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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阿娘的心思 ...

  •   武安候府的马车停在柳家大门口,马车中,郡主在啜泣,哭得十分伤心。
      她从小身子骨不好,只有卢文君一个朋友,经年再次说话,却是这般冷言冷语,她亦知道不应将此事放在心上,可真发生了,心里还是觉得气苦。

      她自嫁到候府,妯娌们言语总在贬低,觉得她二嫁很不贞洁很不干净,几次宴席上遇到卢文君,她的眼神约莫也是这个意思。
      方才卢文君看向她的眼睛像淬了毒,尤其看向她夫君时,可谓是明明白白的嘲讽。

      郡主觉得自己被人嘲讽也就罢了,自己的夫君却因为自己被人嘲讽她替夫君难受。
      郡主又想起那次差点被恶霸侮辱时,孟且游救了她之后,她羞怯半天,终究问道:“倘若我真被这些人糟践了,你当如何?”
      孟且游边包扎伤口,边道:“我杀了他们,照旧娶你。”

      她不信:“你少哄我,你们男子可都……”
      她可了半天也没可出什么,孟且游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夫妻之间又不是只有那点事,错又不在你,于我而言你还是清清白白,是最美的小郡主。”

      她当时真不信孟且游的话,觉得世间男子肯定都在乎这个,可这些年陈靖安真正做到了孟且游说的那些话,想到这里她心底似棉絮被火燎了下,又掉下泪来,低低啜泣道:“这些年,多谢你。”

      恰在此时,孟春尘掀开车帘子笑得像朵向日葵:“阿娘,这世子小心眼爱记仇,我没能要回婚书。我又打了您的相公,阿娘此时肯定不待见我,不如罚我走回家去吧?”

      郡主愣了下,才板下脸道:“你、你可知自己无礼?”
      孟春尘顿了下,忽而抱臂在前,超大声道:“哼!”
      “……”
      哼完转身没入小巷中。

      郡主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之前女儿冷言冷语倒还像个人,此时可谓是阴阳怪气……她气怔怔看着落雪中远去的身影,委屈的嘴唇直颤抖:“她还是恨我。”

      陈靖安被孟春尘拍了一脑门虽然觉得有碍尊严,到底觉得是孟春尘不识时务,也便放在一边,劝慰道:“春尘只是任性了些,之后让母亲好好教导一番,定然能够长进,娘子可不要再哭了,眼睛都似核桃了。”

      他边说边做鬼脸逗郡主,郡主挂着泪珠羞红了脸,嗔道:“还有丫头在呢,你这样可真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陈靖安笑道:“已经在丫头们面前挨了一脑瓜了,此时再端着也威严不起来咯,那还不如舍下身段哄夫人开心来得实在。”

      一闹一笑中,马车中的气氛不复之前,马车哒哒向前,只是郡主又忧虑道:“这种大雪天,她一个及笄的姑娘家在外跑来跑去,终归不妥。”
      “娘子啊,既来之则安之,儿孙自有儿孙福。”又吩咐,“陈大,让两个护卫跟上小姐。”

      ……

      孟春尘琢磨着到底要怎么建一所学堂,建学堂尤其太学可不是房子里搭个台子就可以,需要有雅望的人笼络四方高士撑起门堂。
      柳家数代经营下来清名正盛,最可以依仗。
      她要借柳氏一族营造声名,那么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比方未卜先知,必能笼络一些人。

      余光瞥见寒冷的大街上有一豁牙小女孩守着一只豁牙碗,她快走两步买了几个包子又折返,将小女孩带到相对暖和的军巡铺大门口,守着小女孩吃包子。
      京中每隔三百步设置着军巡铺,军巡铺里有潜火兵,在高处又设置有望火楼,为的就是防止火灾发生。

      忽而福至心灵,孟春尘想起上辈子的今年临近过年时京郊的凤山起了山火,她略一思索,走入风雪中。
      只是走了没多久她悄然立定,又俏然转身,只见身后有两道笨拙身影,衣襟带风,呼呼响。
      她伸出手,左右一挥,两记手刀将两个护卫打晕在地上。

      虽然自九岁后遵外祖父之命不再习武,到底还有幼时的底子在。
      又弯腰将他们拖拽到能遮掩风雪的屋檐下,然后走出小巷沿着青龙大街向东而去。
      从东侧太阴门出城走上十里远左右有一座巍峨山岭,名叫凤山。

      孟春尘准备去凤山打探一下,她记得山火烧死了十三个采参人,起山火前这十三人已经在凤山转山将近一个月,为的是祈福来年收成。
      若果然有人在,说明前世今生轨迹一样。

      城门口有担着柴的樵夫见她独行,好意提醒道:“东城门距离凤山近,多豺狼虎豹,这一下雪凶兽们定然饿的眼睛发绿,你个小娇娘莫要再往前行,速速回家去吧。”
      孟春尘笑道:“我知道了,多谢。”
      人家见她自信,便也不多言。

      走到凤山脚下时还真叫她遇见一只豺狼,只是被割了头,血迹毛发混杂在雪中,险山雪岭莫名有些瘆人。
      从此处向上看有一串上行的脚印,有哭天喊地的声音传下来:“娘,妈妈,呜呜呜,不孝儿子裴洗来看您了!您别嫌我吵,实在想您想的紧了!不喊两声憋得慌!娘啊,儿子来了……”

      之后是一声少年音的怒吼:“腌臜玩意!白痴狗贼!别嚎了!丢死人了!你为什么非得下大雪爬山?你是不是故意折腾我?行,我玩死你!”
      “怎么会怎么会,沾衣沾衣,你走慢点,听我解释,不是你想得那样,真不是……”

      沾衣更快向前走,势要累死裴洗这条疯狗,一呼一吸间似兔起鹘落,已然游走了数丈。
      只是忽然间他迅速回头,手握剑鞘蹙眉道:“哼,你怎么也来了?”
      “谁,是谁?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总有人同我步调一致!雪天登山岂非豪情壮志哉!”裴洗大喜回头,只是朝下看去雪松茫茫,哪里能看到半个影子?

      他叫道:“知己,你人在何处?在下裴洗,知己姓谁名谁家住何方啊?”
      果然有人应他:“多情种子,是我呢,你的冤家。”
      裴洗听出了这声音是谁,原地咂摸片刻,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些情趣在里面,于是趴在地上,脚一蹬,滑雪一样向迅速向山脚滑去。

      孟春尘腿上有烧伤,走平地尚能支撑,沿着积了雪的石路上山难免拉扯,正疼得厉害,然后便见裴洗狼狈又潇洒的滑下来。
      裴洗拍拍屁股上的雪站起来,沉吟着不出声,孤山野岭,他身高马大,丈量着怎么拿捏小蝼蚁。
      孟春尘道:“背我上去。”

      “?”裴洗怀疑自己听错了,拍拍自己耳朵道,“耳朵啊耳朵,你擅作的是什么主张,竟听到如此怪言怪语!”
      “背,不!背?”
      “……当然背。”裴洗弯下腰,背上伏上来柔软的身躯。
      有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拍,语带笑意:“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有些心善。”

      裴洗道:“非也非也,我等纨绔讲究一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作为纨绔,裴洗没多少爱好,日子无聊,折磨折磨人、沉湎于风月就是他的追求,送上门的小白兔怎么处置?
      得吃吧?
      他琢磨着背着人到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吃干抹净。

      又摇摇头,觉得小姑娘就是天真,羊入虎口还只知道笑,而且话都讲到这份上了,还一点警惕心也没有。
      “姑娘怎么也在这雪日登山?”
      “到那清虚观中祈福。”

      “挺好,清虚观很灵的,雪天登山祈福,足见心诚啊!”
      忽而后脖颈贴上一道冰冷物什,裴洗感觉那是一把匕首,清冷冷的嗓音响起:“老实点,不然砍掉你脑袋!”
      裴洗:“……”
      失策了!怎么忘记她有刀了!后脊梁骨上被她划伤的地方更痛了!

      他艰难爬行一会儿,到了沾衣眼皮子底下时,只见沾衣下巴一昂,鼻孔喷气,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裴洗从不要强,悔得眼泪直流,高呼道:“沾衣,救命!”

      孟春尘一拳头捶在他脑袋上:“叫你老实点背我上山,听不懂人话吗?若再乱嚎,那我让你去和鬼交流交流?”
      “不敢不敢,再不敢了。”

      求饶完,裴洗真就老老实实手脚并用背着孟春尘向着凤山上走,不知不知觉过去两个时辰,侧峰的清虚观已经映入眼帘。
      裴洗双膝扑通跪倒在地,告饶道:“再翻上这座小峰就到了清虚观,美人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能继续背着美人走了。”
      孟春尘道:“为什么,我很讲道理的,说得有理就放了你。”

      裴洗道:“我母亲在清虚观中修行,若让她瞧见自己儿子被人威胁,难免伤心,所以还请姑娘放过我。”
      孟春尘道:“非也非也,我受伤了,公子心善背我上山,实乃善举。”
      裴洗一喜,伏地作揖道:“如此可就多谢姑娘了。”

      岂料话音方落,屁股上被踹了一脚。
      “逗你玩呢,原来恶人也天真。”

      来的路上她已经看到一群披着彩条的人扒着山崖壁在狭窄陡峭的山道中转悠,数了数除去领头那个咋咋唬唬的,恰好是十三人。
      她之所以记得山火这事,是因为武安候府的大少爷陈莒。

      陈莒幼时因为意外致使腿上落下了残疾,这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上辈子陈莒曾神秘兮兮等在她院外告诉她:“春尘妹妹,我的腿就要好了。”
      之后没两天凤山起了山火,那日陈莒被人背回来时,言说是去凤山散心时遇到了天灾,幸而潜火兵过去的及时才将大少爷救了回来。
      又说别人没大少爷这么幸运,有十三个采参人遇难。

      当时孟春尘就觉得奇怪,大冬日的干嘛去山上散心?
      因而便记住了这事。
      雪下得越来越大,孟春尘在清虚观门口瞭望一会儿,清虚观门口也有个素白衫的道姑在瞭望。

      道姑三十多岁的年纪,眉目如远山含水,素约清丽,转眼间看到孟春尘,静静开口道:“你怎么又来了?”
      孟春尘道:“我来给娘娘上柱香。”
      “偏偏挑这种大雪天,为的是显示心诚吗?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孟春尘愣了下,决定生气,手叉腰道:“呵!你和你那邋遢儿子真是一丘之貉!”
      道姑恼了:“你说谁和那邋遢玩意儿一丘之貉?我一方外洁净之人,污秽腌臢的东西岂能沾惹我半分!”
      被骂得犹如狗血淋头的裴洗站在最后一阶石梯上,怯生生道:“娘……”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阿娘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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