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茧寒》槛外懒人

9、第 9 章（捉虫）

　　“哈哈哈”邹明义大笑，“笙儿要是知道你这般夸她，怕是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晚辈说的都是实话。”慕远说完也嘴角微弯，只是笑意浅浅的，不容人琢磨。

　　当下书房中只有他们二人，邹明义索性开门见山，毫不避讳地发问，“贤侄说笙儿这般好，那是否真心愿意娶她呢？”邹明义说完这话目不斜视地看着慕远的神色。

　　“虞笙姑娘花容月貌，楚楚可人，若真能娶到她自然是慕远的福气。”慕远思忖了片刻，毕恭毕敬的回答，语气诚恳真挚。

　　听了慕远的答案，邹明义心中了然，他眯起眼睛，也不再问话。

　　邹明义只将目光放在慕远身上，心里却在寻思着要怎么与慕一庐开口重新商议这门亲事。

　　慕远见状以为邹明义还在犹豫不决，他随意扫了一眼邹明义的书房，看到旁边的木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瓶瓷器，想必邹明义喜爱收藏这些玩物。

　　慕远随口说道“邹伯父果然廉洁奉公，清风峻节，实为晚辈学习的典范。”

　　“哦？贤侄何出此言？” 邹明义被夸得浑身舒坦，思绪生生被慕远的一句话拉了回来。

　　“有邹伯父这满架的瓷器为证。这里有景德镇官窑所烧制的花瓶、多角罐、葫芦瓶，其间个个皆为真品，价格却是中规中矩。然而这架子下层摆放的正德青花瓷瓶，胎薄釉白，青色淡雅，但却皆为赝品。”

　　慕远随即顿了一下，将目光锁定在木架最下方的一个花盆，“不过，这架子最下方的大宋钧窑花盆，古朴深沉，并不起眼，当下民间也多有仿制，很难辨别真假，但是邹伯父的这顶花盆倒实实在在是难得的真品。”

　　“贤侄也懂得鉴瓷？”邹明义听闻慕远一番话，顿时来了兴趣。

　　“晚辈也只是略知一二。”慕远笑着摇了摇头。

　　邹明义欲言又止，思虑犹豫了片刻，随后斟字酌句地说“正好，我这里有件东西，是我的一位故友暂时借放在我这里的，但我至今仍分辨不出真假，贤侄帮我瞧瞧？”

　　“晚辈愿观其详。”慕远答道。

　　邹明义起身走到书房墙角，从墙角黑色箱子的暗格里翻出来一个红木盒子。他从袖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小心开了铜锁，慢慢将盒子打开，这才从里面拿出一只瓷杯。

　　“贤侄给瞧瞧？”邹明义小心翼翼地把瓷杯交给慕远，眼睛一直盯着这件宝贝，生怕慕远一个不留神失手掉到地上。

　　慕远接过杯子，借着从窗户投进来的光线仔细观察了一番，“如果晚辈没有猜错的话，邹伯父所说的故友正是户部侍郎曹潜达曹大人，而手中这个杯子正是成化彩鸡缸杯。话说这杯子原本应是一对，邹伯父的这一只，色彩艳丽，确为真品。”

　　听到慕远能说出这东西的来历，又说出了曹潜达的名字，邹明义不由得直直地看向慕远，“了不得，了不得。敢问贤侄是如何知道的？”

　　“这成化彩鸡缸杯是真品，但至于是怎么判断的，恕晚辈不能如实道来。”慕远恭敬行礼，语气里饱含歉意。

　　“是真的就好，其他倒也无妨，你不说自有你不说的道理。”得知这个宝贝是真品，邹明义心里自然乐开了花。他随即把杯子放回木盒中，仔细上了锁，重新放入箱子暗格的底部。

　　“我也有几日未见到你父亲了，等我今日就去和他重新商议笙儿的婚事。”说完这话邹明义看向慕远，眼神似有深意。

　　“不过你救了笙儿这一事万万不可对外人说，就连你二哥也不可。”邹明义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是。”慕远应道。

　　邹明义所嘱咐的话，慕远听完便领会其意。

　　若是让外人知道慕远和虞笙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回来之后又匆匆成了亲，外人说不准会如何议论此事。

　　所谓人言可畏，为了他们二人的清白，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端，都不能将此事传出去。

　　“那便委屈你了，你要记住，笙儿是自己逃出去的，今日又是自己想明白道理跑了回来，而贤侄只是今早路上偶遇她，跟着一起来了邹府而已。至于鬼谷山寨的人，日后我定会想办法处理的。”

　　“是。”慕远点头应道。

　　“但我会跟你父亲说明实情，他不糊涂。”邹明义笑着说。

　　“是。”

　　“贤侄昨晚一定没有休息好，且先回去吧，其他的事贤侄放心就好。”邹明义捋了捋胡须说道。

　　“邹伯父，那晚辈先行告辞了。”慕远行礼，转身出了书房。

　　慕远开门意外撞见正在偷听的虞笙，二人四目相对，双双愣住。

　　虞笙带着慕远在邹府转悠，二人一路无话，直至走到花园的凉亭才停了下来。

　　邹府气派非凡，连花园里的景色都格外别致，此时正是春|色满园。

　　“慕公子，我爹这是答应了？”当下四处无人，虞笙低声问道。

　　“虞姑娘刚刚不是自己都听到了吗？”慕远笑着反问。

　　“我又没听清。”语气里带着被戳穿的恼羞成怒。

　　“嗯，邹大人答应了。”慕远说。

　　“厉害了，我的慕公子。”虞笙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之后慕远和槿念赶回慕府，慕远用过早饭便去刑部当职，一日无话。

　　月朗，星稀。慕远晚上回府，前脚刚迈进大门，就被慕一庐叫去了书房。

　　“不出一日就轻松攀上了府尹邹大人，我之前是不是太低估你了？”慕一庐定睛看着慕远，语气里分辨不出来是生气还是玩味。

　　“虽然结果确实如此，但老爷是错看慕远了。经过几次相处我确实对虞笙姑娘有些好感，碍于二哥便一直没放在心上。但经过昨日之事后虞姑娘也刚好对我有意，所以我们二人向邹大人表明心意，这才到了如今这步。再说二哥和虞姑娘并不中意对方，老爷又何必为难他们。”慕远有条不紊的解释着。

　　“也罢，你是没看到今日我与兴儿说婚事有变后他高兴的样子。哼！”简直不忍直视。

　　看着眼前的慕远，慕一庐突然有些觉得慕宗兴太不成器。

　　“你若真想娶虞笙，我可以成全你。但是虞笙本是虞书远的女儿，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你日后断不能亏待她。”慕一庐不忘叮嘱道。

　　“是。慕远记住了。”慕远恭敬地回话。

　　“今后你也别住在兴儿那里了，我已经让吴管家收拾了然儿的院子，日后你和虞笙就住在那里吧。你四弟住过的院子，也应该是你去住。”

　　“是。”慕远说。

　　槿念带着慕远一路来到慕宗然幼时的住处。虽然白天槿念和下人们将院子收拾了一番，但仍能看出这里久未住人，略显萧条。

　　慕远仔细看了一遍正房室内的布局，随即在书案上找来纸笔，仔细画了房屋的结构图样，并在中间门口的位置左右各添了一个大屏风和一道隔扇门。

　　“公子这是为何？”槿念不解。

　　慕远用手指了指图纸，“日后虞姑娘进了慕家，她住在这里，我住在这里，中间用屏风和隔扇门隔开。以后这间屋子外人不允许进来，只有你和虞姑娘的贴身丫鬟可以进。”

　　“哦，原来是这样，公子想的真周到。”槿念笑说。

　　“我要去见你的丑公子，你去不去？”慕远把图纸折好仔细放进袖兜里。

　　“去！”槿念听到“丑公子”这三个字出自慕远口中，实在忍不住笑。

　　“归林居”酒楼自开张以来一直生意兴隆，客人来往不断，店内的伙计忙得应接不暇。

　　慕远和槿念匆匆进了酒楼，柜上的伙计一眼便认出了慕远，二话没说直接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当，当，当。”伙计抬手敲门。

　　“何事？”房里人慵懒地问话。

　　“掌柜的，慕府那位公子来了。”伙计恭恭敬敬地答话。

　　“让他们进来吧。”语气依然懒洋洋的。

　　慕远和槿念进了屋子，这时丑公子已经戴好面具，坐在案前等着他们。

　　慕远也不多言，从袖兜里拿出图纸，随手放到丑公子面前案上。

　　“干嘛？”丑公子扫了一眼图纸，一头雾水。

　　“帮我找几个短工，重新改建一下这间屋子。”慕远简洁明了答话，说完随意找个椅子坐了下来。

　　“这是……慕宗然的房间？”丑公子又仔细看了一遍图纸，这才反应过来。

　　“正是。”慕远也不惊讶丑公子能猜出来。

　　“慕老爷让你住这里了？”丑公子问道。

　　“好好的屋子为什么要改建？真是劳民伤财。”丑公子又问。

　　“再说你自己去找人不就好了，为什么来找我？”丑公子再问。

　　丑公子一连三问，慕远听了也只是笑而不语。

　　“我又没银子。”半晌后慕远才淡淡说出口，略带着无赖的语气。

　　“慕老爷不是有银子吗？这种小事你直接跟管家说就可以了。”丑公子不服气。

　　“这事不能让慕府的人知道。”慕远摇了摇头。

　　“咱们之前就应该白纸黑字，写清楚日后花销应该怎么分摊的问题。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花费都是我出的。”丑公子嘴里念叨着，手里还是把图纸收下了。

　　“你又不缺银子。”慕远笑说。

　　“明日上午会有短工去你那里。”丑公子无奈。

　　“明日我不在府上，到时让槿念带人进去。”慕远答道。

　　“为何？”丑公子顿住。

　　“慕老爷给我找了个刑部检校的官职，今日已是第二日当职。”

　　“刑部？”丑公子闻言嘴里念叨着，“这个好啊，这个好。”

　　丑公子寻思了片刻，低声说“你找机会去翻翻刑部历年来的案件卷宗，肯定会有所收获。”丑公子话里意有所指。

　　慕远点头应下，他自己也早有此打算。

　　“对了，后日慕老爷会去邹府为我提亲。”慕远随口说道。

　　“什么？”丑公子大吃一惊。

　　“为我和虞笙姑娘的婚事。”慕远淡定回答。

　　“之前你不是说慕宗兴和虞笙成亲吗？”丑公子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总之，我与虞姑娘要成亲了。”慕远也不解释。

　　丑公子便也不再问，此刻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后日正是十五，你千万别忘了来我这里拿解药，不然可有你好受的。”

　　“那日你当真给我下蛊了？”慕远倒是意外。

　　自那日他被丑公子下蛊到现在，慕远都没有过任何发病的迹象，身体反而比往日更舒适了些。

　　“当然是真的，难道你觉得我会是个好人？”丑公子反问，语气不善。

　　“好，后日我再过来，到时便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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