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仙君醒来后》李行川

14、择师

　　阑岫十分惊讶，还没有发问，景容就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阑岫又转头看了一眼领路弟子，那个弟子还是毫无察觉。
　　他心知多半是景容用了什么手段将二人的对话隔音了，多此一举只是不想再跟他解释缘由，当下也不再开口询问。

　　景容不管他作何感想，越过他向前方引路弟子走去。阑岫也连忙跟上。

　　次日辰时，众人在暂时居住的小院里聚集。
　　昨晚，除了阑岫以外入道的三人曾结伴前去阑岫住处，两男两女，四人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人，也都不是出自那有许多规矩的权贵人家，互通姓名之后聊了一会儿便已经算是相熟。

　　出发的时候，阑岫与那几人结伴而行，景容慢慢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虽说他参加了这重明宗收徒测试，但并不是真的想入宗，而是另有目的。眼下要择师，他当然不会这真的认一个师父。
　　他无门无派是真，但曾经那一身登峰造极的修为，那无人可及的境界，却是因为有人在他幼时手把手教导，师父万不可能再认。

　　一路上他也有所打探，重明宗里认识他的那几个人，尚有人幸存，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联系得上。

　　找找便知。

　　景容从储物戒里拿出几张符纸剪成的小人，随手向草丛一抛，小人们便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草叶走了。

　　重明宗有三峰三堂一阁，分别为百里峰、碧霄峰、流云峰、炼器堂、灵草堂，戒律堂和千机阁。
　　虽然都是悟道授法之地，但各有偏擅。

　　千机阁观天下之大象，明晓过去推衍未来，收徒不问资质只看悟性，悟性足够，还要再看看与千机阁有没有缘分。因此，至今为止阁中传承之人上上下下全部加起来才只有九人。

　　三峰弟子最多，百里峰刀剑之类的器修最多战力最强，碧霄峰符咒之术研究最深，流云峰多是法修。
　　三堂中炼器堂擅法器锻造之术，灵草堂擅丹药之术，戒律堂则是掌管宗门纪律与执法。

　　重明宗如今辈分最低的弟子是凌（灵）字辈，虽然此次还是以收这一辈弟子为主，但因凌（灵）字辈里也有几个天赋极高的修为到达了金丹期，金丹期即可收徒，所以也有几个金丹期弟子前来大殿参与仪式，这几人分别为戒律堂陵宗，流云峰灵芙，碧霄峰凌瑀，还有一个百里峰凌玦今日因有师门任务出宗在外未能前来。
　　三堂尚未有弟子能收徒，而千机阁，因为条件苛刻，至今还没有凌（灵）字辈弟子。

　　众弟子被领到主峰大殿。

　　两个巨大鼎炉分列殿前两侧，鼎中香火缭绕，烟气却不四散，而是全部向上升去。
　　以彼之诚，上达天听。所谓修行，不外乎如此。

　　没让诸位弟子在大殿中多加等候，才排好队列，诸位师长就现身上座。

　　与师长一同前来的陵宗、灵芙、凌瑀三人立于一众新弟子前列，向师长行弟子礼：“弟子陵宗（灵芙、凌瑀）见过师祖、师尊与各位师长。”
　　新弟子们来之前也已经被交代过礼节，紧随其后行礼：“弟子见过各位师长。”

　　百里峰成岷真人生性不爱拘束，从来都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等他们礼毕就直接点人：“左边边上那个，对，就是你。”
　　突然被指的阑岫出列，刚要行礼就被成岷拦住了：“用不着这许多虚礼。”他又对一众等着收徒的人说道：“我就要他了，资质上佳，性子我也喜欢。”

　　虽然天外天内所经之境除了当事人，外人不能得知，但是众人在天外天外的一举一动，皆可被窥见，有意收徒的诸位早就已经多加留意了。

　　“师兄还是半分都不客气，这位可是不止被师兄一个看中了。”坐在成岷一旁的仪笙笑道，跟一身灰色短打身材魁梧的成岷一比，水红色纱裙的她看起来像个二八少女，举手投足间又比少女多了些温婉风韵。
　　“我就缺一个关门弟子了，前几十年我都没跟你们争，这个你们还要跟我抢不成。”
　　“不敢不敢。”仪笙连忙摇手道，脸上笑容依旧可人，倒莫名让人觉得成岷欺负了她。

　　仪笙也只是说说而已。成（仪）字辈除了他二人，都已经不再收徒，小辈又不可能从他们手里要人，她虽然也颇为欣赏阑岫，但也不是非他不可。

　　成岷定好了人选，她也指了一个：“那个水蓝色外衣的姑娘，我看着甚是喜欢，你可愿意跟我前去碧霄峰做我的关门弟子？”
　　成岷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想到她此次也是打算来手关门弟子。如此，他们一众师兄妹中就再无人有收徒需要了，而小辈弟子又开始有人有能力收徒，所谓世迭人代生生不息便是如此，忽然之间让他在心境上有有了一层明悟。

　　那姑娘正是先前殉道阁入道的四位之一，听到仪笙的话，当即出列行礼：“此是弟子之幸，弟子自然愿意。”

　　这二位师祖辈分的选完弟子，其他人也各自开始与自己中意的弟子交流。

　　入选前就已经入道的几位因为没有参加灵根测试，灵根品级尚不得知，但有一人在天外天的表现分外显眼，正是与苍梧君同时出现在天外天外的景容。

　　苍梧君大名在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天外天破了柏奇的最短出境记录也只能让人感慨一句：不愧是苍梧君。
　　而对景容，接到看守长老的传讯后，重明宗关注收徒事宜的各位都对他有所关注，尤其是已经快要断辈了的千机阁。

　　千机阁阁主成义轻易不出，且这次除了还差关门弟子的成岷、仪笙和前来观望的三个凌（灵）字辈，前来此处收徒的还都是柏（洛）字师伯师叔辈，千机阁就派了柏奇来与景容交涉。

　　柏奇仍旧是以前那身宽袖长袍打扮，他也不着急，一边手里把玩着长度能到腰际的发带上的长长的流苏，一边打量站在人群末尾门边角落里的景容。

　　景容当然知道有人在打量他，这人他不认识，周身波动灵气的韵律却格外熟悉，跟他以前认识的一个千机阁老头十分相像，都是那个奇怪的自带隐灵的功法的波动。
　　老头颇为有趣，于阵法一道的研究之深更是值得敬佩，可惜……

　　正感慨间，突然心念一动，他放出去的符人有一个断了联系。

　　那些符人还是当初一个野方修士教给他的。
　　那个修士修为极低，才不过练气一层，但是为人极其洒脱，比起修士更像是个浪迹天涯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
　　符人轻薄不易引人注意，催动起来耗费的灵力极少，符人也只有一个探查前方是否有禁制的作用：它会按指定方向一直走，直到碰到了灵力屏障，便会自燃，断去与主人的联系。

　　符人到了景容这里，他做了改动。符纸上绘入了阵法，阵法里存有支持它自由行走的灵力，不用灵力也可以使用，它可以顺利穿过阵法，寻找到指定的人，找到人之后或灵力尽失变成一张普通的符纸，并且符纸上会显现出传达的话。
　　这种符人制作起来颇为耗费精力，他在很久很久之前随手做了一些，因为无什大用，还不如传讯符直接迅速，就直接丢进了储物戒，而对现在不知老熟人行踪又修为倒退的他却正好适用。

　　现在有个符人断了联系，说明有很大的可能已经有人收到了他的消息，无论是哪位，希望他来得及时吧。

　　柏奇不知景容心中所想，稍稍打量了一番后，就直接起身走到他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景容先没有像寻常弟子一样先行礼再回答，而是直接说道：“景容。”
　　语气态度都十分平和，但名字前面连个“弟子”都没加。

　　柏奇虽然也不在意这些礼节，但是他身处上位已久，就未免觉得这个年轻人太过于轻慢了，未必适合千机阁，顿时对他失了一半兴趣。

　　念在他破了自己记录的份上，柏奇又问道：“世外世里你是入了何境？如何破镜？”

　　这种询问不算僭越，这些弟子待拜师之后也都会被询问，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非说不可吗？”景容反问道，他曾入过三个世外世，哪个都不算是常法破境，还真不好挑一个来说。
　　柏奇感觉自己又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复这个似乎有些不敬师长的新弟子，就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威压。

　　一个白发老人出现在大殿众弟子前方，成岷、仪笙二人立即向来人行礼。
　　其他弟子虽然都不识得来人，但是在场两位最有话权的都行礼了，余下众人当然也要跟着行礼。

　　那老人也不理会殿内众人，径直指了指安静站在角落里的景容，“他，随我去林池。”

　　这位老人现身，在场小辈弟子不明所以，成岷仪笙二人确实都惊讶了一番，这位，可是有百年未曾踏出林池了。

　　“这……”不合规矩。
　　仪笙才说了一个字，看到老人古静无波看过来的眼神就当即改了口：“他若是入了您的眼，只要本人不反对，您自然可以将他带走。”

　　老人不再理她，一挥手，他与景容二人就原地消失，剩下众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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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重明宗字辈排行（相对于最小的弟子辈；男/女）：
师祖：成/仪
师父（师伯师叔）：柏/洛
弟子：凌/灵
我也不知道为啥起个名要这么麻烦（顶锅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