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ad to Hell(利威尔BG)》晓梦如旧

4、Strive to Survive

　　初夏的阳光，在窗台上铺开明朗的金色，希奥多拉站在窗前独自扣上立体机动装置的皮带。未免也太过精细和复杂了——她出神地望着窗外遥远的高墙，机械地进行着手上的动作——只要断掉一根，就会无法控制身体平衡，然后变成巨人的食物……不如说，凭着这种脆弱的装置去和巨人战斗，本身就是一种近乎玩命的行为。但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渺茫希望，人类也绝对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无力，或许最初那个向恶魔祈求力量的少女也是这样想的吧。
　　“今天进行立体机动追逐演练。”
　　站在训练场上，直射的阳光令她有些睁不开眼，希奥多拉微微低着头，听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利威尔下达命令。
　　“你们从各自的出发点同时向目标地移动。”利威尔指了指远处的高塔，“我从这里进行追击，如果在到达前被我触碰到，就算出局。”
　　在教大家如何战斗之前，先教大家如何逃跑，真是有着和他的严厉态度不相称的温柔啊……希奥多拉跟着大家散开，跃到不远处的屋顶上。佩特拉在最前面的大树上，根塔和埃尔德在一旁的墙角，奥路欧在她不远处的屋顶，所有人都在她的视野中，说明一个不妙的事实，她是起始位置最靠后的一个。
　　“开始！”利威尔的声音响起，大家几乎同时发动立体机动向前飞去，尽管是训练，但利威尔的惩罚是相当可怕的，她并不想在第一天就累得爬不起来。余光里利威尔的身影飞速逼近，她猛地一收钢索，身形向下倏忽坠落，然后趁他还没来得及调整方向，一转抄到了利威尔的身后——毕竟慢不会受到惩罚，而被利威尔抓住则会。
　　利威尔显然发现了她的意图，他大概又会皱起眉头，瞧不上她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但他还是向前追去，几下起落，拍到了埃尔德的肩膀，他懊恼地停下来，不用利威尔说什么，就主动回到训练场去跑圈了。
　　操纵着立体机动的利威尔像一只迅捷的鹰，似乎完全不需要在意保持平衡的问题，也不用费力思索方向和控制，每一个转向都轻快自如，轻而易举地通过方向和角度追上他们拉开的距离，很快根塔也被他敲了一下脑袋。更为可怕的是，利威尔的动作甚至不会影响到对方操纵立体机动，毕竟在如此高速的移动下，一点小小的磕碰就可能导致失控。
　　如果在她到达终点之前，所有人都已经出局，情况似乎也有点不妙，希奥多拉和利威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向高塔直冲而去，很快将其他人都甩在身后。
　　“不注意背后是很危险的。”利威尔的声音突然在脑后响起，希奥多拉吓了一跳，手上动作迟疑了片刻，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向旁边的墙壁砸了过去。
　　就在她的脑袋和砖墙亲密接触的前一秒，利威尔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她的额头咚地一声撞上利威尔的下巴，抬头果然看到他相当不善的面色，好在似乎并没有咬到舌头：
　　“你这种心理素质未免太差劲了吧。”他把她放下，满脸嫌弃，“在墙外你活不过一刻钟的。”
　　“抱歉……我……”
　　“去受罚吧。”他说，“甚至没有人成功完成一半的路程，太令我失望了。”

　　“我说，有人去吃晚饭吗？”终于完成所有“惩罚”之后，奥路欧在地上躺成一个大字，有气无力地问。
　　“我是没有胃口啦。”佩特拉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简直又找回了当新兵的感觉。”埃尔德仰天长叹道。
　　“希奥多拉，你还好吗？”佩特拉看到根塔和希奥多拉都坐在地上不说话，有些担忧地问。
　　“啊，我没事……”希奥多拉摆摆手，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样答话一样，露出歉然的微笑。
　　“你是新兵吧？能把立体机动用得这么好，已经很了不起了。”佩特拉鼓励道。
　　“就是说，我刚学这玩意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摔得鼻青脸肿。”奥路欧说，“不过用它就能飞到巨人的头顶上，还是挺棒的。”
　　“你还没砍过巨人吧，小丫头？”他笑起来，“到时候别吓破胆啊。那些家伙的嘴巴比马车还大，被它们抓住连骨头都能捏碎。”
　　“我看她肯定能比你那时候好。”埃尔德调侃道。
　　“别担心，虽然说，面对巨人是非常危险的，但我们可是最精英的利威尔班，会没事的。”佩特拉大概是怕她被吓到，微笑着说。
　　“你们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干什么呢？一个个都脏死了。”利威尔突然的出现吓得大家差点跳起来。
　　“给我赶紧去吃饭然后洗干净。”利威尔阴沉着脸说，“才这种程度就累趴下了吗？”
　　“是……”众人挣扎着站起来，准备往食堂走去。
　　“你，留下来。”利威尔叫住希奥多拉，“你的表现太糟糕了，继续训练。”
　　希奥多拉看到佩特拉投来担心的目光，她对这位温柔的前辈笑了笑，示意她不用在意。
　　“给我专心一点。”利威尔说。
　　“是，遵命！”
　　暮色渐沉，空旷的训练场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下一次的壁外调查已经定在两个月之后，像你这样还差得远呢。”利威尔把立体机动装置丢到她怀里，“戴上，我来教你怎样才叫会用。”
　　“我也要去吗？”希奥多拉愣了一下。
　　“当然了，你以为你为什么在这里。”利威尔语气不善地说，“动作快点！”

　　下午当他们在训练场挥汗如雨时，利威尔去找过埃尔文。
　　“哦，是利威尔啊，你的士兵怎么样？”
　　“完全不行啊，简直是送死。”
　　“不能以你自己为标准去衡量他们啊。”埃尔文笑起来，“不过的确，训练的时候越严格，他们能在墙外活下来的概率就越大——哦，对了，下一次壁外调查的时间我已经定在两个月之后，到时候你带上你的特别战斗组一起参加。”
　　“希奥多拉也要去吗？”利威尔犹豫了一下，问。
　　“怎么？”
　　“她毕竟只是一个新兵。”
　　“哦，是吗。”
　　“一个没什么战斗经验，心理素质也很糟糕的家伙。”
　　“不过我很期待她在战场上的表现。”埃尔文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玩味，韩吉告诉他，那女孩的身体素质惊人地好，受伤后的恢复也比一般人快，这与她的力量提升会不会有什么关系？他让利威尔去问过她关于她的力量的事，但那女孩只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利威尔判断那不像是在撒谎。不过在这一点上他并不完全信任利威尔的判断，他太清楚，这个人其实有多容易心软。
　　“我明白了。”利威尔从不质疑他的决定。

　　“哇！”
　　利威尔泼在她脸上的一盆凉水让希奥多拉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但刚抬起头就被一块布巾兜头按在脸上。
　　“太脏了，我可不想让我的部下这样回到宿舍。”利威尔一边蹂躏着她摔得满面沙土的脸一边嫌弃地说。
　　“啊，谢谢……”她的声音含混地说。
　　“谢什么，你脑袋里都是大便吗？”利威尔没好气地把布巾丢进盆里，“走了，今天就到这里。”
　　“你先回去吧，我实在站不起来了，我休息一会就回去！”希奥多拉讷讷地说。
　　“很晚了，我还要锁门。”利威尔皱了皱眉头，一把抓起她的胳膊，“不走的话，我不介意把你拖回去。”
　　绝对是字面意义的拖……
　　希奥多拉认输般地站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能不能松手了利威尔，很痛啊……”
　　他的动作似乎僵了一下，然后松开手，慢慢转过身去：“抱歉，我以为我没有用很大力气……”
　　“不，我开玩笑的，没有很痛。”她怔了一下，追上去。
　　“我说你啊，下次再发生那样的事，至少要能逃跑吧。”他忽然说。
　　“嗯？”她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果然，他还是在为两次把她打伤而自责吧，“别担心，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
　　不过那样的你，真是无比美丽啊……那才是你原本的模样，不是吗？
　　利威尔把她送到宿舍门口，她向他道别，看着他的背影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手里他硬塞进的面包似乎还带着一点残留的温度。深夜的宿舍庭院里已经空无一人，她抬头看了看自己位于四楼的房间，轻巧地跃上屋檐，猫儿一样爬了上去，无声地翻进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