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茧寒》槛外懒人

11、第 11 章（捉虫）

　　“听说了吗？慕侍郎家的三少爷马上要跟邹府尹家的千金小姐成亲了。”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光是送彩那日的聘礼就从长安街的西头排到了长安街的东头。”

　　“啧啧啧，大户人家娶亲就是不一样，咱们也能跟着长长见识。”

　　“都说府尹家的那位千金小姐貌美如花，虽然不是府尹的亲生女儿，但是府尹大人对她一直宠爱有加，照我说慕家这回可真是捡到了一个宝贝。”

　　“这姑娘身份可了不得，她的亲生父亲可是原来的户部尚书虞书远，如今义父又是顺天府府尹，了不得，了不得。”

　　“再了不得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个没爹没娘的倒霉孩子？我倒觉得还不如咱们家的孩子活得自在。”

　　“你们别只说那位小姐，人家慕府的这位三少爷也不差啊，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如今他又要成了邹府尹的女婿，日后一定前途无量。”

　　“这慕家三少爷是不是前些日子刚从外面回来那个？我怎么听说之前定的新郎官是慕家二少爷，最后怎么又换人了？”

　　“这里面的事咱们外人怎么会知道？反正是最后谁娶到算谁的呗。”

　　“不过如今这对才子佳人，我看着倒是更般配些。”

　　慕远与虞笙成亲的消息不胫而走，如今已是满城风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慕一庐和邹明义都决意将这门婚事大操大办，从送彩那日的聘礼到成亲所要用到的鞭炮、鼓乐，二位大人都亲自把关，凡事都要做到尽善尽美。

　　花钱不是问题，怎么花才是问题。大户人家操办婚事自然要够气派，够面子。

　　慕府与邹府都是很多年没有办过喜事了，这段日子两位老爷心里喜滋滋的，早就乐开了花。

　　就连年事已高的吴管家也是每日跟着忙里忙外，大事小事亲力亲为，一张老脸始终堆着笑，眼角眯成一条细缝儿。

　　可是作为这门婚事主角的两个人，慕远和虞笙却真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成亲前一日，慕远还依旧去刑部当职，虞笙则是四处偷偷打听殷寻是否真的身在漠北。

　　只不过慕一庐和邹明义早就忙得不亦乐乎，谁也没察觉出这里面的不对劲儿来。

　　槿念这几日却始终闷闷不乐，白天帮着挂红绸，贴喜字，做事都是马马虎虎地应付着，始终没精打采，槿念都不像槿念了。

　　成亲当日五更时辰，槿念起来帮慕远梳头，他透过梳妆案上的铜镜看向慕远那张精致的俊脸，一直神思恍惚。

　　慕远察觉出身后人的心不在焉，轻轻唤了一声“槿念？”

　　槿念这才回过神来，他随之叹了口气，“公子，虽然这次婚事是假的，但是公子日后始终都会成亲的，公子成亲之后就不再需要槿念了。”再之后的心里话槿念没敢说出来。

　　慕远闻言浅笑，摇了摇头，“正事没办成之前，我不会想这些儿女私事。你别忘了我们来慕府是为了什么，你也要有你自己的算计。”

　　“但是事成之后公子总是要成亲的，到那时槿念就不能陪在公子身边了。”槿念越说越难过，越说越失落。

　　“你总陪着我做什么，你总要有你自己的生活。”慕远的目光透过铜镜投向身后的槿念。

　　“槿念就想陪着公子。”槿念低声说着，眼睛里水汪汪的，似乎再多说几句就真的能哭出来。

　　“我…”慕远顿住，片刻后又说“我未必能活到那么久，你也看到我如今的身体，再说未来之事凶险未知，万一我…”

　　槿念向前伸手捂住了慕远的嘴，生生打断了慕远的话，“公子快别说这些了，不管之后怎样，在慕府的这段日子槿念会一直陪着公子，照顾公子，每天叮嘱公子吃药，公子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槿念虽不能帮公子出谋划策，但是好在还有丑公子。”

　　慕远无奈摇了摇头，只淡淡说道“快梳头吧。”

　　虞笙早起沐浴，王婆用五色丝线操作熟练地为虞笙开面，她边绞着汗毛边嘴里念叨着《开面歌》，“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屋内众人在一旁听了，脸上也都洋溢着喜气。

　　之后虞笙便挽髻上妆，头戴金花八宝凤冠，香娇玉嫩樱桃口，淡扫蛾眉胭脂红。虞笙平日疏于打扮，这时上了盛妆，肌若凝脂，面若芙蓉，吹气如兰，模样仿若换了个人，绝不是单用一个“美”字就能形容得了的。

　　上妆之后虞笙换上了件云霞五彩对襟大红袖衫，袖口处用金线精致绣着几朵牡丹，内穿红色细褶长裙。举手投足间如杨柳般婀娜，正是“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

　　丫头翠儿在一旁不禁直夸“小姐这身装扮可真好看，姑爷见了肯定开心得合不拢嘴。”翠儿是要跟着虞笙进入慕府的陪嫁丫鬟，能一直陪着虞笙她自然也是眉欢眼笑。

　　“真有那么好看吗？你就知道拿我寻开心。”虞笙嘴里这般说着，心里也美滋滋的。她在镜子前照了又照，简直快被自己美死了。

　　“能长成如今这般模样，我也是着实不容易。这凤冠太沉了，先摘了吧，快让我歇歇。”虞笙眼含笑意地说着，翠儿知道她家小姐这是又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便也止不住地跟着笑了起来。

　　虞笙摘了凤冠便坐到床边，张开双臂向后躺倒，两只腿在床边随意打着晃。来邹府这么多年，今日便要走了，心里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虞笙用目光仔细扫了一遍闺房内的家具和摆设，默默在心里描摹着屋内的样子，好不容易对这里生了一种归属感，这便要离开了。

　　但是如今不走又不行，“哎。”虞笙小小的人儿又开始感伤起来。

　　这时邹明义敲了敲房门，“笙儿，穿戴好了吗？”

　　虞笙闻言坐起身来，仔细整理了一遍喜服，又重新将凤冠戴上，这才接话“爹，都收拾好了，您进来吧。”

　　邹明义进屋，见了虞笙的装扮不禁称赞“笙儿真美。”随后又说“笙儿今日便要嫁人了，心里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虞笙一脸乖巧地坐着，嘴边也一直挂着笑。邹明义见了自然也是笑逐颜开。

　　“等到了慕府之后，万万不能再像之前那般胡闹了，都怪我平时没有好好管束你。”邹明义说到这时不由得叹了叹气。

　　“爹，女儿知道了，您就放心吧。”虞笙轻轻拉扯着邹明义的衣袖，脸上笑意盈盈。

　　“一晃几年过去了，你来邹府的时候才这么高，刚来府里还不敢向我要糖吃，如今都出落成大姑娘了。”邹明义边说着边用手比量高度，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这般年纪的老人似乎都喜欢怀旧，邹明义眸子里隐隐含着泪光。

　　“那个时候是人傻脸皮儿薄，爹您可别再提了。”虞笙起身抱住邹明义，也偷偷盛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邹明义轻轻拍了拍虞笙肩背，“不再提那些了，咱们向前看，笙儿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边慕府的花轿出了大门，门口顿时鞭炮齐鸣、鼓乐奏响。大红灯笼开路，慕远身着公服骑上白马，八人抬轿紧跟在后面，从慕府到邹府沿途一路鼓乐高奏，场面好不热闹。

　　待到花轿临门，邹明义在厅堂内面对着祖宗牌位，神色悲戚地说“某之长女，将以今日归于慕远，不胜感怆。”告完祠堂，邹明义这便出中门外迎接慕远。

　　此时慕远也进了府门，槿念跟在后面呈上一对木雕大雁。

　　邹明义带着慕远进入厅堂，慕远依礼说“某受命于父，以兹嘉礼恭听成命。”

　　“某固愿从命。”邹明义回应。

　　慕远随即鞠躬，再拜，平身，之后便走出府门等候。

　　待虞笙拜别邹明义，头顶盖上一张刺绣百子红盖头，由翠儿搀扶着出门上轿。

　　虞笙此时只能看清脚下，透过盖头隐约看到此刻正骑在马上的慕远的身形。虞笙也只简单瞄了一眼，便低头进了轿门。

　　阿旺和阿顺用茶叶和谷物撒了轿顶，邹府门口放了鞭炮，翠儿跟轿随行。

　　沿途一路挤满了闲看热闹的人，众人都前簇后拥地想要见识慕家娶亲的阵仗，待浩浩荡荡一行人来到慕府，慕远用一根红绸牵着虞笙进入府门，二人同行步入喜堂。

　　慕远和虞笙在司仪主事引赞下行了拜堂礼，之后慕远用手轻轻掀开了虞笙的盖头，二人四目相对，此时心里皆是一惊。

　　都是非同寻常的精心装扮，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不知不觉间都惊艳了对方。

　　有什么东西正不着痕迹地在谁的心里生了根，等待日后的悄然萌发。

　　慕远将虞笙携扶到椅子上，之后自己也坐下。

　　这时翠儿捧着食案放到慕远面前，槿念也捧着食案放到虞笙面前。

　　翠儿斟酒给慕远，慕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槿念斟酒给虞笙，虞笙也接过酒杯一口喝下。喝完了酒，翠儿和槿念端上吃食，慕远和虞笙同食。

　　再饮再食一次后，同牢礼毕。

　　之后慕远带着虞笙来到内室，二人饮了交杯酒，慕远脱下外衣交与翠儿，虞笙脱下外衣交与槿念，翠儿和槿念便相继退了出去。

　　红烛暖帐中，便只剩下慕远和虞笙两个人。

　　二人对坐片刻，慕远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却听见槿念在屋外敲了敲门。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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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每一位小天使对这篇文的支持和鼓励~11月4日会在微博里发一首女主虞笙的主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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