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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天地间倏地一暗,先前还行走在大漠中,头顶是炎炎烈日,脚下是无边黄沙,而今却都消散无踪,并且随之离去地不仅是周围环境,还有感觉,司遐方立刻感到寒冷裹挟全身,心里也拔凉拔凉的。

      紧接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一群人惊呼——
      “怎么回事,好黑啊!”
      “救命,救命!”
      另一群人则哈哈大笑,难掩喜悦——
      “终于结束了!”
      “放工了,放工了!”
      “走走走,爷迫不及待了,辛苦了这么久终于能享受享受。”

      一颗夜明珠从房顶缓缓降落,瞬间亮如白昼,一人挑开帘布,从中走出,他身着儒袍,羽扇纶巾,一派风雅气度,嘴边噙着淡淡地微笑,让人一见便如沐春风,心中不免升起一股亲近之感,任谁见了都不得不赞道,好一个端方君子。
      他一来,原先和司遐方同台演出的同事们便蜂拥而上,谄媚道:“晏管事,您可算来了,我们可太想见着您了。”
      “晏管事,您愈发风雅俊朗了,我一见着心里就扑通扑通跳,简直挪不开眼。”

      晏管事?
      司遐方陡然一惊,难道宴如抓到他了?仔细想来也不无道理,他忤逆了红夫人,红夫人将他交给宴如处理,也不奇怪。
      眼前这人同宴如身形相差无几,难道这就是宴如简笔画般假面下的真实容貌,他既然在这里露出真容,为何却在仙舟上遮遮掩掩呢?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晏管事,只见晏管事听见这些奉承之语,用扇子拍了拍几人的脸,笑骂道:“你们几个滑头,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冤枉,我等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宴如佯装生气,斥责道:“多嘴。”但他眉目舒展,喜笑颜开的模样,一看就是说到了他心里。

      “罢了,你们先闪一边去,我得看看前日里进来的新人怎么样,有没有可造之才。”

      那些凑上去奉承的,多半是此处干了一段时间的老人,看他们一脸谄媚劲儿,宴如在这里的地位定然不低,而同他一样在这里直愣愣站着不动,面露迷茫的,就是新人。
      司遐方沉思,之前在仙舟上,见宴如起成那副模样,恨不得杀了他,现在饶了他一条命,估计会好生磋磨,请不会轻放了他。

      谁知宴如的举动却让他大吃一惊。
      宴如走到每个人跟前,打量片刻,有的人会被他点出阵去单独站着,有的则呆在原地,看样子是在挑人,只是司遐方站在末尾,不知道选拔标准。
      直到宴如走道他跟前,司遐方心里一紧,思量着宴如会如何羞辱他,谁知宴如看着他竟笑了,双眸中尽是满意神色,一脸亲切地问道:“妙极妙极,没想到还有如此美玉,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什么,他居然不认识我,难道此晏非彼晏,他不是宴如?
      司遐方心中惊愕,面上不显,低头看着他,言语不急不缓,恭敬顺从道:“回管事的,我叫司远,今年十七。”
      他脸不红心不跳,用上了方才同贺六胡诌时随口取的假名字,反正此处应该无人知道他的真名,就连红夫人也不知,只唤他作小芳。

      晏管事笑眯眯的,忍不住上手拍了拍司遐方的肩膀,“不错,不错,年少有为。”

      这话夸的司遐方莫名其妙,“谢管事夸赞。”

      他还抱着一丝试探之意,想问问这人到底是不是宴如,因此又道:“不知您如何称呼?”

      晏管事闻言饶有兴趣的看他一眼,这一眼让司遐方觉得浑身不对劲,他一时间隐隐约约又说不出为何,但就是觉得不适,十分不适。

      “我啊,方才你应该也听到了,旁人呢,都唤我晏管事。”
      说完,他搭着司遐方的肩,绕到司遐方身后,司遐方汗毛倒竖,心中异样愈发盛烈,只不过司遐方到底摁下了那一丝异样,按捺不动。

      “既然这位小哥问了,我就借着机会,让大家认识认识我是谁,顺便告知你们,这园子里的规矩。”

      宴如和蔼道:“我叫宴如,是园子里的大管事,你们得唤我晏管事。而你们则是院子里的角儿,每日需要干的,就是演好每一场戏,如果演得好,下一次就能得到更好的角色,取得更加丰厚的奖励,享受更高规格的待遇,我们同外面那些梨园戏楼不一样,不需要你们伺候台下的观众,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呈现出最好的表演。对于你们共有玄黄红紫四个等级,级别越高,地位越高待遇越好,而对于新人,我们一视同仁,都会授予你们白色令牌,统一称你们为白身。接下来你们便可以同你们的前辈一起前往大堂,享用今晚的美食美人和美酒!”

      众人一阵欢呼。

      “不过记住。”宴如话锋一转,神色竟变得有些严厉,“白色令牌,只能拿白色瓷盘中的食物,和白玉瓶里的酒,享用穿白鞋的美人。如果不小心看错了……”
      宴如一顿,继而冷笑道:“那只能可惜……无福消受了。”

      宴如!这人同仙舟上的宴如同名同姓,身形相似,司遐方不相信这仅仅是巧合,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再加上他之前听见红夫人的声音后就陷入昏迷,再睁眼就身陷此地,因此基本可以确定此人同仙舟上的宴如必有联系,很有可能就是宴如的真面目。
      但随之而来的第二个问题就是,两者给人的感觉相差太大,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而此前司遐方也不曾见过面具之下宴如的模样,不过他转念一想,突然记起那天晚上,他与阿珀同行时也撞上了一位晏管事,细细想来,迄今为止他已经见过宴如不下四面了。

      第一面,是早晨叫人起床时的宴如,木楞呆滞,冷凝严肃。
      第二面,是那天夜里见着的晏管事,仿佛女子。
      第三面,就是那夜过后,前来抓捕他的宴如,脾气暴躁,连言语挑衅也受不了,稍微刺他几句,便气急败坏,怒火冲天。
      第四面,便是这一个,看起来比前几个都要更加像个正常人,不过……总让他感到不对劲。

      司遐方在冷静分析,可他身旁众人早已开始雀跃欢呼。
      然后宴如拍了拍手,一群小童鱼贯而入,他们手中捧着木盘,上面摆放着白玉制成的令牌,逐个分发给众人。司遐方看着眼前小童,不禁想,他们与仙舟上每日叫人起床的女童究竟有无关联?
      毕竟,仙舟上除了宴如外全是婢女女童,而此处则全是男人男童。
      还有另一件事,让司遐方不舒服,那就是直到分发完毕,宴如的手都没从司遐方肩膀上放下。他的手不重很轻,也没有故意拍他重重掐他,可司遐方就是不自在。
      终于,分发完毕。

      “想来大家都等急了,等饿了,就不再耽搁你们时间,跟随着前辈们,好好快活吧。”
      说完,宴如拍了拍司遐方的肩膀,像是上司叮嘱欣赏的年轻下属般,“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然带着身后一群童子浩荡离去。

      司遐方跟着众人来到食楼,也就是给众人放松休息的地方。
      上司总不会将事情一无巨细都给你说明白,剩下的事终归要自己慢慢体悟,不过好在每处总少不了几个乐于助人且善于经营关系的人,在一路上为众人讲解园中的注意事项。
      好巧不巧,正是贺六。
      此时他神采飞扬,一路滔滔不绝,解答大家的各种疑问。
      短短一段脚程,说了大半,而贺六也收获到了大家尊敬的一声“六哥”。

      其中内容,同他先前与司遐方所说的大差不差,不外乎是来了就别想出去,自己已经在这干了六年云云。而其余人则半信半疑,毕竟他们签合同时可是有写明时限,大多五年,也有签了八年,甚至十年十五年长工的。不过还是有些别的收获。

      这一路,司遐方知道了院子里不仅解决了衣食住行等一系列生理需求,还会给真金白银的酬劳,不过由于他们这是第一次上台,还不算正式上工,所以此次没有,等到下一次登台演出顺利,拿到玄牌后,就能领到酬金了。

      “那六哥,咱们出不去,酬金能寄回家吗?”
      “当然不行。”
      “什么?六哥,我家中尚有老母妻儿,如果出不去,那他们该如何是好啊?”
      贺六一脸同情,言语却冰冷如雨:“我记得招人时说过,要求没有成家的,无父母妻子拖累的人,才能入选,你当时骗人,也只能自食恶果。盼着你老母身体健康,妻子早点改嫁吧。”
      “你、你!你给老子闭嘴!”
      “我不过实话实说,你就受不了了。”
      “住口!”

      话音落,此人便冲上前去,想要殴打贺六,给他一个大嘴巴子,谁料却突然跪下,彭得一声摔了个狗啃泥,他踉跄起身,吐出一颗牙来,满口是血。
      他更气了,又要冲上前,但是却又跌倒,爬起来,又跌倒,爬起来,再跌倒。

      大家一脸惊异,看向贺六的目光陡然生敬,其中隐隐有着忌惮和惧怕。
      不过司遐方注意到这人每次跌倒前,他身上挂着的白色令牌都会亮一下,应该是令牌让他一次次摔倒。

      果然,贺六出声道:“你心中有气,也与我无关,与其怪别人,不如好好反省自己。”说完,将此人一脚踢开,踢到树上,直接将树枝压断,狠狠坠地。

      “大家都看到了,你们可知他为何一次次跌倒?”

      众人纷纷恭敬道:“不知,还望贺六哥解惑。”

      “这便是我要教给你们的第一课,记住了,你们不过区区白身而我在此六年,已经是红牌前辈了,玄黄红紫,颜色相同,你们便是平级,发生矛盾,争抢资源,各凭本事,可要是令牌颜色不同,那便如隔天堑,在园子里,等级尊卑,上下分明,见着前辈要恭敬,你们可记住了?”

      一边说着,贺六一边拿出自己的令牌,是一块血玉,红色部分多,而白色少,色泽并不均匀,有些地方红得发紫。

      方才贺六还一副憨厚好说话的模样,如今却摆起前辈架子,高高在上地对众人进行说教,一时间鸦雀无声,贺六便又重复问道:“各位兄弟,可记住了?”

      大家这才一前一后,纷纷回道:“记住了,记住了,多谢六哥教诲。”

      贺六憨厚一笑,“你们的表情出卖了你们,我知道有些人可能对我心生不满,可园子里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我都是为了你们好,让你们提前知晓。毕竟,得罪我不过受点小罪,得罪园子里一些脾气不好的前辈,那你们可能尸骨无存。明白了吗?”

      众人纷纷附和:“明白了。”

      贺六的神情又变得柔和,他亲切问道:“可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有人问:“六哥啊,刚才一上去就是战场,我拿着刀和黑影拼杀半天,难道咱就演这舞刀弄枪吗?”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我还受伤了,痛死了。”

      贺六道:“咱们这里啊,就演一出戏,翻来覆去的演。”
      “六哥,演什么戏啊。”
      “二十年前那一出……太子不嗣,让国与兄。”

      立刻有人脸色煞白,掩嘴惊呼:“六哥,嘘!你……你怎敢直接说出来,这可是要杀头的啊!更别说……更别说演出来!!”

      司遐方也神色一变,他总算想起来,方才为何会觉得唱词熟悉了,这他妈不就是二十年前那一战,当时先皇病危,太子昭诛灭大天魔王申娄半身后凯旋,却固辞皇位,让位与先皇的同胞弟,也就是当今圣上,然后便消失于人世。
      官方的说辞,则是太子昭自行离开,追寻大道去了,当年还留下了告别书,但后来被人指出此书是伪造的,字迹对不上,并将其大肆宣扬,人人皆知,这幅说辞自然没有几人相信了。

      而唱词中的斩厌、善见,是当年太子昭的佩刀佩剑,在他离去后,斩厌留于军中,为白宣将军所持,现已失落魔域,善见则存于神宫九天阙中。

      当年太子昭无论是在军在朝,均有簇拥者无数,其战功赫赫,声威之大远超其父,人人都将他视为紫微星下界,是人们的大救星,盼望着他早日登极,盼着他带领大军横扫魔域,消灭天魔,彻底洗刷人族千百年来的耻辱,让人族能安居乐业,继续繁衍,然而谁能想到,他最后竟然选择了离去。
      最初,先是下了一封告罪书,里面痛斥自己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君不仁,为人不义,愧为人君,然后将代表着无上皇权的传国玉玺交给了他的皇叔之后,没多久就突然消失了。

      其间衍生出了各种谣言,有人说他携美归隐,有人说他被皇帝杀害,还有更离谱的坊间话本里说他成为了皇帝禁脔……当然,这不可能是真的。咳咳,八卦暂且按下不表,不过此事至今人们仍议论纷纷,更遑论当时了,据说当年差点军队哗变,不过皇帝仁德,屡次劝抚,才安定军心。
      而当今圣上对此事的态度也暧.昧不明,分明下令禁止朝臣民间议论,但凡有公开议论者斩无赦,但对于坊间话本却不加以禁止。
      至于太子失踪后,他在军中的继任者,就是白宣将军,不过如今也不在了,真是令人唏嘘啊,真是一桩值得大书特书的好故事!

      贺六:“老弟莫慌,咱们院子里只进不出,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知我知园中人知,天皇老子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把咱们这些人拉出去斩了。”

      另一人安慰道:“你们啊,瞎操什么心,上面的管事都不慌,我们怕啥,天塌下来个儿高的顶着,更何况我在这干了好些年,屁事没有。”

      “是啊是啊,再说了,咱们戏里又不直呼贵人名讳,而是假托前朝故事,所谓戏目,也不过是吸引眼球之举,其中内容可大不相同。我们可是正经班子,是得到上面人批准了的。”

      闻言司遐方心里一嗤,吸引眼球,正经戏班子,上面人批准?呵,只怕是掩耳盗铃之语,恐怕也只有自欺欺人者才会信了。
      哪个正经官胆大包天敢明目张胆撩皇帝虎须啊?
      不过不骗自己,也没别的办法,毕竟如果贺六所言是真,那大家多半也出不去,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听见这话,大家虽然心中仍然不安,但毕竟外面战火连天,朝不保夕,前年又逢大败,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征兵了,况且好几个大官将军殉国的殉国,革职的革职,自杀的自杀,大人物尚且如此,他们这些庶民小人又能如何,所求也不过是吃口饱饭。
      因此好些人签了五年,甚至十年,十五年的长约,就是为了寻得一处庇护,免去兵役之灾。
      毕竟都是掉脑袋,在这演戏,总比被拉上战场当炮灰爽多了。

      “如此说来,那这戏里,谁演太子,谁演先帝,谁又演当今皇帝啊?要是我能捞个皇亲国戚来当当,哪怕是在戏里,此生也够本了。”此人既迷醉,又向往道。

      司遐方却是心神一凛,愈发沉重,拿此事做文章,只怕戏园子背后之人,来者不善,所图甚大啊。

      贺六:“你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方才我说过,酬金不能寄出去,咱们在园子里吃穿不愁,那你们猜猜,上头的管事们发酬金给你们是用来干什么的?”

      “还请贺六哥解惑。”

      “看到远处的湖了吗?此唤棠花湖,湖畔有一个蟾蜍神台,那是专门用来供奉笔仙大人,是笔仙大人的神龛。”

      “笔仙大人?神龛?”

      “笔仙大人并不是人,而是天上神,我们演的每一出戏都是笔仙大人写的,而每个人只有在演出前才能根据自己的衣着打扮,所持道具,大致猜测各自演什么人物,因此这酬金,自然是上供给笔仙大人,供奉的钱财越多,下次出演的角色越好。当然了,除了酬金之外,笔仙大人更加喜爱宝物,越是稀世珍宝,越能换得更好的角色。”

      “这珍宝……何处可得啊?”

      “在戏中若寻得珍宝,皆可以带回,此外凡是你找到的,均归个人所有,也可以同人交换,还有的用些手段,暗偷明抢,各凭本事,还有嘛,就是谢观众老爷观众奶奶们赏赐了。既然话说到这,你们可愿意绕路,抢先去见识见识笔仙大人的神龛?”

      有人道:“还请贺六哥带我们前去看看。”

      贺六却道:“若是愿意的就跟着我,不愿意的就跟着别人前去食楼用膳吧。”

      很快一群人便分成了两拨,一拨跟着贺六,一波则自行离去,司遐方选择跟着贺六,他想先去看看所谓笔仙,究竟是何方神圣。

      贺六:“我愿出十金报酬,谁人愿意将他背起来一同前去?”
      说完,他指了指方才被他踢飞,现在不省人事的那个人。

      贺六:“你们升到玄级,一次报酬也不过十金而已。”
      话音落,立刻有人争抢道:“我愿意!”
      “六哥,我也愿意!”
      “我力气大,六哥选我吧!”
      “你细胳膊细腿,我比你结实多了,六哥选我!”
      “什么,我力气小?!敢不敢来和我比试比试?”
      “比就比,谁怕谁!”

      贺六:“好了好了,稍安勿躁。诸位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精壮汉子,但躺着的那位兄弟也着实分量不轻,我便让最先表态的三个人来抬他吧,你们一人十金。”
      被点到的三人笑逐颜开,纷纷谢道:“谢谢六哥,六哥大气。”

      路程不远,很快就到了。神龛处有一尊白玉雕琢而成的三足蟾蜍,旁边有玉兔金桂相伴,而神龛的旁边放置着一块比神龛高三四倍的石板,上面清楚地写着各类角色的价格。
      一共有甲乙丙丁四类,而每类又分为九等。

      有人不好意思道:“这……六哥,我没读过书,石板上的字我看不懂。”
      贺六问:“这不难。”

      他走上前去,投了一枚铜币到蟾蜍口中,下一秒竟然就响起了声音,为大家播报石板上的内容。

      “丁等九,十金,丁等八,二十金……”
      其上标价最贵的,并不是最上的甲等一,而是甲等九的分将军,但价格仍到了可怕的九百九十九万两金!

      众人瞠目结舌:“这么贵!这辈子连金子都没摸过,我们哪来这么多钱。”

      司遐方从低到高一个个看去,最末等的丁一等旁边写着——沙场炮.灰,最顶层则是骠骑将军,中间夹杂着各种官位。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并不算是每一等都是军中职位,也有些别的,比如富商,平民等,此外也不是每一等都有对应角色,有些位置,是空白的。

      如此明显的不同,自然有人问出声来,贺六这样回复:“角色的事情,笔仙大人爱怎么写怎么写,就是军中突然出现了个冠勇三军的林黛玉,咳一口血,杀灭一对敌军,那也不是不可能。至于空白处,是表明在下一出戏中,扮演这个角色的人数已经满了。你们当中很多人,应当是扮演沙场炮.灰这类角色,这就不难猜到,在一场戏里同一个角色可以由很多人扮演,不过越往上,越不可替代的角色,能扮演的人就越少。”

      司遐方望了望最顶层,那一处显然是空的。
      而这出戏,太子不嗣让国与兄,这最顶层的角色,究竟是太子,还是皇帝呢?

      过了不久,一群人终于来到了食楼,不过没有一人先行离开,都在等着贺六发言。
      至于司遐方,虽然他早就想走,但他却是万万不会当这个出头鸟。

      贺六见众人都乖乖望着他,唯他马首是瞻,面上难掩得意之色,“来,这三位兄弟,你们随意拿起桌边白色瓷盘中的食物,或者白玉杯中的美酒,给这位不省人事的弟兄灌下去。”

      三人看了一眼,可能是想到了方才宴如警告的话语,皆有些犹豫,不过并没有由于多久,一人就说:“既然如此,那就给他喂点酒吧,毕竟酒好喂。”

      贺六点头。
      这人上前端起一小杯酒,给人灌了下去,接下来奇迹发生了。

      方才还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现在他身体上的搓痕擦伤竟然开始愈合,没多久就恢复如初,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而他在旁人的瞠目结舌中,悠悠转醒了。
      明显看出,他眼神迷蒙,整个人都是蒙的。

      贺六:“诸位可看见了,这是最后一课,为的就是告诉大家,无论你在戏里受了多大的伤,只要活着下台,爬到食楼,哪怕是只有一口气,也能给你救活。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趁众人惊诧,议论纷纷之际,贺六悄然离去,很快有人发现他不见了,赞叹道:“贺六哥真乃侠士,颇有几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明的大侠风范啊。”(注①)

      他身边恰巧有人路过,闻言冷哼一声,嘲讽道:“哼,又来了,愚蠢的新人。”

      赞美贺六这人脸色涨红,正想发怒,却瞅见此人佩戴着话色令牌,顿时向打焉的茄子,硬生生憋了回去,一言不发。

      “这等好为人师,仗势欺人之辈,也只有你们这些逆来顺受的新人,才会乖乖听他的话。”

      最后他冷冷的看了司遐方一眼:“一群软骨头。”

      ……

      有人脸色都变了。
      虽然无辜被骂,不过司遐方觉得花一点面子,耗一些时间就能提前知道这些消息,有何不可?
      需要付出的,不过就是顺着贺六演戏而已。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面子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大家纷纷涌入食楼各层,狼吞虎咽起来。
      光是在最底层,山珍海味,家常美食样样俱全,就连酒也有不下二十种,而且大多数是能够供他们这些白身享用的。

      但不知为何,司遐方却一点不饿。
      其实方才谢幕之时,他确实十分疲惫,也感到饥饿,但不知为何他对眼前的食物完全提不起兴趣。
      虽然大伙都说才有多香,酒有多美,可他不仅没有食欲,见着了甚至还有饱腹感。
      于是司遐方决定,不吃了。
      他一层层楼逛着,欣赏着各类菜式的摆盘、雕花,另外用来盛放食物的餐具也很是精美,上面的彩绘雕刻一看就是工匠精心雕琢,凝聚功力所做的精品。

      等到人们吃饱喝足,前后离去,司遐方想他也差不多该走了。
      是时候该美美睡一觉了。
      不过等他踏出食楼,才想起来一个致命问题,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晚上睡哪?
      以上,是他今夜最后的想法。

  •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侠客行》李白
    还有两千多,脑子浆糊明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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