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争霸战》五玥霜

105、105.鬼魅演员

　　二人捧着可乐和满满当当的爆米花，就像道电影院约会的小情侣。

　　步入红蓝乡间霓虹灯的朋克电影院内，红绒的座位沿着阶梯层层向上延伸，木地板略显陈旧，甚至还有没扫净的纸屑；幸好巨幕足够大，如同天幕垂降而下。

　　涂灵筠拉着书穆因坐在八排中间的位置，之后陆陆续续进来些观众，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稀稀拉拉，空旷的放映厅并没有坐满。

　　放映厅暗下来，巨大的屏幕上先是如水墨如动画般出现各大公司的logo，这是一部3D影片。

　　涂灵筠和书穆因都带上电影院发的眼镜，都是滑稽的橙框，不由自主地看向对方，噗嗤一声掩面发笑。

　　电影开始了。

　　巨幕一片黑暗，红黑阴暗的布满神龛的逼仄房间出现在众人眼前，各种乒呤哐啷的摇铃声后，盲婆婆倏尔出现在众人面前，幽绿色的光映得她的脸无比瘆人，发白的眼珠泛出混浊的血丝。

　　就在隔壁的女孩子打起哆嗦时，涂灵筠竟忍不住爆发激烈的爆笑，忍不住，只好捂着嘴，笑得一抖一抖。

　　因为在涂灵筠的视野里，那阴暗地房间内疯狂摇动的铃铛、灯笼，不全是因为鼓风机的作用，还有小火苗指挥好几个鬼魅在疯狂摇铃，小火苗还摇得特认真，鼓起小肚子，一鼓作气。

　　“哈哈哈哈……不行了，小火苗的样子太逗了！”涂灵筠差点都要笑到倒在书穆因怀里，“要不是不能盗摄，我肯定把他的衰样拍出来笑话他，哈哈哈……”

　　书穆因只能宠溺地给他打掩护，希望不会影响到其他观众。

　　结果事与愿违，涂灵筠已经捂住嘴巴忍耐。

　　这时，屏幕里的盲婆婆接来第一茬客人，两个十来岁的学生妹哆哆嗦嗦地钻进昏暗的小屋。盲婆婆给他们各种撒米、作法、舞桃木剑时，小火苗居然还在各种配合搞怪，一会儿吹蜡烛，一会儿吹动掉落在桌上的米，一会儿让飘飞在空中的符纸吹得更高一些，忙得七手八脚。

　　涂灵筠简直笑到整个人都抖动起来，亏盲婆婆拍戏时不笑场，咋就这么好笑呢？

　　盲婆婆眼盲心不盲，肯定知道小火苗他们在作怪。

　　更搞笑的是，盲婆婆请学生妹的过世亲人上来问米，原以为是无实物表演，哪知道，竟然有个电视城里的老鬼忽然从地底下钻出来，饰演她们的爷爷，说话的时候小胡子一抖一抖，他念一句台词，盲婆婆跟着复述一次，一板一眼。

　　涂灵筠看得乐呵啊，真不知道开了天眼的世界如此精彩。

　　最爆笑的一场居然是他自己参演的场景，那是个月黑风高的小树林，不用加干冰，小树林都鬼雾迷茫，佝偻的树杈上还有猫头鹰在鸣丧。

　　涂灵筠饰演的男主角拉着杨可儿在迷雾森林里，上演一出鬼打墙。

　　当时演戏的时候，他还灵力尚浅，只知道周围磁场不对，但顾不上场外因素，就拉着杨可儿在森林里，尽力演出瑟瑟发抖、惊慌失措的模样，在荒山野岭中狂奔乱跑，还扑了好几次街，还有好多磕着坟墓，摔得人仰马翻的镜头。

　　看自己倒霉的模样，当然不搞笑，搞笑的是当时居然真有好几个鬼演员在后边吓唬他们，一边装出狰狞凶恶的模样，一边张牙舞爪地追赶他们。有一只伸长发紫的舌头，挥着一肚肠子，话都说不清就喂喂哇哇地追赶他们。

　　涂灵筠笑得喘不过气来，没想到鬼演员们都那么搞笑，模样是寒碜了点，但他们卖力演出的样子真的既亲切又可爱。

　　有时候他们自己都演迷路了，哐啷一声，竟两个鬼魅自个儿撞到一块儿，比由真人演员饰演的鬼怪还要搞笑。

　　特别是涂灵筠依照剧情绊倒在一个坟墓旁时，真的有一缕女鬼从坟中升腾而出，红色裙子，幽幽怨怨，像哭诉负心汉般指着涂灵筠，小声泣血“起凄凄惨惨戚戚，负心人在天涯……”

　　屏幕中的涂灵筠又几步后退，阴差阳错，又扑到一个老爷爷的坟前，这会儿一个枯瘦如骷髅的老爷子竟从坟茔中冒出，双手如枯爪，装腔作势地要往涂灵筠脖子处掐去。

　　这都是拍摄时，完完全全没见过的场景，涂灵筠整个人爆笑不已。

　　怎么会有那么搞笑又专业的鬼演员呢？还会捕捉镜头，还会走位，还会怕他们阳间的演员撞阴风，小心翼翼别触碰到他们。

　　看完这一部精彩绝伦的电影，里边讲什么内容涂灵筠都不太记得，只记得小火苗为首的几个灵体，兢兢业业配合拍戏的模样，真的又搞笑又精彩。

　　他笑岔气地走出电影院，书穆因负责给他顺毛。

　　涂灵筠走出戏院才来得及喝口可乐：“哇，我拍戏的时候完全都不知道那么精彩啊，笑得我不行。”

　　书穆因将爆米花递向他：“要是你那时候能看到他们，肯定会笑场吧。”

　　涂灵筠用兔牙啃着爆米花：“所以我才说盲婆婆演技厉害，看到一群妖魔鬼怪群鬼乱舞都能忍住不笑。”

　　书穆因说：“盲婆婆把这辈子最难过的事都想一遍了。”

　　想起盲婆婆悲惨的精力，涂灵筠终于敛起笑意。

　　书穆因问：“拍小树林那场，你们有开坛做法吧？”

　　涂灵筠回忆当时拍戏的场景：“一般拍戏前都要拜神的，那天拍小树林的戏，也有开坛做法，有生果、烧猪等祭品，有专门的黄袍道长右持法器左手掐诀作法，我们演员和全体工作人员都必须敬香叩拜。”

　　书穆因说：“这一般是给山精妖魅的过路钱，表明你们当晚要在这里拍戏，让他们借让一番，好让你们的夜戏顺利拍成。我们第一战时在废校拍摄，也提前开坛做仪式，祈求鬼魅不要来干扰拍摄。”

　　涂灵筠恍然大悟，但立刻提出新的疑问：“不是说过路钱吗？怎么还帮忙演呢？”

　　书穆因忍不住笑起来：“那都是小火苗的功劳，在他的号召下，电视城的灵体都把这些元宝香烛当作演员的酬劳，所以演得很卖力。导致山上的鬼魅，也跟风过把演员瘾。”

　　说起电视城的灵体，涂灵筠心中涌起怅惘：“刚刚在电影里出现的大部分鬼魅，都在我们那场亡灵音乐会中离开了吧，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自己卖力演出的电影。”

　　书穆因拍拍他的背：“他们已经弥留在电视城很久很久，已留下无数作品，只是世人都不能看到而已。他们已经得到解脱，来到属于他们的地方，可能在某一个转世中，看到曾经的作品，即使看不到作为灵体的自己卖力演出，但这也是一种缘分和传承……”

　　涂灵筠仍然适应不了生离死别，眼角又泛起湿意：“唉，不知道是不是问米后遗症，最近老爱哭。”

　　二人在破旧的小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逛着。

　　涂灵筠想起些什么：“啊，我上次被灵体冲撞到生病了，那晚我们那么多人一起拍戏，即使灵体们再小心，也会被冲撞到吧？但那时候我们演员还有工作人员都没有生病啊。”

　　书穆因问：“你们拍完树林的戏或者夜戏，是不是有做洗阴风仪式？”

　　涂灵筠回忆一下：“的确，那个黄色的法坛一整晚都没有撤，等我们下戏都必须站在法坛前，黄袍法师会拿着燃烧的报纸在我们全身上下虚晃几招，有时候是盲婆婆亲自做法。当时不懂，以为是拍戏传统，现在想来的确和白丽珍香童做的洗阴风仪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果然，在通灵路上，每走一步都有新感悟。

　　享受着夏日暖阳，涂灵筠领着书穆因走到商场小广场边的遮阳篷边坐下，品尝着在口腔爆开的可乐，嚼着奶香味十足的爆米花，惬意得像做阳光浴的兔子。

　　想到广大观众们看不到鬼魅们的精彩演出，他从官方预告片中，截屏好几张鬼怪出镜的画面，拿起电容笔在平板上涂涂画画，将观众们看不到、而通灵师们才能看到的鬼魅模样描摹出来。

　　因为前几日的前世催眠，他似乎凭借前世记忆点亮了绘画技能，将挺起肚子、一本正经摇幡布的小火苗描摹得惟妙惟俏，还有在密林里甩着肠子追逐他们的恶鬼、坟茔中的鬼新娘……虽然都是简笔画，但一个个都栩栩如生地雀跃在电影画面中。

　　他把“杰作”发成九宫格，发布在浪博上，之前都是团队在打理账号，他许久没有亲自发博了，既新奇又忐忑。

　　配的文案是：“这就是我看到的电影！”

　　书穆因反手一个转发：“这就是我和灵灵视角中的电影！”

　　正主在线发糖，评论区和超话像烟花炮竹般炸开。

　　【正主发糖，喂我嘴里来！】

　　【这是鼠兔cp一起看电影约会的节奏吗？】

　　【我要吹爆神仙小偶像灵灵，唱歌跳舞弹钢琴，画画演戏塔罗牌，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啊啊啊啊！】

　　【鼠兔视角的电影？那只火红色的冒火焰的是小火苗吗？好可爱啊！】

　　【这都是真的咩？真的有鬼怪一起拍戏咩？啊啊啊啊我要再刷一遍。】

　　【再看一次+1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小火苗的！】

　　【慕了慕了，好想收获通灵师们的视角啊，这都是通灵师们可以看到的电影吗？本麻瓜不配。】

　　【灵灵，你跟妈妈看的根本不是同一部电影啊！妈妈也想看看小火苗。】

　　……

　　涂灵筠和书穆因凑在一起看，脸颊都快要贴紧了，他们低声笑语地看粉丝们的留言，发现大家讲话都很搞笑，一个接一个梗往外冒。

　　当他俩分享着搞笑的评论时，一条转发的评论悄然攀升为热评，居然是《通灵争霸战》官博的转发：“灵米们，想和通灵师们共眼吗？想看到大神们眼中的世界吗？不用着急，霸霸联合特殊部门正在研发一款通灵投屏仪，我们将实现通过投屏的模式显示通灵师所看到的影像。这项技术将应用于《通灵争霸战》总决赛，敬请期待。”

　　一时间转赞评无数，直接冲上热搜。

　　涂灵筠看到都哗然：“这是什么操作？总决赛是让我们直接接触灵体，然后通过连接我们的脑部或者眼球，将灵体的模样投屏出来？”

　　想到这样炸裂的操作，已经想立刻冲去参加总决赛了，但接下来还要面对花样百出的半决赛。

　　他惴惴不安地看向书穆因：“你说我能进入总决赛不？上一轮实力强劲的朱大师居然被淘汰了。”

　　书穆因分析：“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上一轮朱大师抽到不熟悉的塔罗牌，赛制也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剧本杀，所以处于劣势。”

　　涂灵筠咬着可乐的吸管点头：“主要是中途换牌那里，被扣掉很多分。我、你和白香童都有加入到推理当中，这些都是加分点。而和他表现差不多的朱颐，是率先提出‘仪式’这个概念，包括后面的锁魂阵都是朱颐第一个发现得，所以朱颐略胜一筹。”

　　想到纷繁复杂的赛制，涂灵筠有跃跃欲试的一面，也有不自信的一面，作为通灵新人，由连灵体都看不到，全靠一副塔罗牌懵懂参赛，到如今踏入门槛，靠运气、队友们和爱的加持，才能闯进半决赛。

　　之后的路，更要靠自身努力才行。

　　书穆因贴着他的肩膀，与他同行：“相信你自己，你有进入总决赛的能力。”

　　涂灵筠终于扬出灿烂的笑容，轻轻给他一拳：“好吧，为了不砸穆因萨满的招牌，我再努力一把，争取巅峰之战见。”

　　“巅峰相见。”

　　热恋中的二人，不知想到什么，耸起肩膀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