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该我大杀四方了！》川夏曦

9、第九章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上水村一夜之间被泥流掩埋了的消息快速传遍了附近的村子。

　　青平县县衙，县令赵贞盯着手里空白的折子，心情颇为复杂。
　　“整座村子一夕之间被泥流覆盖冲垮，但村子里的人却一个不少，全都还好好的活蹦乱跳着……”
　　“师爷，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相比起五官端正恰逢而立之年的赵贞，他的师爷吴三思要更年轻一些，头戴纶巾，手里随时随地拿着一把扇子，举止斯文，一派白净书生的模样。
　　“大人，按照村长苏善德的说法，是族里有人连续做了几个晚上有关预警的梦，他爷爷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才提前有所防范。”

　　赵贞颔首：“没错，他来求见我时的确是这么说的，派去上水村实地调查的人汇报的结果也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吴三思微微一笑：“这话听起来是很假，偏偏却又因为事情本身太过荒谬而显得真了起来，尤其人证物证都有，一时倒叫人不好判断。”

　　赵贞闻言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
　　“问题是就这样一五一十的写进折子里会不会显得太过儿戏？虽说我是直接上报给知府大人，但咱们青平县是在静安王的封地范围内，所以这折子最后势必会被呈到静安王的手上，等王爷看到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倒是难为下官了。”吴三思也略感棘手，“听说静安王的性子甚是难以捉摸……”

　　众所周知，静安王原本是所有皇子里最有望做储君的一位，前途不可限量。可不知他做了什么忽然就惹怒了圣上，被极其敷衍的封了个静安王，而后发配到这远离京城的南蛮之地来。
　　圣上此举显然是剥夺了他的储君资格。
　　而这也让那位爷行事越发无所顾忌了起来。

　　吴三思建议道：“依下官看，大人可以不必深究其中的内情，只需把实际情况和善后处理报上去就行。”
　　村子塌了是事实，村民们是怎么避过的这只有他们的一面之词，说不定是整个村子的人联合起来说谎骗人呢？所以这件事信也可、不信也可。

　　赵贞稍一思索，恍然大悟：“师爷所言甚是，就按你说的办。”

　　吴三思接着问：“那么大人想如何安排上水村的人？”

　　赵贞摩挲着下巴：“在上水村重建以前，当务之急是要安排好他们的住所和口粮。苏善德不是说一部分村民已经借住到亲戚家里，还有一部分暂时挤在那个窝棚里？这样倒也不是不能挺过这段时间，官府这边可以贴补他们口粮。”

　　吴三思想了想，没发现有不妥的地方：“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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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青平县走马街的一座宅子里。

　　代表自家爷爷前来探望苏家三娃子的村长放下茶杯问道：“三娃子怎么样了？”
　　坐在他旁边的苏父神色有些忧虑：“还在昏睡中。”
　　“还在？”苏善德惊讶，“这都几天了？”
　　苏父揉了揉眉心：“自从当日吐血倒下后，人就一直没醒。”
　　“可有什么不妥？”

　　苏父顿了顿，微微摇头。
　　起初泽安的脉搏很是虚弱，隐约有衰竭之症，他心急如焚彻夜难眠，没想到第二天再去探脉竟然发现变好了一点，之后每天都是如此，就仿佛他的身体在自行修复和愈合。
　　眼下是他昏睡的第五天，脉搏比起最初已经好了四五成，想来等到脉象彻底恢复健康，他应该就会醒过来了。

　　苏父心里这样猜测，嘴上并不多言，只让村长告诉大爷不用担心他。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善德安慰了两句而后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怎么没看到大郎和二郎？”
　　苏父道：“他们在济善堂坐诊，最近感染风寒的病人比较多，我师兄一个人忙不过来，抓了他们去帮忙。”
　　他以前便是跟着济善堂的老大夫学的医术，跟济善堂如今的坐馆大夫是师兄弟，关系比较亲近，他们一家搬去府城之后留在青平显的宅子便一直都是他师兄一家在帮忙打理。

　　苏善德道：“两个儿子都继承了你的衣钵，算是光耀门楣了。”
　　苏父笑了笑，大郎和二郎学医的初衷都是为了泽安，不过如今泽安自己好了，这也算是一种殊途同归，他们父子三人对此都深感庆幸。

　　“村子怎样了？”苏父问。
　　当日泽安莫名昏迷，他们不敢多耽搁，只和大爷短暂地聊了几句便雇车回了县城的宅子，这几日一直都还没回去过的。

　　苏善德愁闷地摸了把脸：“白日里大家伙儿都在想法子挖出被埋的家什粮食那些，晚上则各找地方住下。”
　　苏父：“官府那边有何安排？”
　　苏善德说：“发放了一些粮食，还帮我们改造了窝棚让大伙儿住的更舒服些，另外问询了我们关于村子重建的选址问题，村民们还是希望能住在上水村里，因为大家的田地都在那里，不想迁走。”

　　田地是农民的根，有田才会有粮，有粮才不会饿肚子。
　　一辈子的追求，如此而已。

　　苏父能够理解村民的心情，但大概也能猜到官府那边的顾虑：“官府那边是不是担心不够安全？”
　　“正是，大人说谁也不能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一次能够全须全尾的躲过，难保第二次还有这样的幸运，让大家慎重考虑。”

　　“……倒也不是没办法，此次重建之后，只要把猪草坡那里栽满树苗，就不必担心再垮坡。”苏父道，他听泽安说起过，之所以会滑坡是因为那一块的土质太过松散，且坡又很陡，不像其他几面山坡绿荫成林，树根把地面抓的很紧，土质不易流失。
　　苏善德闻言大喜过望：“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泽安说的，必不会错。

　　苏老爹还没意识到，他对于小儿子的话，可以说是金科玉律般信服。
　　“太好了，我得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苏善德再也坐不住了，跟苏善道过谢后，急忙走了。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苏父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心情极为复杂。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想到小儿子的现状，他很难不去怀疑一点。
　　于他们而言，小儿子是他们所有人的福，可他们之于泽安，会不会根本就是一种祸？

　　风悠悠地吹，夹杂着一声无解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