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后传之重回后宫》乔雨今

4、云萝

　　离中秋只有一月，玉涵和柳萧商定，要在中秋月夜皇上大宴群臣之际献舞，以博龙颜大悦。
　　一日，已近晌午，云卿便过来和她商量表演之事，却见玉涵散着头发，伏在破旧圆桌上看书。云卿摇头叹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副样子。”玉涵不以为然，冲他笑了笑，放下书，给他倒了杯水。
　　玉涵被贬后，云卿也来探望过几次。她这里以前还算热闹，有颖儿和小贵子这两个古灵精怪的小奴才在院中打闹玩耍，如今只留小贵子一人在院中数落叶发呆。
　　云卿看了看玉涵的基本功。对于歌舞，她本就是半路出家，后来因高嬷嬷被害，就没再练过。云卿见她舞得粗糙，叹道：“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脱颖而出，博皇上一笑呢？”将近中秋，外地很多皇亲国戚、大小官员都进宫拜见。六王爷祖泰带着女儿云萝也从内蒙草原回京给皇上、太后请安。六王爷的爷爷便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第七子巴布泰，从那辈起，他一族便世代驻守内蒙。云萝郡主生在草原长在草原，从未来过京城，故这次六王爷进京，便把宝贝女儿一同带出来见见世面。
　　一进京师，云萝便被京城繁华所吸引，这多彩世界可比草原的绿草蓝天好玩儿多了。
　　六王爷和云萝郡主在临时府邸住下。离觐见的日子还有几天，云萝在府中呆着无聊，央求爹爹道：“阿玛，我想出去转转。”六王爷本就希望女儿多见世面，答应道：“好，多带几个人跟着。”
　　云萝喜欢独来独往，想在内蒙草原的时候，她骑马如风儿一般，没人能追得上，撅嘴道：“不嘛，有人跟着就没意思了，我带小青（云萝的贴身侍女）去就行了。
　　六王爷知女儿骑射功夫好，丫鬟小青人又机灵，当下答应：“好吧，早去早回，莫要惹事。”见父亲应允，云萝欢快如小鸟般地拉着小青出门了。
　　她们吃着城中小巷卖的蜜三刀、驴打滚、艾窝窝、烤红薯，拿着风筝、空竹等玩具，嘻嘻哈哈，专往人多的地方钻。见到前方有杂耍，二人便跑过去，挤到最前面观看。
　　正在表演上刀山，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正赤着脚，慢慢爬上用刀刃架的梯子。每次她的脚接触刀刃，观众的心就揪了起来，见她平稳地又迈出下一步，心才稍稍放下，见她的另一只脚又落到刀刃上，观众的心又揪了起来。每迈一步成功，底下便是一片叫好声。
　　直到那女孩儿爬到最顶又平安下来，看客掌声雷动，喝彩声震天。云萝生长在蒙古，宝刀良驹见得多了，但怎见过如此惊险的表演，更是高兴得欢呼雀跃，又叫小青赏了个大元宝给把式。
　　二人大饱眼福。忽地，小青指着不远处叫道：“郡主，你看！那边有耍猴的！”云萝望觉得好玩，又拉着小青朝那边跑去。
　　围观的人多，她二人用力向前挤，想看得清楚些。眼看挤到前面，忽听一男子“哎呦”一声，原来是云萝踩到他的脚了。丫鬟小青见了忙抱歉道：“公子真是对不起，踩到你了。”
　　那公子二十多岁，小眼睛，塌鼻梁，长得歪瓜裂枣，穿得却是锦绣丝绸，一看便是福贵人家的纨绔子弟。他见云萝长得标志，撇嘴轻浮：“没事儿，叫你家小姐过来亲我一下，就当陪不是了，嘿嘿。”
　　云萝娇生惯养，从来没人敢如此对她讲话，当即怒从心头起。她笑嘻嘻地走过去，却狠狠抽了那恶少一巴掌。恶少身边为首的奴才见主子被打，喝道：“哼！连小侯爷也敢打，我看你是活得不不耐烦了！兄弟们，上！”他呼喝十来个奴才围上去，欲捉住云萝给小侯爷赔罪。围观看耍猴的众人见他们打起来，吓得忙散开了。
　　云萝擅长骑射，打架也会一些，小青却全然不会武功。一直以来，云萝身边之人总忌惮她是郡主，每每比划功夫都是让着她，故她的武艺不怎么精进。若是一对一，她比哪个恶奴都强，可众人合力，只拆了十多招，云萝便落了下风。趁她不注意，一恶奴在身后猛地朝她后心便是一脚，她身子顺势扑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众奴才见她摔倒，便要过去擒拿。
　　忽听一人大喝道：“哼！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他飞身过来相救。折扇轻挥，只三拳两脚，便把这群恶奴打得呼天喊地。众人敌他不过，为首的奴才忙拉着小侯爷逃跑。小侯爷心中不服，边跑边回头骂道：“小子，下次再让老子见到你，老子饶不了你！”
　　小青扶起云萝，拉她上前去谢过公子见义勇为。云萝福贵出身，本就心高气傲，觉得别人对自己好是理所当然，又见那人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看，怒道：“哼！谁叫你帮我的！我本来就要打赢了！多管闲事！”说着，便拉小青转身离开了。
　　这救云萝的人就是皇上，他平日常爱在街头闲逛，这次见有人恃强凌弱，便出手相救。本以为那漂亮小姐会感激自己，没料她如此强词夺理，一时愣在那儿，见她们走远，只得摇头望着二人的背影苦笑。

　　八月初五，六王爷带着云萝郡主进宫给太后请安。六王爷知云萝性格直爽，叮嘱道：“女儿啊，待会儿进去多磕头少说话，知道吗？”云萝顽皮笑道：“哎呀，你都说过几十遍了。我做梦都知道！”
　　二人由小太监领着，进去拜见，当时皇上也在。二人磕头道：“祖泰、云萝给皇上请安，给太后老佛爷请安。”皇上摆手笑道：“皇叔多礼了，快快请起。”
　　“谢皇上。”二人起身。云萝没见过皇上，心想：今天是难得的机会，能这么近地在他身边，我一定要好好看看他长什么样。云萝慢慢抬头，朝皇上望去，皇上也转头去看这位表妹。二人目光交汇，都是一惊：居然是他（她）！
　　云萝心中懊恼，后悔那日对皇上如此无礼，真是冤家路窄，不知他待会儿会怎么罚她！皇上那日见这位相貌标志的美人离开，不舍了好久，没想到今日能重聚，哈哈，真是天赐良缘！
　　老佛爷请二人坐下，他们在厅中谈天。皇上喜形于色，不住朝美貌的表妹张望。老佛爷也喜欢云萝，对六王爷笑道：“哀家看云萝这孩子很是讨人喜欢，不如让她留在宫中，陪哀家住几日，如何？”
　　六王爷见太后中意云萝，高兴道：“谢老佛爷抬爱”，他转头拉云萝道，“云萝，快谢恩！”
　　此后，云萝郡主便陪太后同住在永寿宫。老佛爷知云萝第一次进宫，便叫小太监陪着她到宫中四次游玩。

　　八月初八，风和日丽，云萝在御花园绛雪轩附近闲逛，正巧碰上皇上。
　　皇上笑问道：“你这几日在宫中住得可惯？”云萝笑道：“这宫里好得很，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奴才们伺候得也周到，只是没什么好玩儿的。”
　　皇上问：“怎么说？”云萝撅嘴道：“这几日，我每天都在御花园转，没意思。我想去街上吃小吃，看杂耍！”皇上道：“朕这几日在宫中也憋得难受，咱们一起出去，怎样？”云萝高兴地拍手叫好。
　　出了宫，二人拉着手欢快地在街上东跑西逛，玩了半日，觉腹中饥饿，便在一街边小摊吃饭。
　　二人边吃边聊，皇上给云萝讲了京城京城的风土人情，云萝也将在蒙古的奇闻异事说给皇上听。二人正聊得开心，忽听身后有一似曾相识的声音喝道：“伙计，快来招呼我们小侯爷！”
　　二人对视一下，云萝朝皇上吐了吐舌头。皇上打趣道：“你上次不是怪朕打扰你们打架么？这次他们送上门来，你去打个过瘾吧。”云萝知皇上故意奚落自己，但也心高气傲，逞能道：“我怎么打不过？你看着罢！”
　　云萝腾地起身，冲那群人厉声喝道：“哼！真是冤家路窄，看招！”话没说完，拳头已向小侯爷飞去。众奴见状忙起身护主，众人拆了几招，云萝腹背受敌，吃了几下拳头。幸好她生在草原，身子结实，才硬撑着与众人死拼。
　　皇上见云萝死要面子，哈哈一笑，收起折扇，快步转到她身后，左手揽住她小腹，右手握住她拳头，朝一恶奴打去。就这样，云萝如皮影一般，被皇上支配着，与众人厮打。
　　她的身子紧贴着皇上身子，耳边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之声。过了数十招，他二人便将小侯爷一伙儿人打得落荒而逃。
　　众人已散，云萝依旧靠在他身上，怪时间过得太快。她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跳得这么快。皇上放开云萝，云萝转身望他一眼，忽地害羞起来，脸涨得通红，低头不语。皇上却取笑道：“哈哈，你果真能打赢他们，上次是我多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