恋爱可以，任何人都可以，但结婚对象，只能是门当户对，只有这样，才不能浪费祖辈几代人的辛苦。”

　　“很现实，如果没有外滩一次的交谈，我们压根就不会认识。而你们依旧是开直播接单，或许说，你们有机会打职业联赛，那么我们的见面，只会在广告上，电视上，又或者，比赛现场。”

　　众人不在说话。

　　是的，那夜的黄浦江微风凛凛，夜漫漫，路灯指引，让他们遇见了心善的姑娘，愿意投资他们，愿意实现他们天方夜谭的梦想。

　　星河流转，时间倒流，那夜他们不曾出去，而是选择依旧坐在电脑前接单直播打游戏，那么，他们一辈子都没有翻身机会。
　　上海这个城市，太梦幻了，梦幻到以为是个人才来这里都会事业蒸蒸日上。可惜，人才辈出，依旧会被埋没。

　　有钱人世界纸醉金迷，享受这个城市带来的梦幻和欲望；至于剩下的人，解决温饱都是问题，更可不能奢求大手笔的享受生活。

　　国际机场和火车站，终究是两个极端。

　　岑问走到沈书怀身边，垂眸看着她，轻声说：“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沈书怀笑了：“你当然不会，你是谁啊。”

　　岑问：“.........”

　　回去路上，沈书怀接到昌海负责人的电话，那头清楚告知她昌海已经全面停止与DST所有项目，至于那些已经发送出去的电脑配置全当他们做慈善，训练室也一并送给他们，从今往后，DST战队所有问题和昌海无关。

　　挂断电话，沈书怀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嘟声音，她第一次这么真切感受到被气到无话可说，捏着手机，像是要捏碎，深呼吸后，打开电话页面，找到他父亲在上海分公司的负责人，“我是沈书怀，让柏闻带着律师去我家拿昌海投资DST战队的合同，然后去昌海等我。”

　　那头称是。

　　“去昌海。”对前头司机说。

　　司机掉头去昌海。

　　陆文昭说：“昌海打算撤资对嘛。”

　　沈书怀不答。

　　杨均昊愤愤道：“我原以为昌海至少要等到合同到期在撤资，这才几天，昌海就毁约。”

　　车上的人瞬间默契不在说话，岑问坐在沈书怀身后，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换做从前，根本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但是现在，他们在这里，很多事情受到干扰，不能随意插手齿轮，一个企业的兴旺到衰落，也同样不能参与。

　　车停在昌海门口，车门打开，沈书怀撂下一句在车上等她，人已经进入昌海，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上了电梯，柏闻从公文包里把合同递给她：“合同我已经看过了，任何一方违约，违约金都要高达千亿。”

　　见她看合同不说话，柏闻心里摸不准，瞄了眼旁边的律师，示意他说点。

　　“顾律师，您说这合同会不会是贞屿故意安排的？”沈书怀忽然问。

　　顾律庭说：“是的，秦小姐很聪明，算到了这点，DST战队解约的可能性非常的小，来之不易的投资，又是上市公司，雪中送炭的行为不可能让他们解除合约，唯一的可能，就是在秦小姐失势的时候，昌海集团率先解除合同，这样，DST战队就会得到一笔违约金。”

　　“外加这份合同是秦小姐亲自拟的，非专业人士看不出来其中问题，想必秦小姐也是找了信得过律师。”

　　电梯门打开，沈书怀率先出去，迎面撞上刚开完会出来的秦望海和秦寂，秦望海原本想直接忽视，却看见她身后的柏闻和顾律庭，只能作罢，笑着迎上去：“沈丫头来了，贞屿走了，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喝喝茶也不错。”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秦寂。”秦望海自顾介绍着：“阿寂，这是沈书怀，也是我常跟你提起沈玉白沈叔叔的女儿，沈书怀。”

　　秦寂弯腰点头打招呼，上下打量着沈书怀，茶眸，微卷长发，巴掌脸，皮肤白，穿的也休闲，比起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完全属于两个不同风格，唯一相同的是，骨子里桀骜不驯难以驾驭的气质让人掌控不住，不分上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样的高傲自居，以及不待见他。

　　沈书怀只是看眼秦寂，又看向秦望海，说：“喝茶就不必了，昌海的茶，太贵，喝不起。况且我来昌海不是喝茶的，是来讨要说法的。”

　　“这样啊，那就去办公室吧。”

　　关上门，沈书怀也不客气，直接把合同重重放在桌上，说：“按照合同规定，违约一方需赔另一方高大千亿违约金。”

　　秦望海沉笑一声：“所以沈丫头你是要钱来了。”

　　他还是拿起合同大致看了一眼，原本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秦贞屿在去美国之前摆了他们一道，一份和DST战队的小合同的违约金顶多在百万到一千万封顶，至于这份合同，虽不能让昌海地位动摇，但千亿违约金足够震荡上海商界，让商界知道，昌海是多么的人面兽心，落井下石。

　　千亿违约金，好样的秦贞屿。

　　不愧是秦老爷子培养出来的昌海接班人，背后捅刀子在合同上动手脚的手段都能用的那么厉害，连老父亲都算计。

　　沈书怀坐在秦望海对面，看着他失魂的样子，这千亿违约金怕是要的相当顺利。

　　“有话好好说，我们来日方长，一个DST战队，我们还养的起。”

　　“对不起秦叔叔，我们现在不想待在昌海了，毕竟您让助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们队长以及队员都及其不满。”

　　“我们还是单干比较好，至少这样，我们不受人排挤。”

　　秦望海被沈书怀的气的吹胡子瞪眼，果不其然，和秦贞屿玩到一起的人，哪能是商业小白。

　　沈书怀继续说：“就按照您说的那样，我们所有人没有任何异议。”

　　“沈丫头啊，不要这样，何必为了这点事闹的难看，你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秦望海亲自为沈书怀倒茶，“我和你父亲怎么说也是商业上的朋友，要是闹的太过，我和你父亲还怎么见面？下个月英国还有场商务竞标，到时候你让叔叔我怎么说？”

　　开始打感情牌，试图用沈玉白来说动沈书怀。

　　沈书怀看着面前的茶杯，没说话。

　　柏闻和顾律庭都被秦望海的不要脸行为气的心颤，想把DST赶出昌海，又不想毁约，千亿违约金也不想给，就这还想让DST背黑锅。

　　“秦叔叔，您忘了，我的朋友是秦贞屿，她是秦爷爷培养出来的接班人，我又在她身边学到不少东西，您说，要是打官司，我手上会有证据链吗？”沈书怀靠在老板椅上，慢条斯理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有些淡了，我还是喜欢贞屿为我亲手泡的花茶。”

　　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说：“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在聊下去的必要。”

　　走到门口，身后传来稀疏从椅子上慌忙站起身的声音，沈书怀知道，秦望海改主意了。

　　这个办公室，不是她第一次来，那个位置坐的人一直都是秦贞屿，没课时，她就会来这里看秦贞屿办公，晚霞，夕阳，落地窗，美好一切都在这个办公室发生过，茶几上还摆着她送的玉兰，刚拿过来的时候，秦贞屿嫌弃，说办公室摆什么花草，不好看不说，还和整个办公室风格不协调，嘴上说着嫌弃的话，手却比嘴诚实。
　　玉兰配上最好看的花瓶，绝配。

　　“沈丫头，叔叔就是说笑的，你也别当真。”秦望海站起身，没过去，只站在她身后，“合作照旧。”

　　沈书怀心底的石头瞬间落下，微微垂眸，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微微红了眼。她和秦望海不过周旋十分钟就这样心累，步步算计；那秦贞屿呢？一定很累吧。

　　走前，她把玉兰带走了。

　　司机把车挺好，杨均昊在车上坐不住，干脆从车上下来目视昌海等沈书怀出来；远远看见，沈书怀手上抱着花瓶，花瓶里还插着花，身后跟着眼熟的男人，貌似是她从电话叫来的人。

　　“等一下.....沈姐姐....”

　　沈书怀停下脚步，看向身后追来的人，“秦寂？有事？”

　　秦寂西装革履，跟沈书怀站在一起还要高出一个头，他说：“你把姐姐办公室里的花拿走了。”

　　听着倒是有点像质问，沈书怀把怀里的花交给柏闻，说：“玉兰是我送给贞屿的，现在她去了美国，我有权收回。”

　　“还有，我不是你姐姐，按照规矩，你应该喊我一声沈小姐。”她双手抱肩，一字一句说：“现在昌海你说了算，为了个玉兰堂堂总裁就追出来，多少不合规矩。”

　　秦寂只是笑了下，说：“沈姐姐，其中缘由你可能不太清楚，我自认为我和我姐姐还是关系不错的，至少，她还带我玩游戏上分。”顿了下，又学着沈书怀的样子双手抱肩，轻松不着调的看了眼不远处保姆车上下来的几个高大男人，各个都在往他们这边看。

　　“姐姐在去美国之前，千叮万嘱，让我好好照顾你们。”

　　四目相对，探究的看着秦寂，他比她想象中要聪明，现在当众跑到她面前说这些话，以她对秦贞屿的了解，结合刚才听到的，等她回国那天，她能把整个上海商圈搅的不得安宁。

　　“既然如此，那你要好好照顾了。”

　　转身离开，不在听他废话。秦寂放下手臂双手插兜，看着沈书怀离开背影，长发飘飘，身上带着清淡温婉的香味，他喜欢这个温柔姐姐。目光转移，停在不远处同样双手插兜的男人身上，男人背靠在下车位置，黑色背景，湛蓝天空，骄阳升起，徐风吹着，简单白T，工装裤，左手机械腕表，臂弯青筋凸起，唇角紧闭，眸也敛着，比这夏日里的阴影还要冷。

　　秦寂觉得，这个姐夫还是要到姐姐回来之后介绍互相认识，要不然现在贸然上前打招呼，他觉得他不怀好意。

　　眼光不错，帅酷，还是DST队长，他的偶像现在成他姐夫了。

　　心情很好，沈书怀回到车边回头看他的时候，整个人笑的比太阳花还要灿烂。

　　“这傻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昌海新上任的总裁，越看越傻不拉几的。”蒋添巴咂着嘴，有点嫌弃，“队长，刚才那小子是在看你对吧。”

　　陆文昭点头。

　　沈书怀说：“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柏闻将玉兰交给杨均昊，说：“小姐，我们也回公司了，有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沈书怀点头，目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