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之十年》山松子

83、断剑

　　肖紫矜提着剑，双眼布满红血丝，站在莲花楼前怒视着李莲花喊到：“李莲花！李相夷！你将阿娩藏到哪里去了！”
　　我听的云里雾里，一脸迷茫，转头望向灶台边的人。
　　李莲花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片刻，叹了一声。
　　他走出灶台，看了我一眼，让我放心，而后朝着肖紫矜说：“紫矜，阿娩为什么不愿意见你，你应该问问你自己。”
　　肖紫矜瞪着眼睛说：“那都是因为你！你不回来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你偏偏在我们最幸福的时候回来，你是成心要报复我们是不是！”
　　李莲花都要气笑了，说：“肖紫矜，阿娩离开你是因为你妒心太重和不信任，况且我已经说过，我此生都不会再回四顾门。”
　　肖紫矜双眼发红，恨意满满，说：“不，只要你活着，阿娩就不会见我！”
　　我警惕起来，将李莲花下意识拦在身后，“肖紫矜，你们夫妻二人吵架你在这里耍横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就去乔婉娩面前再把你的这些话说一遍！一个大男人小肚鸡肠斤斤计较，遇到问题只会把错都推到别人身上，要我说，乔婉娩离开你是她最明智的决定！”
　　“你住口！你没资格说她！阿娩与我情投意合怎会跟你一样随便！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成天与李莲花厮混在一块，简直不知廉耻……”
　　肖紫矜话还没说完，我就觉身边一阵风刮过，下一瞬李莲花已经到了肖紫矜面前，对着他就是一脚将其踢倒在地上，手中的剑也随之掉落。
　　肖紫矜呛出一口血，等他想起来捡起自己的佩剑还手时，李莲花的少师剑已经落到了他的肩上。
　　李莲花冷冷地说到：“杨霖不是什么随便的女子，他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若再出口诋毁，我定不会饶你！”
　　未过门的……妻子……
　　我愣在门边，脑子里不断回响着这几个字，心似乎不受控制的停滞了片刻。
　　虽然知道这是李莲花维护我的说辞，但我的嘴角依旧情不自禁地上扬了起来。
　　“李相夷，今日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服你！不光我不服你，就连你引以为傲的四顾门，服你的也没几个！你活着的时候为了沾着你的光，五湖四海遍布好友，死了便是树倒猢狲散，各自继续自己的生活。他们口口声声说要寻找你的下落，真正为你不眠不休的又有几人！李相夷，你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就连自己的师兄也恨你至极，你又能比我强到哪里去？”
　　肖紫矜的每一字一句，无疑都是在给李莲花伤口上撒盐，他曾经也追随过李莲花，清楚的了解他的过去，可人往往就是如此，越是亲近就越是知道如何伤人。
　　我忽然想到，李莲花说他曾经在东海边的渔村呆了整整两年，这两年时间，四顾门的人却并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或许肖紫矜说的是对的，想要李相夷活着回去的，其实并没有几个……
　　我看着李莲花身体僵在那里，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握住了他悬在半空的手。
　　他放下剑，笑了一声，说：“我早就知道了。”
　　肖紫矜原本还在因为李莲花的沉默而满脸得意，不成想却得到了这样意料之外的答案，脸上浮现起一丝不解。
　　他问：“你知道？你不恨？”
　　李莲花说：“当年东海大战之后，我曾回去过四顾门一次，只不过当时四顾门分崩离析，或是埋怨我挑起战事害得众多弟兄无辜惨死，或是商讨解散四顾门各自为派。我曾经的确恨过，但是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你说的对，李相夷就算是天下第一，那也改变不了他盲目自大的事实，所以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这世上已经没了李相夷，只有李莲花。紫矜，事情都过去了，何不往前看呢？”
　　肖紫矜讽刺一笑，说：“没了李相夷……好一个没了李相夷！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再回四顾门，不会和我抢门主的位置和阿娩，可你还是手持少师剑出现在众人面前！你不就是要用这种把戏朝我示威吗？你分明就放不下，何必自欺欺人？！李相夷，我最讨厌你这种心口不一的人，总是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给谁看？”
　　我看着肖紫矜这副嘴脸，实在忍不住，说到：“肖紫矜，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你不过是把李莲花当成自己假象的情敌而已，既打不过他，又留不住想留住的人，你无非是想为自己的无能开脱！”
　　李莲花将我拉住，“阿霖……”
　　我有些恨铁不成钢，想要再说什么，可一看到李莲花一脸真诚的样子，我就发不出火来了。
　　“罢了！我不管你了！”我别过脸，走到一边。
　　只听李莲花轻叹一声：“有些人弃剑如遗，有的人终身不负，我此生辜负的人实在太多了……”
　　肖紫矜也是一脸疑惑，说：“你什么意思？”
　　只听砰的一声碎响，我一惊，回头一看，只见李莲花原本手中的少师剑已经断成了三截。
　　李莲花说：“从此以后，没了少师剑，也没了相夷太剑，你可以放心了。”
　　肖紫矜和我脸上是一样的神情，对于这样的结果万万没有想到过，毕竟对于很多剑客来说，剑就是他的生命。
　　李莲花转过身，见我一脸惊愕，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意，让我的心也稍稍落定。
　　他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一只手，眼神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我愣了一瞬，随即笑了笑，果断将自己的手交出，由他握住。他的手还是透着一种淡淡的凉意，却让我有种莫名的安心。
　　他拉着我走回莲花楼，双手扶着我的肩膀让我在竹椅上坐下，柔声说到：“饭熟了，我们吃饭吧。”
　　我望着眼前的那双似水的眼睛，楞楞地说了句：“好。”
　　李莲花笑了笑，转身去了灶台。此时灶台的砂锅里，已经传出滚烫的咕噜声。
　　当我再转头看向院子里时，只瞧见肖紫矜踉跄的身影越走越远，地上的少师还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我走到院子里，将那断掉的少师剑用衣角包着捡了起来，回到楼里找了个盒子装了起来。
　　李莲花已经将菜端到了桌子上，他坐在桌边看着我的动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已经断了的剑，你还捡起来做什么？”
　　“它怎么着也陪了你十几年，你斩断它无非就是想放弃剑客的身份，也让肖紫矜能放下心中执念。我打算找个风景好的位置，把它埋了。”我将盒子放好，回到桌边坐下。
　　李莲花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将筷子递给了我。
　　我接过筷子，看着李莲花不动声色地为我碗里加满了菜，心里暖洋洋的。
　　我说：“李莲花，我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但是现在，我希望你知道，至少有三个人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着。”
　　李莲花说：“我知道，我也很庆幸，此生能遇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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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注下注，猜猜接下来是糖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