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该我大杀四方了！》川夏曦

8、第八章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你大爷不愧是你大爷，他面不改色，声音洪亮又理直气壮：“我只知道，坡若是真的塌了，那你们就是捡了条命；坡若是没有塌，你们也只是在这窝棚里待了一个晚上……”
　　他反问道：“这对你们来说有损失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好像……是没什么损失？
　　见没人说话，大爷满意地点头：“看来都认同我的话。既然如此，大家伙儿就耐心地在这待一晚吧，时辰也不早，自己找个角落待着，权当休息。”

　　百无聊赖的村民们以家庭为单位各自聚在一起。
　　安静下来后，有反映迟钝的年轻人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叫了一声：“老太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才提前让我们搭窝棚的？”
　　大爷一脸镇定：“我哪有这能耐，窝棚我另有打算。”
　　有人追问：“啥打算？”
　　大爷哼道：“你审问我呢？”
　　众人：“……”

　　靠里的角落里，苏澈低头忍笑。
　　他发现太爷爷真是一个人才，既有领导的威严，又有老年人的顽劣，决断时说一不二，忽悠人时面不改色，耍无赖时傲娇带点皮，可爱的不得了。
　　多亏村子里有太爷爷这样的人，不然事情根本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想到他自己曾以为这会是场属于地狱级的开局难度，苏澈心里蓦地一软，好像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自己都是个运气不错的人。

　　因为他总能遇见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
　　苏澈忽然无比的感恩。

　　“泽安，困了吗？”
　　坐在旁边的苏二哥见弟弟一直低着头，伸手在他手背上探了探，扯过一条毯子披到他身上，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困的话就靠在二哥身上睡一下。”

　　因为他们一家都知道内情，过来窝棚时带的东西也比较齐全，被子粮食一个不落，茶壶水壶一应俱全，别人都是一屁股直接坐地上，就他们还自带了小板凳。
　　如果不是周遭的氛围不对，他们一家倒是像来参加茶话会的。

　　苏澈并不困，但这会儿没别的事干，干脆应了一声，靠过去闭目养神。
　　苏二哥安排好弟弟，又转过去看妹妹：“蓁儿困吗？让大哥帮你在后面铺一个小床睡？”
　　男女有别，就算是亲兄妹，在这个足以论婚嫁的年纪也得顾忌着些。
　　在这一点上，苏家几个男人一直都很讲究。

　　苏蓁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眯着就行。”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她躺着的话像什么样子？即便有父兄在前面挡着也不行。
　　她这样说，苏二哥便点了点头，苏蔚则给她披了件外杉。

　　黑暗中看不清他们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举动，但听他们说话的声音依然让不少看不惯的人在暗中撇了撇嘴，嘀咕道：“瞎讲究，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
　　被苏家人一致无视。

　　随着说话声音渐消，越发显得外面的雨声滔天。
　　沉沉的坠落在地面，也砸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仿若雷鸣，劈天盖地般把熬不住陷入沉睡的人一下子给吵醒，受到惊吓的孩子再一次崩溃大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抱怨。
　　“什么声音，打雷了吗？”
　　“娘个西皮的，差点吓死老子。”
　　“格老子的，就不能让人安生的睡个觉吗？！”

　　其他人的注意力被转移，但苏澈却感觉到地面有微微的震感。
　　他慢慢坐直身体，心里清楚刚刚那一下恐怕并不是打雷，而是……泥流倒灌下来把村子给冲垮了。

　　“泽安？”苏父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求证。
　　“嗯。”苏澈含糊地应了一声。
　　一瞬间五个人全都沉默了。
　　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却没人高兴的起来。
　　这原本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如此熬过了后半夜，等到天边露出鱼肚白，连续下了三日的大雨也十分讽刺地停了下来。
　　憋了一个晚上的村民们争先恐后的从窝棚里出来。

　　地面湿漉漉的，泥泞不堪，一个又一个的水坑偶尔跌落几只长足的虫子。
　　空气很清新，积攒了多日雨水的田地咋一眼望去都成了水塘。

　　但这会儿没人有功夫抱怨这些。
　　他们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睛，无比震惊地望着一夜之前还好好的村子，这会儿几乎被夷为了平地，坐落在一片泥海里。
　　猪草坡的方向，塌陷的山体撕扯出一道触目惊心的新鲜疤痕，连带着两边被冲刷下来的树根从斜后方笔直的压下来，让人几乎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
　　夜色遮掩了一切，只有徒留一地的残垣断壁真情实感地告诉大家发生过什么。

　　窒息的沉默中，有人发出僵硬的声音。
　　“真、真的塌了……”

　　这一刻，大爷说过的话忽然在每个人心头响了起来。
　　“坡若是真的塌了，那你们就是捡了条命……”

　　如果说彼时大家还都有点不以为意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眼前这副残破的画面足以让大家明白这次的事情有多严重！
　　连房子都塌成了这个样子，倘若他们没有在大爷的号召下从里面出来，可想而知睡在里面的人又会有什么下场？

　　众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一阵强烈的后怕袭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大爷，您真是神了，若不是您，我们恐怕都已经没命了！”
　　几个青壮小伙一拥而上，把村长一家团团围住，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感谢、崇拜、以及庆幸。
　　“是啊是啊，要不是您在紧要关头让大家撤到窝棚去，那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比起年轻人的激动，操持家务的妇女们则后知后觉地开始伤心嚎啕起来。
　　“没了，什么都没了，房子没了，粮食没了，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呀！”
　　“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呀，住的好好的，坡怎么说塌就塌了哇！”
　　“从今以后我们住哪儿？”

　　后怕过后，不知所措的茫然呼啸而来。
　　对未来的担忧则让一些人开始找起了迁怒的对象。
　　狗蛋他娘一脸愤恨地看向站在后面的苏澈一家人。
　　“一定是因为你！杀千刀的瘟神，你一来我们村子，就没发生过好事！先是王二花她男人被蛇给咬了，然后是李大妮男人摔断了腿……”
　　她一样一样给指出来，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对，咬牙切齿地指着苏澈：“现在就更厉害了，咱们整个村子都塌了！”
　　“你就是个扫把星，咱们大家伙儿都是被你给害惨了！”

　　苏澈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家另外四个极度护短的父兄姐姐已经上前一步把他给拦在了身后，冷冷地盯着疯狗一样乱咬人的狗蛋她娘。
　　“无凭无据的，我劝婶子不要乱说话！”苏二哥怒极反笑，“我家弟弟若是真有这个本事，婶子倒是该好好的担心一下自己，毕竟你找我们家泽安的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狗蛋她娘瑟缩了一下：“你！”
　　大爷冷喝一声：“铁牛家的，你给我闭嘴！”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一些被狗蛋娘说的心思浮动起来的人在大爷的目光下渐渐萎了下去。
　　“三娃子一家是三年前搬回村子里的，在他们回来之前，没有人被蛇咬过？上山没有摔过？这也能怪旁人？平日里善文给你们免费看病送药你们都忘了？哦，合着好处都是你们自己的，坏处就都是人家的是吗？你们倒是好意思！”
　　大爷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爱嚼舌根的人，最后放话道：“再让我听到你们攀扯一些瘟神之类的话，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顿时不说话了，一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甚至脸露羞愧。

　　苏澈其实根本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他救他们纯粹是为了求个心安。
　　如今事情尘埃落定，他再次一一扫过这些人的脸，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任何画面了。
　　包括父兄姐姐在内，曾经浮在他们脸上的死相全都消失不见。

　　苏澈清楚其中的缘由。
　　究其根本，是因为他们的命运被改变了。
　　被他改变的。

　　意识到这一点时，苏澈刚要松一口气，心脏却忽然像是被人重重地锤了一拳，剧痛之下，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下一秒，青年整个人倒了下去。

　　“泽安！”

　　失去意识前，苏澈听到他爹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要换地图了
攻也要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