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知劲草》江州月白

30、疾风

　　手机收气象局发布的高温预警信息都收了几条，空调从早开到晚，一出房间门每一个毛孔都好像在被炙烤，院子里的花被晒得殃了，沈晏溪拧着水壶给花浇水，耳机里放着她很喜欢的音乐—富士山下。

　　林芳怕她被晒伤招呼她进屋，沈晏溪指了指自己脸上严严实实的防晒面罩示意无事。正午的阳光很烈，是很漂亮的白金色，花朵也格外娇艳。

　　沈晏溪拿来画纸想把这美丽的画面记录下来，画着画着，手不受控制地在花丛里加一个人。等人物轮廓勾出来，脑海里浮现的人物形象越发清晰。

　　她羞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头，画的又是陈疾，她还是把这幅画画完了，画里的陈疾歪着头比着剪刀手，眉眼温柔，带着淡淡的，堪称宠溺的笑意。

　　沈晏溪没忍住笑了下，陈疾要是看到画里的他估计都会认不出来。

　　院子里的大门被推开，周平山背着钓具回来，手里提着他一上午的成果，十几只巴掌大的鲫鱼和一只大草鱼。林芳埋怨几句说他入了迷，还知道回来吃中饭。

　　沈晏溪洗干净手，林芳正好把最后一盘凉拌黄瓜端上桌，“溪溪，刚刚饭桌上的手机响了好久，看看是谁给你打电话了。”

　　周平山给他们盛饭分筷子，“好像是你老师打电话过来的。”

　　沈晏溪看了眼通话记录，打电话的是她班主任，她擦干净手回电话过去。班主任说她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到学校几天了，让她找时间去拿。

　　挂断电话，林芳说：“你还得回去拿录取通知书啊，要不直接让你妈妈拿，还可以在这多玩几天。”

　　沈晏溪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拿了再过来玩嘛。”

　　周五，陈疾的生日，聚会的地点在市里的KTV，时间定的是上午十点。沈晏溪在衣柜里面挑挑拣拣，连着试了几套衣服，都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沈晏溪垂头丧气地看着床上堆成山似的衣服，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长丑了，衣服好像怎么穿都不好看，关键现在去买新的也来不及。

　　她只好挑了三套搭配要稍微出彩一点的，拍照发给阮音桥看，问那一套好看一点。

　　阮音桥：[溪溪穿麻袋都好看，哪里有丑的？]

　　沈晏溪发送了一个猫猫无语的表情包，挑来挑去，最后想起来外婆给她做的新裙子，那是她唯一的一条裙子，穿过一次后收在衣柜里一直没舍得穿。

　　早饭吃的牛肉粉，林芳夸她穿裙子好看，说要再给她做一条，沈晏溪觉得做衣服费眼睛，撒娇转移话题，说晚上回来要吃林芳熬的鲫鱼汤。

　　陈疾的生日会邀请的人很多，从前玩得要好的高中同学，后来入社会摸爬滚打认识的朋友，只要是受到邀请的都会抽时间过来一趟。

　　做东的不能迟到，贺亭山早就开车把阮音桥带上了，又转道过来接沈晏溪和陈疾。

　　沈晏溪今天没有扎马尾，披肩发半扎丸子头，巴掌大的脸被衬得更加小了，又是白色的裙子，温柔得不像话。

　　阮音桥坐得副驾手里抱了一包薯片，分给沈晏溪一袋，“我差点睡忘记时间了，早饭没来得及吃，你吃没，要不要垫垫？”

　　贺亭山说：“里面有面包啊。”

　　阮音桥说：“甜死了，不想吃。”

　　陈疾上车后和沈晏溪并排坐在后座，就算是他的生日，他的打扮也是简单又随意，他捏着手机在回复微信消息，侧脸弧度流畅硬朗。

　　车停在超市的地下车库，他们到预定好的包厢时，周启已经先点好酒水零食。

　　陆陆续续有人来，都是陈疾的朋友，有些人她上次同陈疾和他的高中同学吃饭时见过，大部分都是生面孔。

　　贺亭山没和他们一起上来，跑去早餐店给阮音桥买早餐，买的茶叶蛋和包子，阮音桥觉得味道太重拿着东西和贺亭山去外面吃了。

　　包厢里面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个黑色皮质U型沙发，正前方是一个大茶几。

　　点歌台旁边有一个高脚凳，再就是靠边的位置放着几张配套的小桌椅。

　　来的基本都是男生，嬉笑怒骂，热闹得很，沈晏溪想了想选择了靠边边的位置，不是那么引人注意的。

　　沈晏溪不想被注意到，可是她的长相想不惹人注意都难。在场男生目光或多或少地都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阮音桥吃完早饭进包厢，里面就是魔音绕耳，偏偏唱者不自知，表情陶醉得不行。

　　听说贺亭山和阮音桥在一起了，有人起哄他们唱情歌。

　　周晖，也就是拉着陈疾一起参加比赛的高中同学，喝得有点多了，脸红红的，他请陈疾喝几杯白的，陈疾没什么，他倒是先有些迷糊了，“情歌好，情侣就是要唱情歌，嘿嘿嘿~`”

　　“你小子不是一直和人姑娘不对付吗？情侣？我不信你有这么好的福气。”

　　“来一首来一首，像哥们证明一下！”

　　“真男人就要唱情歌！”

　　多多少少都沾上了酒，气氛浓烈。贺亭山考虑阮音桥的想法，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唱。

　　阮音桥也不扭捏，拿起话筒，豪迈地说，“姐就给你们秀一个，看看什么是天籁之音。”

　　贺亭山在旁边补充，“哥和姐一起给你们秀，等着听啊。”

　　情歌缠绵悱恻，情意绵绵，每一次的眼神触碰都像是在看彼此的心脏跳动。

　　一曲结束，气氛达到高潮，众人起哄让他们喝一杯交杯酒。

　　王志成拿了两杯满满当当的白酒，递到他们面前，跟着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贺亭山敛去一贯嬉笑的神色，挡住推向阮音桥的酒杯，“她不喝白酒。”

　　说完，端起王志成手里其中一杯一饮而尽，空玻璃杯映着绚丽的灯光，另外一杯酒也被他端起来了。

　　贺亭山把酒杯塞到阮音桥手里，手握住阮音桥的手腕，就着阮音桥的手喝完了这一杯，两只满满当当的酒杯空空如也。

　　贺亭山舔了舔唇，“交杯酒。”

　　不知道是谁夸张地叫了一声，“真男人！”

　　酒到酣处，王志成突然一屁股坐到陈疾身边，指了指一直安静的坐在角落的沈晏溪。

　　“陈哥，我可是第一个来这里的，来的时候，组局的周启，贺亭山还有他女朋友在，那小姑娘之前没有见过啊。”

　　陈疾拧着啤酒昂头灌了一口，没什么情绪地斜睨他，“嗯，朋友。”

　　王志成挤眉弄眼，“是朋友还是女朋友？”

　　陈疾的手一顿，食指摩挲了下瓶罐，沈晏溪一个人坐在角落，偶尔小口地饮一口橙子，安安静静的。

　　p她温柔安静乖巧，笑起来温温软软一副好脾气模样，可身上还是带着一点疏离感的，比如此刻，她明明在这里，可是就是有种离得很远的感觉。

　　陈疾很清楚这种疏离不是刻意地俯视和故作地高高在上，是金银堆砌娇养出来的矜贵。

　　陈疾弹了下酒瓶，淡声说：“你的问题很多。”

　　中途服务员推着三层高的蛋糕进来，贺亭山和周启一人举着一个大礼花，在蛋糕快要推到陈疾面前时，冲着陈疾放了礼花，一身黑的陈疾被喷成五彩缤纷，还是亮闪闪的。

　　沈晏溪没憋住，嘴唇翘起来。

　　分完生日蛋糕有人提议玩一会儿游戏，王志成说人多热闹，大家一起玩。沈晏溪听说过，没有玩过，想尝试。等包厢里的人都在主沙发上坐好，周启开始发牌。

　　王志成笑笑呵呵地说：“先说好规则啊，抽到国王牌的人可以命令场地上的任何人做任何事，破坏规则这种扫兴的事儿，都别做啊，陈哥生日，就要玩得尽兴啊。”

　　陈疾手里捏着牌，掀起眼皮提醒了一句，“注意些分寸。”

　　陈疾知道这些人平时玩酒桌游戏，男男女女的一桌子，疯起来没个顾忌，他翻开发下的牌看了眼，再看沈晏溪，她手捏牌捏得紧紧的，表情纠结。他漫不经心地把牌扔到透明的茶几上，补了一句，“实在做不到就喝酒自罚一杯。”

　　沈晏溪舒了口气，她知道有人玩游戏放得开，会提一些暧昧的要求，有些要求她是做不到的，她怕有人提，还好陈疾说了。

　　第一局，抽到王牌的是周晖，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3号和9号扮作老虎，一遍唱两只老虎，一遍演绎书歌里的情节。”

　　有人在问3号和9号分别是谁。

　　阮音桥啊了一声，亮出手里的牌，3号，“开局就中大奖。”

　　九号是周启，周启扮演没有尾巴的老虎，阮音桥扮演没有耳朵的老虎，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阮音桥捂着一边耳朵，歪着头，唱歌的时候偶尔还模仿下老虎的叫声。

　　贺亭山拿着手机录下来了，阮音桥威胁他删掉，不能留黑历史。贺亭山又看了一遍视频，坚持认为视频里的她很可爱，不删。

　　第二局，轮到汪志成当国王，他提的要求是一号和八号深情对视一分钟，于是贺亭山和醉醺醺的周辉干瞪眼了一分钟。

　　第三局，国王提的要求是6号随意地招现场的一位异性合影并且设置为朋友圈背景三天。

　　再往后，国王提的要求就越暧昧，直到再次轮到王志成当国王，“十四号和异性手拉手完成下一轮游戏。”

　　一阵此起彼伏的哇哦声，王志成说，“别搞我，我这要求可不过份。”

　　比起他们惯常玩的什么隔着纸巾接吻确实不过份，已经有人在问十四号是谁了。

　　沈晏溪捏着手里的牌无比懊恼，十四号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