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之十年》山松子

84、槐县

　　想到之前他维护我的样子，我仍是心有悸动，“刚才，谢谢你那么维护我。”
　　李莲花的手顿住，他并未抬头，只是说到：“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快吃吧。”
　　“嗯，好。”
　　我捧起碗，开心的扒拉了几大口，几日不见李莲花手艺见长，饭菜比之前可口了许多。
　　李莲花看我吃的狼吞虎咽，笑说了一句慢点，又给我碗里添了许多菜。
　　我望着那些菜，笑说：“李莲花，你怎么突然对我这般体贴了。”
　　李莲花说：“此前本来是应该由我入宫的，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内力尽失。”
　　我说：“我入宫又不是只为你，小宝也是我的朋友，我做那些都是出于自愿。”
　　我突然想到什么，于是放下碗，一本正经地问：“李莲花，你今日是因为愧疚才对我如此吗？”
　　他一阵沉默，无疑是告诉了我答案。
　　我问：“难道这么久以来，你对我就只有愧疚吗？”
　　李莲花抬眼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阿霖，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
　　我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最终苦笑，“李莲花，我为你的付出不是为了让你愧疚。”
　　李莲花说：“阿霖，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无法勉强，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朋友，我也很珍惜这段友情。可是你为我做的太多了，我根本不值得。”
　　上一刻我还以为，他或许对我动了心，没想到他的改变只是因为……愧疚。
　　“李莲花，是我想错了。我以为，朋友之间向来都是真心以待，所以我对你从来都是毫无保留。只是没想到，我的那些举动只会让你心生负担。如果我在你身边只能给你带来困扰，那我选择放弃。”
　　我说完放下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莲花楼，身后的狐狸精不停的叫着，只听李莲花喝斥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我走在路上，心境已是跌落谷底，可我除了放他自由还能如何。
　　他甚至都没想过要说一句挽留……
　　我顺着路一路往前，只是如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随后方小宝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见到是我，勒住缰绳翻身下马，“阿霖？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呀？我不是让李莲花好好看着你吗？他也真是的，想必又偷着躲清闲去了，亏他当初执意要把你带回莲花楼，早知道我就让你留在天机山庄了。对了，你没事了吧？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本来没觉得什么，面对方小宝一系列关心，突然就觉得自己特别委屈，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涌。我干脆坐在地上将自己的脑袋埋于双臂，大哭了起来。
　　方小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有些手足无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李莲花欺负你了？”
　　我这一生，就遇到过这么一个心动的人。这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终归最多只会出现在话本里。我一想到这，哭得更大声。
　　方小宝以为是自己猜对了，说：“这个李莲花，明知道你刚受伤还欺负你，亏他一把年纪！呀！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他不会是勾搭上别的女子了吧？！不对不对，这段时间咱们一直在一块，没见他认识别的女孩子啊……”
　　等我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方小宝便说要带我去找李莲花算账，我却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谢谢你，小宝，我已经没事了，让我自己走走吧。”
　　方小宝见此没再说什么，只交给我一方手帕。
　　随后我便一个人晃荡着往前走去，此刻我只想要自己一个人放空一番。
　　我走到河边吹了会儿风，心情稍有舒缓，就听见方小宝急切的叫唤声，我转身一看，便见他骑着马飞快赶了过来。
　　方小宝下马后跑过来，一脸焦急，“李莲花不见了！我去的时候楼里空无一人，只留下这一封信！”
　　我一愣，赶紧接过信看了看，上面说让方小宝照看好莲花楼和狐狸精，还有……我。他还交代了笛飞声，说他们的战斗早在十年前就已分胜负，江湖换新，小宝可成对手。
　　忘川花还好好地放在机关盒里，他说这种稀有宝物应该用在真正需要它的人身上。
　　我突然就想到，李莲花方才的这一出，极有可能只是为了让我死心，不再记挂着他。
　　忘川花只有三成机会治好他，他或许不是怕浪费，更多的是怕让我们失望。
　　他没有服下忘川花，关河梦说过，他很可能活不到一个月，以他的状况他又能去哪里？
　　我和小宝立马商量着分头去找，可结果终究是让我们失望了。李莲花有心躲着我们，又哪里那么容易就让我们找到的。
　　笛飞声看到信后，气的咬牙切齿，说了一句自己的对手只能是李莲花，最后转头便走了。
　　小宝动员了天机山庄所有能用到的人脉，乔婉娩收到消息也出动了四顾门的人，四处悬赏重金找人。
　　我则牵上了一匹马，一城一县的打听李莲花的下落。
　　说好的不骗我，还是食言了。等我找到他，我非要他给我个说法！
　　我去了远城，到过河南施家堡，走过惠州，也去过十里村和沧州，到处都还有李莲花的身影，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没有人见过他……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我还是决定继续找下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虽然心里越发的难过，但只要没看到最后结果，心里仍会觉得还有希望。
　　而就在这天，我收到了苏小慵的信鸽，说有人在槐县见到过和画像相似的人，我立马动身快马赶了过去。
　　其实这段日子，我们也收到过很多类似的消息，只不过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或是错看误看，或是为了骗取赏金编造……
　　尽管如此，在每次得到线索后，我都会毫不犹豫地赶过去证实，万一那就是李莲花呢？
　　槐县地处偏远，周围多群山，相对其他州城要落魄许多。这里的房屋大都是土墙草顶，从那些大小不一的裂缝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
　　我是一个下午到达的槐县城，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后，我便开始打听李莲花的下落。我拿着画像挨家挨户地问了没几家，便有人说在街上见过这个人，后来一问，很多人都见过他。据说他偶尔回去街上摆摊看诊，因为这个地方很少会有外地人来，所以大家印象都比较深。
　　我去了他经常摆摊的地方，问到了他所居住的地方，据周围的人说，他是一个多月前到的这里，起初还经常出门上街，后来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似乎生了重病，过路的人经常能听到他的咳嗽声。
　　我敲了很久的门，里面无人应答，不过门却没锁，我便忍不住推门进去看了看。
　　那是一所破的不能再破的茅草屋，有些位置的墙面已经脱落，墙角一大片位置还有被水浸过的痕迹，抬头一看屋顶的茅草似乎是刚翻新不久。
　　我在屋里找到了一些旧衣物，其中有一两件我曾经见李莲花穿过。
　　我拿着那些衣物，双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内心亦是久久不能平静。
　　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次总该不会错了……
　　只是我在这个地方等了许久，还是没有人回来，等得久了，我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五更敲响，我才被一阵风吹醒，而天还没亮。
　　我隐约觉得不安，但此时外面街道上空无一人，我想找人打听都没办法。
　　就这样，我硬生生等到了天亮，上街又打探了一番，奈何毫无结果。
　　槐县很小，一有什么大事几乎全程都会传开。就在昨晚，东巷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死的是一个鳏居多年的寡妇，而凶手是一个大夫，当场被巡街的衙役捕获。
　　糟了，不会真的是李莲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