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嘟嘟交通警（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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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路上开了一会儿，李汉儒看到不远处设置了酒驾检查岗，让儿子把车开过去。车停好后，父子俩从车里下来。几个执勤交警看到李汉儒，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部长大驾光临，还以为是和李长乐一起轮值的老警察，并没有太在意他。
一连检查了几辆车的司机，都没有发现酒驾，李汉儒很欣慰，正打算叫儿子一起离开，再去别处看看，一辆红色跑车开过来，大马力的引擎声把他吓一跳。
预感到什么，李汉儒让红色跑车的司机靠边停车，拿出酒精检测器让他吹一下。司机不耐烦地接过去，故意连吹了几下。
“请出示驾驶证和行驶证，下车接受检查。”李汉儒一看就猜到这小子不是个善茬儿，副驾驶座上那个浓妆艳抹的妖精就更看不顺眼了。
跑车男瞥了一眼李汉儒，见是个五十岁老头，很不把他放在眼里，“驾照忘记带了。”“请下车接受检查。”李汉儒耐着性子。
“老头儿，我又没违章，劝你别多事。”跑车男不耐烦，想摇下车窗。
李汉儒心头涌上怒火，加重语气，“对不起，根据酒精浓度测试，你有酒驾嫌疑，不出示驾照，还有无照驾驶的嫌疑，请下车接受进一步检查。”
跑车男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还挺固执，当着女伴的面不想失了面子，拒不下车，“老头儿，看你挺大的岁数，怎么不开窍，我的车是你能查的吗？车牌儿你没看见？难怪一把年纪了还在路上执勤。”
李汉儒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但是多年为官的修养还是让他按下了火气，不和这个小兔崽子一般见识，语气平和地说：“同志，你怎么说话呢？我多大岁数和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我是执勤的交警，你是机动车司机，有义务配合我们工作。请出示驾照，下车接受检查。”
李长乐听到动静，缓步过来看情况，心里寻思，这是哪个不开眼的龟儿子，有眼不识泰山，撞到自己老爸手里算他倒霉。
跑车男本就横行霸道惯了，再加上又喝了点酒，借着酒劲儿，对李汉儒嚷嚷：“也不打听打听爷是谁，李汉儒听说过吧，公安部长，我舅舅——白混公安系统这么多年，识相的趁早滚。”
日你个仙人板板，老子没有你这样的外甥。李汉儒一听这人报出自己名字，气得肺都要炸了。
“下车，老子叫你下车听到没有，你个龟孙。”
“老头儿，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我他妈真想抽你。”
原本李长乐听到跑车男居然冒充是自己表哥，老爸被气得家乡方言都冒出来，笑得差点直不起腰，直到听到跑车男对自己爸爸出言不逊，才火冒三丈，上前就要把他从车里揪出来，“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有种下车来。”
其他执勤的交警听到他们起争执，纷纷过来帮忙，要把跑车男从车里揪出来。跑车男用力拉上车门，嚷嚷要打电话给局长。
“长乐——”李汉儒叫住儿子，对跑车男说：“你打谁的电话尽管打，我倒要看看今晚是谁来替你出这个头。”
“好，老头儿，你给爷等着瞧。”跑车男拿出手机，一连打了几个电话。李长乐安抚老爸坐到自己车上，也没忘记给老爷子的大秘打电话。
“爸，您就别跟那个醉鬼较劲儿了，我们来处理他。”李长乐怕老爸被那人气出毛病来，想劝他离开。
李汉儒气得胸口不停起伏，“我倒要看看，今天晚上谁来帮他说情。”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打电话给当晚设岗执勤的交警中的一位，那交警和李长乐打了个招呼，等李长乐走到面前，才悄悄说：“那孙子有点来头，上头打电话来了，让开个酒驾罚单就放他走。”
“什么人打来的电话？”李长乐不用想也知道跑车男敢说那种大话，必然也是有点来历，但是他想凭借关系轻易开脱，也没那么容易。
交警拍拍李长乐的肩，“这帮酒驾的孙子路子野着呢，你就甭打听了，歪七扭八的关系我也说不清，反正有人辗转带话给咱们队长，让放人，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我看谁敢放他走。”李汉儒从车里下来。儿子迟迟不上车，他就猜到，是有人给那个违章司机说情了。
“爸——”李长乐扭头叫了一声，“车上坐得好好的，您又来下干嘛。”
和李长乐说话的交警看到李汉儒满脸怒意，也帮着劝：“叔，甭跟那孙子一般见识，这种人我们路上见多了，您老为个流氓无赖生气犯不着。”
李汉儒说：“根据国家的道路交通安全法，酒驾扣十二分并且暂扣驾照六个月，有拒绝执法和暴力抗法行为的，警方有权对当事人行政拘留。”
交警们见李汉儒说得义正辞严，心说这老头儿真倔，李汉儒走到其中一人面前，抬手敬了个礼，“我是个有三十年警龄的老警察，今天只要我在这里，违法必究，无论是谁打电话来说情，让他直接找我。”
李汉儒拿出警察证交给那个交警，交警看到他的名字和警号，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交警默默地把证件还给李汉儒，挥手示意同事把跑车男拘押，跑车男见状不妙，又大叫大闹，说要打电话找人，其中一名交警按住他，戴上手铐。
“我爸今天突发奇想，非要上路给我露两手，没成想出师不利……他就这脾气，没办法。”李长乐和之前那个交警说话。
“谁让那孙子撞枪口上了，你小子，瞒得倒紧。”交警们一直不知道李长乐竟然有这种身份。
“改天请你们吃饭。”
看到老爷子的秘书来了，李长乐把他爸爸劝上车，对秘书说了几句，把剩下的事交给秘书处理。
把车开出去，李长乐忍不住说：“爸，您让我别暴露身份，怎么您自个儿倒先暴露了？”
李汉儒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看着车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沉吟半晌才和儿子说：“我是为了给在场的交警打打气，路上各种特权车横行，料想他们平常没少受这种无赖的气。”
“那您现在相信我上回没打人了吧？虽然经常遇上态度嚣张欠揍的人，但我受党国教育多年，不可能穿着这身警服去打人。”李长乐说。
李汉儒无奈地摇了摇头。
“咱回家还是——”
“继续开，今晚既然出来了，我们就把城区逛个遍。”
“那您都暴露了，很快消息就会传出去，您能巡查到什么呀。”
“没有关系，就当出来看看，时间还早，你继续开。”
没想到老爸没有因为出师不利影响兴致，反而有点上瘾，李长乐没办法，只得开着巡逻车在城区大街小巷转悠，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他赶忙把车开上高架调整方向，再这么开下去，就要开到通州了。
车在路边等红灯，李汉儒摇下车窗想抽根烟，刚把烟点上，无意中和旁边那辆车的司机对视一眼，那司机没想到警车里的警察会看向自己，赶忙把头转了回去。
“跟上那辆车。”李汉儒从容地吸了两口烟，掐灭之后丢出窗外。
“那辆车怎么了？”李长乐不明就里，瞧了前车一眼，是外地牌照不错，但通州离河北近，有外地车开过来很正常。
“看起来有点可疑，你跟上他，车距近一点。”李汉儒密切关注着前车状况。
果然，那辆车大概是发现了警车在后面跟踪，竟然不断加快车速，试图将他们甩脱。
“长乐，打电话——”李汉儒迅速给儿子下命令。
李长乐赶忙拿起对讲机和同事联系，把前车的车牌号告诉他们，并且让他们迅速派车来增援。
十分钟后，三辆警车过来增援，李长乐加快车速超过那辆车，车里的几个人慌不择路，差点把车开进绿化带，被警车团团围住。
一番盘查，车里的几个人竟然真的是劫车逃匿的抢劫犯，在北方某省实施了几宗抢劫还杀了人，被警方通缉后一路上连续抢了几辆车逃逸，没想到还没到河北境内就被警方抓捕。
回家路上，李长乐万分好奇地问老爸：“爸，您是怎么看出来那车人有问题的？”
李汉儒说：“经验和直觉——我和那司机不过对视了一眼，司机就心虚了，还把车速提得那么快，若是普通司机，就算看到警车有点紧张，也不至于谎成那样，所以我断定那车有问题。而且你注意到没有，那车车身很脏，好像很多天没有洗过车，可见在路上已经开了很长时间。”
“呦，这大黑天儿的，您都能瞅见人车上干净不干净。”李长乐嘴里调侃，心里却很佩服老爸。看来老爸虽然当了这么多年官，平常也总爱摆摆官架子，业务水平倒没有退步，都说老警察眼睛毒，好人坏人一看就分明，今儿他才真信了这话。
“很多重要发现来自于对细节的观察，将来你当了刑警，出现场的时候能注意到别人不注意的细节，你就成功了一半。”
“爸，您可真厉害。”
“快十二点了，我们回家，明天你还要上班。”
李长乐没再说话，心里琢磨着，要把老爸年轻时当刑警办过的案件卷宗调出来看看，听说他当年就是因为出色的刑侦水平受到上级的嘉奖和重视，才会一路高升、平步青云。
秋去冬来，日子就在这种平淡琐碎中一天天过去，从最初的不适应，到逐渐接受，李长乐不知不觉已经当了大半年交警，时间久了，遇到再棘手的事情，他也不再抱怨。
因为老爸那次心血来潮的微服私访，他的身份也曝光了，在交警队上上下下热闹了几天，人人都以为他会调走，没想到他非但没有调走，反而有扎根的迹象，和所有人一样执勤、加班，听从上级的一切指令和安排，渐渐地，没人再议论他。
元旦一过，北京进入一年中最冷的季节，接连下了几场雪，到处天寒地冻，每天上路执勤的时候，李长乐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就是这样，耳朵边上还是生了冻疮。
临近新年，各个公众场所人流量都相当大，除了日常的执勤巡查，周末和晚上也经常加班加点，为了不耽误工作，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回家。
除夕夜，李长乐刚把警车停在某商场门口，李夫人就打电话过来，让他下班回家吃饭。
“妈，我恐怕回不去，队里有任务。”
“你爸不回来，你也不回来，家里冷冷清清的，哪里像过年，儿子，再晚你也得回来，妈等你回来吃饺子。”
“好吧好吧，我看看情况。”
李长乐把手机放回兜里，抬手揉了揉耳朵，耳朵边上自从生了冻疮，经常又疼又痒痒，抹了冻疮膏也没用，他每天都要在户外好几个钟头。
对讲机里，同事告诉他，商场地下车库有人持刀抢劫，让在附近的巡警都过去支援。李长乐问清了方位，迅速跑向出事地点。
地下车库里车多得数不清，李长乐和几个同事到达后，先到的巡警告诉他们，两名歹徒在伤人之后被执勤的保安追得慌不择路，很可能已经从消防通道跑上了营业楼层，为了不引起恐慌，他们已经安排专人到各楼层疏散顾客。
大型商场，又是热闹的除夕夜，闲逛和购物的顾客只怕有几千人，李长乐根据商场监控室执勤同事的提示，去往歹徒可能去的楼层疏散顾客，无意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酷似乐蓓的女孩，李长乐瞬间一晃神，这些天来，他早就把那张偷拍乐蓓的照片看了无数遍，把她的长相深深印在脑海里，确认自己不会看错，李长乐下意识跟着人流往前，寻觅着那个身影。
此时，对讲机里传来说话声，同事告诉他，监控显示，歹徒正逃往B11楼，让他尽快赶到。
“收到。”
李长乐收好对讲机，看着那个身影越走越远，犹豫两秒钟之后，沿着消防通道上楼。到了B11楼，发现这里人群也在疏散中，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李长乐和同事根据保安描述的长相，当场抓捕了一名嫌疑犯。
对方被他们扑倒在地，李长乐从嫌疑犯怀中找到那把行凶的刀，作为证物收了起来。现场的围观群众不明就里，纷纷驻足。
“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李长乐继续疏散人群。巡警和保安一起把嫌疑犯押送下楼。
将两名歹徒全部抓捕，李长乐从商场出来时已是深夜，马路上依然车水马龙，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刚才在暖热的商场里还好，一遇冷风，耳朵又开始痒。
一边揉着耳朵，一边心生遗憾，这次和乐蓓擦肩而过之后，下回相遇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个月、一年、还是一生？如果永远不相遇，再也见不到了，他又该何去何从？
一步一步，踩着路面浅浅的一层积雪，李长乐眺望着远方，静谧安详的时光，万家灯火的团圆之夜，实在不是适合伤感的时候。
老妈还在家里等着，自己不回去，她就不会睡，打起精神，他大步向前。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嘟嘟交通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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