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氏家主》顾知远

3、老铁铺子

　　村西头，一棵不知道几百年的槐树下有家铁铺。渔民往日用的鱼枪绳钩都在这里打。因打铁的老师傅一手祖传的打铁好手艺，再加上他家价格公道，从不缺斤短两，故而渔民都称呼老师傅一声“铁老汉”，久而久之，人们连老师傅的本名叫什么都忘记了。

　　呼——呼——

　　人力鼓风炉旁边胡子拉渣□□上身露出精壮肌肉的伙计卖力地扯动风机，铁炉里一片通红。伙计□□的上身满是汗珠，他一边拉一边拿眼瞅屋子里的东南角。

　　一把破旧的躺椅放在那里，经受的铁老汉躺在椅子上，穿这件不知道多少年没洗泛着油光的袄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手中的破蒲扇。

　　“看啥咧？”
　　铁老汉闭着眼，懒洋洋地开口道。
　　“绵羊一样娘们唧唧地拉了几下就想着偷懒？像不像带把子继续继续，我还没聋呢。”
　　伙计应了一声，苦着脸继续拉，拉了没两下，铺子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请问老师傅在家吗？”

　　伙计如蒙大赦，一边松开手一边扯着嗓门大喊：“在在在！”

　　说话间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门前，哗啦一下扯开了那扇摇摇坠的木门。门一开，伙计只觉得眼前一亮。

　　晨光洒落的庭院里一位挺拔的年轻公子负手而立，他青松般站着，黑色玄袍上金色的刺绣在阳光下流转生辉。

　　有钱人！

　　伙计脑子里瞬间掠过这道念头，脸上立刻挂起了灿烂真诚的笑意，连声招呼这位客人进屋说话。

　　铁老汉的手艺是出了名的好，不少城里有钱人甚至会专程来这里找铁老汉订制东西。伙计跟在铁老汉身边的这几年，其他的手艺没学会几分，看人腰包充不充实的本领倒是学了个一等一。

　　眼下这位身上的衣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料子，但在阳光下色调柔和质感绝对上佳，衣裳上的金丝刺绣更是一针一线巧夺天工。

　　不是个顶级的有钱人，哪里穿得起这等衣服。

　　年轻公子与他背后的随从一前一后地踏进了铁老汉这充斥着硝石硫磺味的小铺子。

　　“老头子，来生意了！”
　　伙计扯着嗓门朝躺在椅上合着眼似乎在打盹的铁老汉没好气地喊道——妈的这老小子，刚刚喊自己干活的时候怎么没见得他这么会装聋作哑？

　　“后生小子急个啥子？”被伙计揭穿的铁老汉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漫不经心地朝进来的两人瞥去。

　　见铁老汉看过来，已将整间小铺扫视一遍的年轻公子抬手微微一拱道:“在下听闻老师傅您是这渔阳村最厉害的铁匠，特来找您谈一桩买卖。”

　　年轻公子的措辞客气得体，语气和缓。

　　不过铁老汉也是个人精了，自然不会把人家的客气当真。

　　他的目光在年轻公子的衣袍上划过，重点停留在那价值不菲工艺绝妙的金绣上，喉结动了动，不可察觉地稍微坐直了点开口道:“客官怎么称呼？”

　　年轻公子微微一笑。

　　看到眼熟的你们！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