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锦时》颜月溪

39、嘟嘟交通警（4）

　　下班以后，李长乐和女孩一起去土耳其餐厅，让他吃惊的是，吃饭的不只是他俩，女孩还叫来了她几个同学，几个女生看到李长乐，纷纷起哄。李长乐这才知道，他上了女孩的当。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李长乐此时万分后悔，但是贼船已上，只能硬着头皮接招，女生们都对他特别殷勤，几乎把他当成女孩的男朋友。

　　“我说，你也不解释一下，咱俩可不是那种关系。”
　　“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你也没结婚。”
　　“这可不行。”

　　“你放心，我不会赖上你的，我同学都在，你别让我在她们面前丢面子啊，算我求你，就这一回。”女孩很可爱地和李长乐撒娇。

　　李长乐见她盈盈双目看着自己，淡淡一笑。好吧，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本公子就满足一下你的虚荣心，不过也只有这一回。

　　众人去酒吧玩，李长乐和一个女生猜拳猜得正高兴，没想到会遇上他女朋友。女朋友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上前和他说话，默默转身走了。

　　李长乐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没有去追她。迟早有这么一天，几年来，他的每一个女朋友都是这么没了的，他也不想挽留她们，反正他知道，她们谁也取代不了他心里那个人。

　　“渣男！”旁边一个女生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李长乐脸色一变。

　　女生说：“说我男朋友，你们看，他骗我说上自习，其实在打游戏，还不小心点了分享，还有，昨天他不回我微信，却点赞了我们系一个绿茶婊发的朋友圈。”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兴致勃勃地说起渣男和绿茶婊的话题，李长乐瞬间觉得兴趣索然，借口去洗手间，他找到服务生，把账结了以后独自离开。

　　走到餐厅外找到自己的车，李长乐才发现，他女朋友站在车前等他，默默拉开车门，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你就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女朋友忍不住说。
　　“我说的话，你信吗？”李长乐反问她。
　　“那要看你怎么说。”

　　“我只认识她们中的一个，下暴雨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回学校，不小心脚被下水道卡住了，是我把她救起来，又送她去医院，她为了感谢我，请我吃饭。”

　　“看不出来，你还挺乐于助人，可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像编的。”女朋友没好气地看着李长乐，“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一次次原谅你，你总得给我一个我能继续原谅你的理由。”

　　“我说的话，你都不信。”

　　“不是我不信你，是你没有诚意！李长乐，我觉得你一点都不爱我。”女朋友带着点哭腔，决心好好和李长乐把这件事谈开。

　　“你的感觉没错，我是不怎么爱你。”李长乐直言不讳。

　　女朋友呆住了，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语气顿时尖锐起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你说我不爱你，那就真的不爱，你要相信你的判断。”

　　“你想跟我分手？为了刚认识的人，你要跟我分手？”女朋友难以置信，眼泪涌出来。

　　李长乐没说话，继续开车，直到把车开到她学校门口，他才说：“既然你觉得我不爱你，那说明和我在一起已经不能让你快乐，那就分手吧，不必彼此折磨。”

　　女朋友愕然。李长乐下车绕过去替她开车门，见她发呆不肯下车，把她从车里抱下来。

　　“自己好好想想。”李长乐摸摸她头顶，上车离去。女朋友呆呆站在那里，泪眼迷蒙。

　　和他在一起快一年了，有过无数快乐的日子，但更多的是伤心，也曾想过放弃，心里始终舍不得。他和很多有钱的公子哥儿一样，有不少小毛病，嘴巴也贫，但总的来说还是随和又亲切的，只有真正接触了才会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看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次的分手，李长乐虽然说不上有多伤心，但也不可能高兴，一连几天，他都特别郁闷，他身边的这些女孩，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却没有一个能真正触动他心弦，而他心中惦念的那一个，又不知身在何处。

　　忽然就有些消极，他没有像同学说的那样，把全国叫乐蓓这个名字的人户籍卡打印出来一一筛查，他觉得这样做没什么意义，如果他和乐蓓真的有缘，他们一定会再相遇，如果没有缘分，强求也不会有结果。

　　那个学新闻的女孩真的在微博上做了一组交警执勤的照片专题，李长乐再次成为队里的风云人物，然而这一回，他等来的不是表扬和掌声，而是通知他调职巡警支队的命令。

　　李长乐找到政委，“为什么调我去当巡警？”政委无奈，“你说你小子，你才上班多长时间，天天一群小姑娘去你执勤的路口围观，这样下去影响太不好了。”

　　“那他们愿意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天生丽质难道也是错？”李长乐觉得自己特冤枉。
　　“别贫了，还天生丽质，你怎么不说你就喜欢招蜂引蝶？”

　　“好吧，巡警就巡警。”李长乐知道，调令既然已经下发，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跟政委磨嘴皮子更是没必要，很快接受了安排。

　　至少不用再站街风吹日晒，李长乐这么安慰自己，但是很快他就无法再自我安慰，每天开着警车巡逻，从清晨到午夜，工作并不比交警轻松，甚至更无聊，这让他觉得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原本踌躇满志斗志昂扬，如今一天天更像混日子。

　　日子长了，心里难免生怨，巡逻过程中处理违章的司机就特别容易和对方起冲突。

　　这天傍晚，他和同事刚把车开到路口，就看到两辆车追尾，双方司机扭打在一起。同事把车停下，李长乐过去处理事故。

　　“怎么回事？别打了，把驾驶证和行驶证拿出来。”李长乐试图拉开两个司机。

　　其中一个老成点的司机看到交警来了，忙松开手，要回车上取证件，另一个司机不买账，抓着前一个司机，嘴里骂骂咧咧，意思是交警来了他也不怕。

　　“耍什么横，站好了。”李长乐对那个不配合的司机说。

　　“你他妈算老几！”司机很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长得直眉楞眼、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个脾气冲、不好惹的主儿。

　　李长乐没理会，从同事手中接过酒精检测器，让两个司机轮流吹一下，测试呼气中的酒精含量，前一个司机很配合接受检测，年轻司机则拒不配合。

　　“老子混那条道儿的你知不知道，你丫的撞了老子的车就想跑，没、没那么容易——”年轻司机还欲上前厮打。

　　李长乐趁年轻司机不备，反手一抡把他制服，抬脚往他腿弯上踢了一脚，年轻司机瞬间双膝跪倒在地。

　　“喝点酒就混不吝了？我不管你混那条道儿，这里也不是你家，老实点，再撒野对你不客气。”李长乐按着年轻司机脖子。

　　“警察打人——警察打人啦——”年轻司机嚎叫起来。

　　李长乐死死按住年轻司机，让同事拿酒精检测器测试他口中的酒精浓度。同事看了看指示标，对李长乐说：“这家伙醉驾。”

　　“醉酒驾车，交通肇事，拒绝配合检查，先带回交警队，再等候处理。”

　　李长乐准备把年轻司机押上警车，哪知道他一松手，年轻司机竟然躺到地上耍赖，大吵大叫自己被警察打了。

　　这让李长乐气不打一处来，和同事合力想把那人从地上拉起来，结果那人死赖着就是不肯起来。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围观者，好几个人拿出手机拍照。

　　眼看着影响不好，李长乐只得拿出对讲机呼叫同事，很快两辆警车开过来，把耍赖的司机抬上警车。

　　再次被政委叫进办公室训话，李长乐憋了一肚子气，自己明明处理的是违章的肇事司机，政委却让他写检查反省自己在执勤过程的错误。

　　检查写了一半，李长乐越想越气，索性关掉电脑，离开单位径直回了家。

　　请了病假，李长乐一连几天没有上班，李夫人看出异样，问儿子却问不出所以然，只得和丈夫说起这件事。

　　李汉儒打电话找人询问，才知道儿子闹情绪才会几天不上班，让保姆去把儿子叫到自己书房。
　　李长乐走进书房，见他爸爸表情严肃，猜到他要和自己说什么，百无聊赖往沙发上一坐，等待挨批。

　　李汉儒看到儿子穿着一身睡衣，像是刚起床不久，斥责：“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李长乐把头一歪。

　　“让你当交警，你不务正业，一群小姑娘三天两头去找你，调你去当巡警，你又打人，李长乐呀李长乐，你说你还能干嘛。”李汉儒不无恼怒地说。

　　“我没打人，那人是无赖。”
　　“无赖怎么不盯别人就盯上你了？还不是你执法时态度不好。”

　　儿子是什么脾气，当爹的最清楚，他从小就没少和人打架，经常挂着彩跑回家。

　　“别人说什么您都信，我说的您就不信，反正您爱信不信，我没打人。”李长乐扭着脖子和老爸赌气。

　　李汉儒坐到儿子对面，“我知道，这大半年你一直有情绪，怨我安排你去当交警，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连交警都当不好，怎么去当刑警面对更加穷凶极恶的歹徒和罪犯？不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和稳定的情绪，你做什么都不可能做好。”

　　“遇上泼皮无赖，就算是您自己，也不可能没情绪。您再让我呆在交警队，天天管违章，我就要生霉了。”李长乐趁机和老爸抱怨，希望他把自己调到刑警队。

　　“你不要小看交警，处理交通违章也是警察的指责所在。”李汉儒沉吟着，“既然你这么不服气，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处理违章的。”

　　李长乐没想到为官多年的老爸竟然会有此雅兴，捧着差点惊掉的下巴，嘀咕：“您要上路执勤？我没听错吧？您都多少年没干过一线了，坐惯了专车，路都不一定认识。”

　　“你小子，竟然瞧不起你爸，等着瞧，让你开开眼。”李汉儒打了个电话给秘书，让他安排。

　　李长乐一听可来劲了，嚷嚷：“那您既然要上路，就别穿您那件000001警服，我去给您找一件基层老警察的警服。”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李长乐就把交警大队收发室老大爷的警服借来一套给老爸。

　　“我们队田大爷警龄比您还长，警衔也不低，一级警督，就是级别和您差得远，因为早年受过工伤，队里照顾他，才给调到了收发室。”李长乐把自己带来的警服介绍了一番。

　　李汉儒套上儿子借来的警服，感觉衣服有点瘦了，扣子只扣了两个就扣不上。李长乐忍住笑，让老爸挺胸收腹，总算把扣子全给扣上了。

　　父子俩开着警车出门巡逻，李长乐当司机，李汉儒则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多少年没坐过前座了，一坐上还真有点不适应。

　　“您这算不算微服私访？”
　　“小心看路，别耍嘴皮子。”

　　父子俩出门巡逻，会遇上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