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蒂亚》舞者

12、第十二章 纳斯里人鱼

　　蒂亚看着不远处那条在领地里不停逡巡游弋着寻找猎物的虎鲨，心下想的是虎鲨确实战斗力不俗，但要是与人鱼族相比它可就差得远了，人鱼在黄金海的人鱼之境中觉醒后会拥有强大的海神之力，借由海洋神力，一条纳斯里人鱼就可以掀翻一条小型渔船，战力可媲美十头虎鲨，不论速度，力量都远胜于虎鲨，是海中真正的霸主，唯一可以与他们力敌的只有蛟鲨鱼人一族，那群残忍嗜杀却智力低下的生物是他们天生的劲敌，虽然都有着守护纳斯里海湾的神圣职责，却彼此视为死敌，在领地之外遇见必定要厮杀到对方身死。
　　至于虎鲨，不借由海神之力，人鱼的力量速度也是在它们之上的，对上虎鲨群蒂亚自认胜算不大，但如果只是一条虎鲨，他却丝毫不畏惧，就像猫天生就会捕捉老鼠一般，人鱼面对虎鲨，有着先天的克制优势。
　　贝鲁有幸见证了这一幕，蒂亚相中了这条虎鲨之后，让贝鲁在礁石缝里等待，他自己则悄悄的游近过去，掩藏在一片旺盛海藻之中，等待虎鲨巡游一圈主动过来。
　　蒂亚认真凝视着那巨大的黑影，心中并无恐惧，而是有种蠢蠢欲动的亢奋躁动，他的爪蹼在等待中悄然发生着变化，看似白皙透明的手覆上了一层细密鳞甲，指甲变得坚硬且锐利，每一根都好似一把金属匕首般。
　　他的身上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身上长出了一层银色反光的鳞甲，手肘处则钻出了两根半尺多长的锋锐骨刺，背部脊骨也钻出了一排骨刺看着非常的威武。
　　蒂亚第一次显露战斗中人鱼的形态，看到他的变化，贝鲁方才知道平日里看似慵懒的蒂亚体内蕴藏着怎样恐怖的力量，它听过的有关人鱼的传说，传说中描述人鱼是一种危险凶残狡猾的生物绝非人们杜撰。
　　蒂亚在虎鲨游动到自己不足五米时骤然发起攻击，只不过他的目标是打服这条虎鲨而非杀死对方，因此他虽然掌握了主动的偷袭攻击，却并没有痛下杀手。
　　虎鲨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领地内的挑战者吓了一跳，极速游弋躲开蒂亚的扑杀，但迟钝了一瞬还是被蒂亚那锋利的爪蹼抓伤了侧腹。
　　蒂亚游开几米后直立水中站定，摇晃着银蓝色长尾挑衅的冲虎鲨勾了勾手指，虎鲨一对儿较之它体型显得很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入侵者，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扑杀了上去……
　　…………
　　罗伊一直坐在礁石上翻看着一本书，他的身旁放着一盏提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今夜的海风很舒适吹的人昏昏欲睡，他几次都差点睡着。
　　每晚带着蒂亚出来游玩，对于蒂亚来说是非常棒的休闲娱乐时间，但对于罗伊来说，黑白颠倒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
　　他白天出去看诊偶尔会感觉很疲惫，有时在工作室中研究药草也经常不知不觉睡着，他的生物钟完全被扰乱了，但他也只能尽可能的调整适应，没有办法，白天外出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太大，他只能晚上带蒂亚来海边散心。
　　罗伊合上书页揉揉酸涩的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正想着蒂亚是不是快回来了，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罗伊站起身往远处看，本倦怠的表情瞬间色变，今晚的月色照亮了海面，他站在礁岩上视野很好，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蒂亚正朝他飞速游来，而他身后紧跟着的，赫然是一条鱼鳍破水潜游水下的鲨鱼！
　　“蒂亚！”
　　罗伊高喊蒂亚的名字，被这一幕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他顾不上考虑为何虎鲨会出现在浅水区的海岸，蒂亚此刻危在旦夕，他一时情急来不及思考，摸起平时用来给蒂亚剥牡蛎的短匕首，直接跳入水中……
　　蒂亚远远的就瞧见罗伊了，他本意是让虎鲨配合追赶他“演”一出戏来欺骗罗伊，让罗伊知道他捕猎失败而受伤，可在看到罗伊焦急的呼喊他的名字，舍命跳入水中朝自己游来时，他差点愣住。
　　“蒂亚——！快游！快过来！”罗伊瞧着那逐渐逼近的虎鲨，吓得使劲轮动胳膊拼命游，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缩短，可是那虎鲨里蒂亚也越来越近了。
　　就在罗伊近乎绝望，眼瞅着蒂亚要被那可怕的虎鲨袭击时，非常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虎鲨追着追着突然消失了，水面上的鱼鳍突然下潜，然后就没了动静，好似是听到这头动静被吓跑了般。
　　罗伊半潜在海水中边游动边换气，没能看清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骤见鲨鱼的鱼鳍消失，以为那危险东西潜入水下预备发动攻击，吓得也赶紧潜入水中四下张望，可是深夜的海水里光线太弱，水里的能见度非常低，他甚至看不清楚三米外的情形。
　　不得已只得又冒出头来，疯狂游动，同时大声提醒蒂亚小心快点游——直到蒂亚终于游到他的身边，他紧张的将蒂亚藏在身后握着匕首，踏水四处查看鲨鱼在哪里。
　　可是瞧了一圈后仍不见那恐怖生物，就好似他刚刚看到的都是错觉一般，他们也没有遭到攻击。
　　罗伊又赶紧吩咐蒂亚朝岸上游，等他俩费劲的游上岸时，罗伊一颗狂跳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急忙将蒂亚抱起来放在旁边的礁石上，然后一眼便看到了人鱼少年鱼尾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顿时倒抽了口冷气。
　　“该死的，你受伤了！”
　　罗伊气急败坏的咒骂了句，脱下自己湿透的了衣衫包住蒂亚的伤口，然后突然起身，可不知是不是刚刚惊吓过度他又突然放松，肌肉一张一弛间变的迟钝了，他刚站起便脚软的又一屁股坐下了，这才察觉自己此刻浑身瘫软无力。
　　他刚刚是真的被吓到了，过往的他失去的实在太多太多，他不想再体验一次至亲至爱从眼前消失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拼命读书，学习医术，可是学的越深他就越感到遗憾苦涩，如果母亲能再等他两年，或是他手里有那么一笔钱给母亲找更好的医生，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早的离开他了……
　　母亲的遗憾罗伊不想再一次在蒂亚身上体验，因此他只能努力平静自己的思绪，让自己从刚刚那种紧张虚脱中尽快恢复，他伸出手摸上蒂亚的苍白的脸颊努力的安抚他，“别怕，蒂亚，没事，有我在，我会治好你的，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蒂亚似乎也有点被罗伊的反应吓着了，他瞧着浑身湿透，光着半身脸色苍白的罗伊，往日里总是那般沉稳温柔的男人此刻狼狈不已的粗喘着，湿发黏在额前颊边，摸着他脸颊的手还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这一刻，蒂亚内心十分自责却又感动不已的控制不住落下泪来，他捧住罗伊的手蹭了蹭，蹭的罗伊一愣，下一瞬他又一次扑进罗伊温暖的怀中，吚吚呜呜哽咽不止。
　　对不起，对不起，罗伊，我不是要故意吓你的。
　　蒂亚发出一连串低鸣，罗伊搂紧怀中的人鱼少年，只当小家伙是被刚刚的虎鲨吓到了，大手捋着他的背，是那样的轻柔。
　　罗伊与蒂亚相拥半晌后，终于恢复了力气，他抱起蒂亚，不敢耽误，快速的返回别墅。
　　前段时间罗伊为了治疗蒂亚被弗恩弄伤的手臂，研究了不少资料和药草，虽然书面上几乎找不到记录有关人鱼这生物到底与人有何不同，但用药方面好在差异并不大。
　　罗伊将蒂亚尾巴上的伤仔仔细细的包扎了，好在伤口并不深，好好休息两周差不多就能愈合了。
　　为了更好的照顾蒂亚，罗伊暂时搬进了工作室里住，这半个月蒂亚没有去海边，但也并不无聊，因为罗伊并没有留蒂亚在地下室中，而是在工作室中弄了一个很大的木质浴盆，注满海水后就成了蒂亚的临时小床，他便可以随时躺在旁边陪伴罗伊。
　　罗伊知道蒂亚这次遇险是因为捕猎，心中非常自责，弗恩在温室中养育了蒂亚那么久，蒂亚很可能已经完全失去了捕猎的能力，他无法适应海中生活，他却一直逼着他去学习捕猎才遇到了这般危险的情况……
　　罗伊给蒂亚包扎好伤口就跟他道歉，并告诉他他不希望他勉强自己去学习捕猎了，他不愿意回海里的话，那他就一直留在地下室与他一起，他愿意像现在这样一直养着他。
　　蒂亚得到了罗伊的承诺，今后可以一直留在这他本该很高兴才是，可是蒂亚却知道，他让罗伊的“心”受伤了。
　　罗伊是心疼他、害怕他再次受伤，才希望他放弃学习捕猎，蒂亚的目的达到了，但心中却也留下了荆棘般的痛楚，他不喜欢罗伊那种脸色苍白的紧张表情，他在心底暗暗发誓，只此一次，从今往后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事，他都不会再“欺骗”罗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