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仙君醒来后》李行川

13、殉道阁接引

　　除了那接引弟子，看守天外天的长老也十分惊讶。
　　现在这个看守长老，已经不是千年前那位了，尚不知破境最迅速的，是曾经误入的明湛仙君。

　　已经被提前告知苍梧君会前来的长老除了对他的天赋更加感慨之外别无他想，对作为待定弟子参加测试的景容就不同了。
　　又出天才，是重明之幸。立刻传信给了几个宗中掌位之人。

　　苍梧虽然承诺了要给阑岫的道心试练做见证，但也断然没有要全程陪同的道理，如果他真的跟着去了复测弟子聚集之地，新弟子认不认得他另当别论，一些听闻过他大名的人，少不了会来围观，还不如不跟着去，直接到千机阁等结果。

　　在山水境之中遇到景容他也甚感意外。天外天的规律他早有听闻，这千百年来都没有出过差错的天外天总不会突然有了谬误，这其中的缘由有待探究，他自身并无什么异常之处，那么，原因很有可能就在景容身上。

　　二人一起破境而出之时，苍梧顺手拉了景容一把，实则是探了一下他的骨龄，还不到百岁。

　　修士修为达到金丹期便可容颜永驻，□□骨骼随之愈加精炼，在此之前，永葆容颜的方法有多种，骨龄却骗不得人。
　　不到百岁的筑基期不算少见，但是景容总给人一种年纪在骨龄之下，修为在筑基之上的观感。

　　世外世是道心试练之境，在景容出现在山水境之前，苍梧已经被拷问过了道心，只是尚未破境。

　　黑白分明，山水纵横。
　　吾之道，逍遥自在，凭心而行。

　　不知，他的道是何道。
　　景容含着笑意的一声“苍梧君”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千机阁收徒只看悟性不看灵根品级，他多半会被分到千机阁吧。

　　抽出背后的承意剑，苍梧踏剑向千机阁飞去，

　　道心试练时限三日，超时被送出的人已经被遣返，符合要求的人都被安排在了外宗待客处。不出景容意料，阑岫被顺利选入，而那个周世帆，虽然灵根极佳，但道心不正，已经被遣返。

　　今日依然是辰时集合，由重明弟子带领，众人走山路步行至重明宗主峰的殉道阁，准备被正式引入重明宗。

　　山路艰险遥远，到达时天色已晚。

　　峭壁之上，有阁飞檐。
　　殉道阁灯火通明，在不太分明的缭绕云雾中远远看去分外庄严肃穆。

　　戒律堂陵宗与流云峰灵芙皆是一身白色弟子服立于殉道阁门前，晚间的山风吹得二人衣袂翩飞，后上方悬挂的是笔锋凌厉的殉道阁匾牌，自有一股浩然正气。

　　“恭喜各位顺利通过测试。”陵宗对一众准弟子说道，“我是戒律堂弟子陵宗，旁边是流云峰灵芙师姐，今日于此地迎接各位入宗稍作休整并行接引之仪，明日则是择师事宜。请各位随我入阁。”

　　上界只有一片大陆：苍云大陆，和一片海：渡澜海。

　　渡澜海在苍云大陆最南端，临近陆地的远近海域有无数海岛，至于渡澜海深处如何，有无尽头，从来没有人知道。

　　苍云大陆从最南端的海岸开始，向北直到极寒之地，极寒之地环境恶劣人迹稀少，是雪族的辖区。
　　极寒之地再往北则是就连修士也抵御不了的灵寒之域，其中境况与渡澜海深处一样不为世人所知。
　　苍离山脉位于苍离大陆南北之间的中部，绵延数万里，灵气充足，诸多门派因此在这里建派，但也因多有灵物而使山脉越往内围愈凶险，少有修士敢深入。
　　苍云大陆上其他地区也地势多变复杂，但跟这几处相比，也算不得特殊了。

　　虽然重明宗五年一次的收徒是在整个苍云大陆范围内进行，仍然是收不到多少弟子。

　　一是身具灵根者稀少，二是重明宗收徒要求颇高。

　　不像大多数门派只看灵根品级收徒，重明宗在对灵根要求三灵根及其以上的基础上，还要参加天外天道心与悟性测试，往往会在原本就不多的灵根合格者基础上再淘汰一批。
　　就像这一次，被接来参加测试的有上百人，最后有资格来到殉道阁的也只有在场三四十人。

　　众人进入殉道阁后先各自打量了一番。
　　阁内大厅整齐摆放着蒲团，正对门口悬挂着只有一个古老符文的手幅，这个符文正是重明宗的图腾。

　　这是开宗祖师重明上尊以符纸为底，取了玄墨灌入道意书写，符文中所蕴含的天地之力暂且不说，若是能看懂其中笔触中的几分道意，那离入道就已经不远了。

　　“诸位可自行入座。”在陵宗指示下，众人各自找了一个蒲团盘腿落座。
　　陵宗与灵芙也在上首坐好。

　　灵芙神色淡淡，眉眼间的明艳被刻板的妆容压下去了几分，仍然吸引了不少男弟子的目光。
　　而坐在景容身旁的阑岫，比起灵芙，看起来似乎对墙上悬挂着的符文更感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

　　“请各位肃静，静心。”灵芙对众人说道。
　　她面前摆了一个小小的香案，上面有香鼎和几支未点燃的香。
　　持起一支香插入香炉，她又说道：“相必大家已经注意到了我与陵宗师弟身后的图腾。此乃重明祖师所留，于各位入道有莫大益处，以一炷香时间为期，请仔细观摩，待香燃尽，即刻停止。”

　　说罢,纤纤玉手在那支插好的香上方轻轻一挥，它便无火自燃起来。
　　而那符文也突然像是水纹一样荡漾开来，瞬间把许多人看过去的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进去。

　　众弟子听从指示观察符文之时，陵宗与灵芙也在观察他们。

　　重明祖师所留手迹对尚未入道者有指引入道之用，也是择师前先在殉道阁接引的目的所在，可以算是入宗最后一关，这一关，关乎今后所修之道。
　　而对已经入道的人，这就已经没有多大用处。
　　除非，有人能参悟到这个符文本身所含的天地之力。

　　新收的弟子大多是还未入道，也有几个像景容一样已经入道的弟子，景容的筑基修为在入道弟子里不算显眼，他又故意收敛了体态，陵宗灵芙几次眼光扫过也没对他多加注意。
　　反而坐在他身边的阑岫，半柱香时间未到，周身已经有灵力波动，看起来竟是要即刻入道了。

　　陵宗即刻给他立了个结界，以防他被打扰。

　　所谓入道，即是身具灵根但尚未修炼的人通过冥想等手段感受到天地间游离的灵力，并将之成功引入体内。
　　这个过程不需要什么高深功法，全靠自己的感知。适当的引导可以缩短感知的时间。

　　在阑岫之后，又陆续有三个人开始有入道迹象。

　　香一燃尽，那符文就又恢复了原本古朴无波的状态，心神俱被吸引的众人才如梦初醒。

　　有其他弟子上前将香案等物收起。
　　陵宗先行对在参悟中已然入道的四位弟子说道：“能借此机会入道，是四位之幸事。”

　　余下未能入道的一些弟子听闻此言，不免有些沮丧。

　　陵宗看到了他们的情绪变化，又对其他人说道：“没有即刻入道也不必泄气，追求大道，免不得有得有失，初心不变才是最最重要，况且，相必诸位，包括已经入道的几位，都已经在重明祖师的手迹上有所收获，回去后再好好参详一番，一样也是能有进益。”

　　众人受教点头。

　　之后灵芙又对众人嘱咐了几句，无非就是今晚没有宗内弟子指引不可随便走动，以免碰到禁制之类被误伤，有外出需要可请值夜弟子相随，明日仍旧是辰时集合，会有弟子引他们前往择师之处，务必早起不得误了时辰，以免给人留下不敬师长的初印象。

　　众人应是，一一被其他引路弟子带领前往各自住处。

　　阑岫从出了殉道阁便有些魂不守舍。
　　景容落后他半步，只能看见他小半个侧脸和低头露出的发旋儿，在他快要被斜申出来的树枝划到之前拉了一把。

　　“在想什么？”
　　被冷不丁一问，阑岫头也不抬地回答道：“那个图腾。”说完才想起要抬头看着他。

　　“想要多看一会儿吗？”景容问道。

　　听到景容这样问他，阑岫先警觉地转过头看了一下走在二人前面不远处的领路弟子。
　　那弟子像是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般仍然是打着灯笼前行。
　　他这才看着景容，然后点头。心里总觉得这个温声低语与他说话的人又开始变得像天外天台阶上让人看不清的雾。

　　景容特别喜欢这个小孩全神贯注盯着一个人看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极了隐妖山那个小黑龙，说不准，当初也是因为那双眼睛才会让他在隐妖山那段时间还能时不时记得去海边看那条可怜兮兮的小黑龙。

　　他笑了一下，透着些极少在他脸上出现的孩子气，突然把手贴上阑岫的额头，说道：“喏，赠与你了。”

　　阑岫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念念不忘的符文就跃然于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