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画西楼》东风自渡

26、第 26 章

　　莫念白走后不久，一支飞镖就到了倚云阁，“想救人，今夜子时，自己到茂山山顶，记住，只能你自己一个人，不然你该知道后果。”夜陌拿着纸条，没想到这么快就沉不住气，还以为他们会先耗两天呢，不过这样也好，早解决早轻松，这次看来是非得一决胜负不可了，不然照这情况下去，难保下次会发生什么，这样的危险，他不愿双儿再承受一次了，还有桐儿，自己还是早日说清楚的好，免得再让她因为自己受伤，自己于心理之上对她有所愧疚，但至少也要保证她自己的安全，至于夜云，过去的种种，坠崖之仇，双儿之伤，这每一笔账自己都要好好跟他算算，今夜，就彻底来个了断。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打在夜陌的心里，手里的纸条早已攥的粉碎。
　　夜陌换下身上的一身朝服，转而换上了一袭青色长衫，绣满了大朵大朵的玉兰花，夜陌手抚着紧密的花纹，怅然若失，这是前几日刚做的，玉兰花对他和双儿有不一样的意义，现在做好了，当然第一个要让双儿看到，而且他还要穿着这衣衫将双儿平安带回来。又遣人去宫里回话，称病不能上朝，接着便离府往茂山而去。
　　茂山与梁王府隔的不算近，又加上道路泥泞，平白浪费了许多时间，夜陌心急如焚，不住的念叨，“快一点，在快一点。”马蹄每踩过地上一下，就溅起几滴泥，有些打在夜陌的裤腿上，他只当浑若不觉，及至过了三个时辰，茂山终于到了。
　　雨还在下，模糊了视线，一夜未眠，又加上路途奔波，夜陌下马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差点跌在泥里，他抓住马鞍，一把将自己拽了起来，但衣衫下摆还是着了泥，有些泥点正在花心。
　　上山的路更为艰难，所以夜陌直接弃了马，改为徒步往上走，不得不说他们地方选的好，这样的路配上这样的天气，就算是体力再好的人上了山也得累个半死，更别说现在的夜陌了。
　　夜陌找了跟树枝，撑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往上走着，从远处看去，只有一个小小身影在慢慢的动着，雨不停下，天地苍茫一色。
　　山上，洛羽昨晚一直撑着没来看双儿，他怕来了就会心软，其实昨晚没睡好的又何止夜陌一个，终于熬到了下午，他忐忑不安的推开门，可没想到看到的就是双儿倒在地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想来是寒气入体，洛羽一把抱起她就要往外走，可没想到她伸手抓住了他，低声呢喃，“夜陌，是夜陌吗？”洛羽心中一痛，“不是，我不是，双儿，我是哥哥。”
　　“哥哥？”双儿努力睁开眼，“哥哥，原来是哥哥，他还没来吗？”
　　“他还没”，洛羽有些难过，双儿咳嗽起来，“但快了，你先别说话，哥哥带你换身衣服。”说着就要迈步往外走，“别”，双儿手上微微用力，但却是她现在最大的力气了，“哥哥，别……他就要来了，现在再做……那我之前的苦……就白受了”，双儿断断续续的说着，嗓子沙哑的像破水车发出的声音。
　　洛羽心中发痛，痛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没关系，你其实不用这么折磨自己，何苦呢，他现在已经信任你了。你大可不必这样……”
　　洛羽看着双儿，想知道个明白，没想到他竟然看到双儿在哭。“哥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他，我怕他，知道真相之后会恨我，可是我不想，我不想他恨我，所以我现在受罪一点，他对我多一点怜悯，说不定，说不定将来他会少恨我一点，哪怕只是怜悯也好。哥哥，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哽咽的话语和着泪，滴进了洛羽心里，他没有想到双儿对夜陌的心思竟如此深，一直以来，双儿都是聪明的，若不是今日她生病脆弱，他可能还无法得知她的心思。
　　“双儿不要怕，他不会知道的，等他带你回去，你们就早日离开吧，不管结局如何，都不要再回来了，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洛羽对着双儿也对着自己承诺，自己是哥哥，本就应该承担起一切，至于妹妹想要的给她就好了。
　　洛羽放下双儿，放弃了给她换衣服的打算，转身出了房门，不多时，端进了一碗粥，他轻扶起双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口一口的喂着她，但是接着又一口一口的被吐了出来。洛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放弃了这个打算，心里却盼着夜陌赶紧来。
　　另一边，莫桐坐在草堆上，她已经困的不行了，眼睛却不敢眨一下，生怕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双儿现在怎么样了，她有些担心，却毫无办法，只能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傍晚，茂山乌黑一片，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夜陌转着转着就迷了路，只能看见山顶的亮光，却不知该从哪走，心急如焚，夜陌又努力的往前走，却不小心跌了一跤，天太黑，夜陌看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却也知道情况不会好到哪里。
　　“你是夜陌吧？”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此人一身黑衣，薄纱覆面，夜陌看不清他的长相，但还是回了一声，不知怎的，夜陌觉得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
　　“堂堂梁王竟如此不堪，主子让我带你上山，快点走吧。”说着就转身大踏步离开，夜陌也知道不能反驳，便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终于到了，夜陌长舒一口气，刚才的黑衣人早已不知道去了何处，不过他想很快就会见面的，夜云只怕也来了，倒是个自信的人，不趁自己落单的时候下手，反而非要亲眼见证自己的失败才行。不过也难怪他如此自信，自己现在已经体力不支，确实无法对抗这么多人。他看看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自己所在的是唯一的一块平地，不远处就是悬崖。
　　果不其然，一伙人出现在了夜陌面前，个个黑纱覆面，手拿火把，却没有夜云。
　　“夜陌，看看这是谁。”洛羽挥挥手，两个人就被带了上来，不用说，正是双儿和莫桐，莫桐还算好，但双儿已经昏迷不醒。夜陌心中一痛，他想叫双儿，又怕他们伤害她，所以只沉默着。
　　洛羽却有些沉不住气，双儿已经昏过去，现在夜云在暗处看着，断不能露出什么马脚，只能也压下心里的心思，“梁王还真是重情，竟然真的孤身前来，就是不知道你要救的人能不能救走，不过这样也好，就算死，也算死得其所了。”
　　“少废话，你们的目的不过就是我，放了她们，你们这样做，算什么英雄好汉？”夜陌有些担心。
　　洛羽却想替妹妹确认一下夜陌到底心里最重要的是谁，所以他问了个原先未设定的问题，“这两个人，你只能带走一个，选吧。”
　　夜陌沉默，他不知道该选谁，选双儿，那就太对不起桐儿了，可是选桐儿，双儿怎么办，他可以为双儿去死，可是双儿却必须活着。
　　一旁观战的夜云看的津津有味，而洛羽却有些生气。“梁王殿下选不出来吗，那就我替你选吧”，他将莫桐扔了出来，“梁王殿下想必是选她吧，那莫桐就杀了好了。”他举起剑，对着双儿就要刺下去。“等等，你说谁？”夜陌急了，往前走了几步，离悬崖也更近了。
　　夜云也看出了问题，大骂不止，“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走了出来，洛羽知道夜云上钩了，猜测和真相终归是有差距的，现在摆在台面上，两家永远都好不了。
　　“夜云？真的是你。”夜陌本来还纳闷他在哪儿，原来是躲在一旁看戏去了。
　　“没错，夜陌，就是我。”夜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他就不信自己这么多人还能再让夜陌跑了，神情越发得意。他一把抓起莫桐，扯掉她嘴里的布，“说，告诉你的陌哥哥，到底谁是莫桐？嗯？”等过了今晚他再跟他们算账，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连莫桐都不认识，自己要不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说不定都把莫桐放走了。
　　莫桐大口大口的呼吸，冷不防被夜云拽了头发，“陌哥哥，救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陌皱眉。
　　眼下也瞒不过去了，也不必再遮遮掩掩，索性大方回答“是双儿为了救我，替了我的身份。”
　　夜陌心里震惊，没想到竟然真是这样，若说刚才他还以为不可能，可现在……双儿实在不必如此，是自己没能保护好她，都是自己的错，他远远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心痛难忍。
　　“夜云，你放了她们，我随你处置。”
　　“处置？你现在不是就只能随我处置吗？我又何必放了她们，说说，你到底喜欢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