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甜柚》唐酒歌

4、第04章

　　苏唯言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牢牢锁在周显庭的臂弯里，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稳稳的心跳声。

　　刚开始结婚时她很排斥被他抱着睡，但挣不开。

　　现在，已经习惯了，多可怕的习惯。

　　让她疑惑的是：他竟然没有早起？没有去做早餐？

　　她轻轻地、一点一点移开他的手臂，还是惊醒了他。

　　“醒了？”

　　沙哑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酥酥麻麻的。他呼吸的气息在她脖子上，痒痒地，她迅速扒着被子要起床。

　　他的动作更快，抱着她翻身，让她趴在他身上，面对面看着彼此。

　　苏唯言根本不敢直视他，尤其是他丝滑的睡衣已经滑落大半，她的手又在他质地坚硬的胸膛上撑着，只能眼神乱瞟。

　　周显庭大大方方地扫视着，从她的额头到水滴似的雪白。她大概不知道，她身上同款的丝滑睡衣也好不了多少。

　　他的手一动作，苏唯言便开始挣扎。

　　她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穿的睡衣，明明昨晚睡前她穿的毛衣秋裤。

　　挣扎反抗总能被压制，尤其在床上，他更加强势，这就是力量的差别。跟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摆弄，任人宰割。

　　中午她是闻着一股饭菜的香味睁眼的，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

　　周显庭进屋叫她起床时，她正在穿衣服，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华丽丽地摔倒在地。

　　“需要我帮忙吗？”周显庭拿起她的蓝色内裤。

　　“不用不用！你放在那里！”尽管他一脸严肃认真，苏唯言却如临大敌，缩起身子坐在地上，急切地冲他喊道。

　　“地上凉。”他皱眉，低下身子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又把她需要穿的衣服拿过去，“收拾好下来吃饭。”

　　苏唯言低着头嗯了一声。

　　直到传来关门声，她才尴尬地抬头，尴尬地穿好衣服。

　　其实结婚这么久，她还没习惯这种情况下的“坦诚相见”。

　　三菜一汤，香喷喷的大米饭，还有她最爱喝的新鲜的蜂蜜柚子汁。

　　苏唯言足足吃了三大碗米饭，比周显庭吃得还多，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似乎又厚了一圈。

　　她并不是像一起长大的好友许嘉那种瘦人，没结婚前，属于中等偶尔会偏一点点瘦的身材，也就比大学同学谢夏轻那么两三斤。

　　结婚后就放开了肚子地吃，要把自己吃成一个让周显庭无心下口的小胖子。

　　她记得有一次被周显庭拉着参加宴会，礼服太瘦，硬是让她胖乎乎的肉团挤开了缝线，撕裂声让她成了当晚最大的笑话，丢脸死了。

　　谁知人家周显庭没有丝毫的丢脸或者尴尬，而是将自己的西装脱下来给她披上，好歹遮上了堆叠的赘肉，然后抱歉地向众人解释把她养得太好了。

　　资本家就是脸皮厚。

　　她吃得肆无忌惮。

　　周显庭反而就像旁观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完全不管不问不阻止，任由她折腾。

　　关键是，该属于自己的福利一点儿没少，该属于苏唯言的夫妻义务从未逃得脱。

　　后来圆滚滚的她胖得人人见到她都以为她怀孕了，她开始节制自己，减肥恢复。

　　吃饭的时候谢夏打来电话，说是下午一起去景城公司，约定在景城门口见面，她爽快地答应了。

　　“去哪里？”

　　“去工作。”

　　“哪里？”

　　“景城公司，他们有一个项目需要专业的人，李教授推荐我和谢夏、褚良瑞一起去，多实践一下。”

　　为避免他有什么不理解不同意的想法，她好好解释了一下，还搬出了李教授和她的同学。

　　“辞了。”周显庭薄唇微启，不带任何情绪，也没有丝毫犹豫。

　　“什么？”该发生的一样不少，她所担心的，怕什么来什么。

　　周显庭抬起头，眸光低沉，一字一字重复，“我说，辞了。”

　　“为什么？”

　　他往她碗里夹了个肉丸子，没吭声。

　　“这次机会很难得，我们很少能参与一些设备和原料的……”

　　“快吃，吃完去你爸爸的公司。”周显庭冷声打断她的话。

　　“我不去。”

　　“那去我公司。”

　　“更不去！”

　　周显庭见她放下筷子，沉默地开始收拾餐盘，岳父苏宽自己不好违背苏唯言外公的意思，暗地里有意让他带她接触一下公司，试试她的态度，如果能让她愿意接管公司最好。

　　现在看来，难。

　　他自顾忙自己的，端完盘子开始刷，刷完洗手，洗完手进书房，进到书房铺开图纸。

　　苏唯言就像一条小尾巴，跟在他身后说了一大堆项目的事，还有她的专业，甚至开始讲起了什么燃料循环设备。

　　他跟没听到一样，该忙什么忙什么。反正她就是如此，平常跟他懒得多说几句，但一说起自己的专业知识，头头是道，跟教小学生一样。

　　“喂，我跟你说话呢。”苏唯言急躁地抽出他的图纸，笔尖一划，出现一条长长的乱痕。

　　原本已经快完成的东西，需要重新整理了。

　　“不……不好意思……”苏唯言抬起他一只胳膊，将图纸给他重新铺好，铅笔重新放在他手里。

　　周显庭任她摆弄，盯着图纸看了一会儿，反而有了新灵感。

　　他专注地工作起来，苏唯言待在这里没什么意思。

　　谢夏的电话又打来了，问她到了哪里。

　　她支支吾吾地问她，真的确定去吗？

　　谢夏笑道，“你怎么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再说，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可以不去啊，反正也没签约。”

　　一语点醒梦中人，苏唯言觉得自己又犯傻了，她想去可以去啊，干嘛非在家里耗着，等周显庭的同意？真是傻。

　　收拾背包出门，小吴已经开车在楼下等着，要去工作苏唯言是不可能坐这种车的。

　　依旧是一块钱的公交。

　　半路上表哥罗岩突然打电话给她，说外婆身体有点不舒服，她哪敢耽搁，最疼爱她的外婆啊。

　　外婆高怡是小学教师，别人都叫她高老师，她是桃李满天下的人，也是苏唯言最亲近的人。

　　下了公交车赶紧打的去外婆家，景城的项目她是去不成了。

　　自母亲罗珺去后，外公对父亲苏宽十分不满，而且小小的苏唯言突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苏宽又再娶了一个，外公和外婆就把苏唯言接到身边照顾，偶尔星期或者放假才回苏家。

　　后来他们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加上苏宽的坚持，苏唯言高中时候又回到苏家。

　　当她急匆匆赶到大院时，外婆正在楼下和几位好友聊天，见到她满脸欣喜，“言言来啦！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外婆？”

　　其他几个老奶奶也慈祥地跟苏唯言打招呼，苏唯言一一问好。

　　外婆拉着她上楼，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看到她的黑眼圈一脸心疼，嘱咐她找工作不要太累。

　　外婆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的，哪像不舒服的样子。

　　苏唯言实在不懂，表哥罗岩干嘛骗她。

　　趁机给罗岩打电话，结果她才问一句，罗岩气都不喘地回了她好几句：“我昨天去看爷爷奶奶的时候，他们都念叨你，嘴上不说，肯定是想你了，你说你，整天瞎忙什么呢，都结婚了，想什么红杏出墙的事，老公又有本事，做个阔太太多好，整天没事还能多回来看看爷爷奶奶，我这么说，不就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嘛，要不你怎么能那么快赶回去？好了，不说了，你好好陪陪他们，我要睡了。”

　　匆匆挂断电话，留下目瞪口呆的苏唯言，说她红杏出墙？要是她没听错，罗岩那边热热闹闹的，还传来几个女孩子的声音。再说，大白天睡什么觉。

　　她最敬佩的外公是晚上回来的，而且是和周显庭一起回来的，周显庭手里还拿了一堆补品。

　　外公是核物理专家，为核事业贡献了自己的一辈子，还培养出了许多优秀的人才，包括他自己的儿子，也就是苏唯言的舅舅罗珲，还有周显庭的父亲周栋，以及她。

　　外公是她从小最崇拜最敬仰的人。

　　从外公身上，她学到两样最重要的东西，低调和严谨。

　　低调的做人品格，严谨的学术作风。

　　外公进门时，外婆和她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外婆接过他的手提包放在沙发上，又给他倒了一杯茶，问他累不累，顺利不顺利，外公指着旁边的位置让她坐下歇歇。

　　几十年来，两人风风雨雨，互相扶持，一直如此。

　　苏唯言端正地坐在外公另一边，等他问话。

　　果然，与外婆说了几句，外公开始问她的学业情况、工作情况。

　　与周显庭的生活情况，外公是从来不问的，但会经常说一句话，让他们好好过日子，跟着周显庭，他放心。

　　是啊，他曾经的得意门生、舅舅的好友周栋的儿子，他怎么会不放心。

　　她提到了景城那个项目的事，征询外公的意见，外公没说什么，外婆表示了自己的担忧，怕她被骗。

　　“景城公司是正经公司，而且是李教授介绍的，放心吧，外婆，不是骗子。”

　　“还是找个长久的工作稳定一点，你们不是要实习吗，现在几大核公司都在招人，而且你外公所在的研究院也可以看看，你多了解一下，有没有合适的。”

　　外婆还是觉得稳定一点更靠谱。

　　“那个机会就给你同学吧，你赶紧找实习单位，找个稳定的工作，和显庭好好过日子。别想什么歪路。”外公发话，几乎就是最后的决定。

　　不过他最后一句话似乎有点什么深意。

　　苏唯言没明白，只能点头称是，从小外公以严谨的态度、中国传统文化式的方式教育她，四书五经类的，加上物理科学。

　　她很少有说不的时候，只除了她的恋爱和婚事，可正是这件事，让她差点成为全家的，甚至核物理界的罪人。

　　他们的女儿罗珺当年没听他们的话，出现了那样的事，他们怎么还会让苏唯言擅作主张？

　　晚上留在这里睡觉，苏唯言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翻看着外公给她拿来的几本新书，除了科学领域的，竟然有一本中国古代故事，开篇就是讲什么贞洁烈妇的。

　　唉，本以为外公会同意的，毕竟外公以前也鼓励她多参与实践的，这次真是出乎意料。

　　手机响起来，是周显庭的。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还没回屋。

　　她随意瞥了一眼，是罗岩的电话。

　　大概是没人接，罗岩发来短信：怎么样妹夫，怎么感谢我这大舅子。

　　什么意思？难道罗岩帮了周显庭什么忙？

　　也对，他俩同龄，又从小就在一起玩，即便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周显庭母亲带着他去加拿大投奔他舅舅，听说每次他回国，都是罗岩亲自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