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珠传》是猫不吃鱼

9、第九章

　　士兵和将领在这片土地上本就不招人待见，哪怕是守城的侍卫为了迎合人们的心理安慰也是穿着便装的，而他们却穿着正统的军装在街上大大方方晃悠，实在是显眼，又这样与她们说话，到时候怕是又有多事的人以此来找她们的麻烦。

　　展成弘在这里待了两日，已经知晓了自己作为将军在这里的处境是多么不受欢迎。

　　丑婆婆这样说虽不太好听，但也是事实，他这样与他们说话实在是不好。可是寻了整整一月都没结果，好不容易终于有一个人知道这东西，他真的不想放过。

　　展成弘也不顾自己刚刚还对依米的胡言乱语抱有怀疑，一听到她说知道有这么个物件，就什么都不管了。他朝丑婆婆恭敬的拱手一鞠，“婆婆，我知道你们都不喜士兵，但是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奇花的下落。”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是多年来或训练士兵或带兵打仗练出来的，只要稍稍一开口无论多嘈杂的大街上，都能清楚的传进耳朵里。

　　两边的小摊，时不时有人听到了瞧过来，奇怪的打量他们。

　　他的身后跟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亲卫精兵，纵使有人想站出来说一句不过是问一问这都不愿意说的这样的冲话，也碍于将军的威严不敢上前。丑婆婆沉默不语，他们便安静地候在一旁，她的手紧紧抓住依米，示意她不要说话。

　　许久，才听她道：“闹市太吵，将军随我来。”

　　见她松了口，所有人都放下心来，虽说不知结果如何，但是总比他们在沙漠里漫无目的的寻找要好。沙漠里气候恶劣，加之他们此次出来人少，装备不多，时常遇上个什么饿狼毒蛇的，整地一个多月来都没好好睡过觉，比打战还要辛苦，将军对于这事又异常执着，如果能在这对祖孙的帮助下早日找到那所谓的奇花，就再好不过了。

　　丑婆婆收好摊子，领着一行人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屋子太小容不下所有人。其他人都候在外面，只有展成弘和一个副将跟着进了屋子，破旧简陋的小屋子彰显出祖孙两人的清苦的日子。副将对于昨日自己说依米不正常的话感到愧疚，乘着她们进到里屋的功夫，对展成弘说：“将军，这对祖孙看起来甚是可怜，不如待她们给了我们消息，多给些银两给她们，也好让她们过得好些。”

　　展成弘点点头，沉默的环视了一圈一望到底的屋内。

　　依米自进了屋便轻车熟路的跑到里屋倒茶，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眼角都带着笑意。展成弘是她变成人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长得比那小鼻子小眼的男人好看多了，一身盔甲倒是挺像五百年前那些拿着大刀打架的人。红沙城的人对士兵惧怕，但她却极具亲切感，两百岁，是她刚刚有意识的岁段，每天顶着凡人看不见的身子飘在自己的本体上看他们表演，那是她无聊日子里最大的消遣。

　　后来那群人都死了，再后来就是那些讨厌的妖魅，如今又一次见到这些穿盔甲的人，她当然是开心的。

　　丑婆婆也跟着她走进来，止住她沏茶的手，“依米可知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她当然知道，“他们刚刚问我又没有见过四瓣四色的花，他们是在找依米，我就是依米，他们在找我。”这个逻辑确实不假。

　　“依米真聪明，知道他们是来找你的，那你可知他们找你做什么？”

　　依米摇头，说不知道。找她做什么，她还真没想过，只是兴奋于英俊的将军在找她，而且似乎找的很辛苦。

　　丑婆婆叹了一声，心疼的摸了摸依米的头，“他们找依米定然不是只是瞧瞧，找到你，那是要夺走你的本体啊……你若离了根哪能继续修炼，哪能活下去，他们是要你的命啊！”

　　她家的依米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就那样将自己卖了出去。原本只要不和那男子说话，或是和其他人一样表现的冷漠些，就可以躲过去了。哪知依米这般天真，收不住自己的嘴，就说了出去，她以前只是虚体，漂浮花蕊上，看着红沙城的人来人往，可就算是这样几百年，她还是不谙世事，对于复杂的人类和世故什么都不懂。

　　话都捅出去了，他定然不依不饶缠着她们，那既然无法收回去，就得想个法子打发他们，一定不能让依米再说出什么事来。

　　丑婆婆说得严重，依米听了一张小脸拧到了一起，“我又没害他们，为什么他们要要我的命。”她有些激动，刚刚能幻化成人的她一时不知如何控制自己体内煞气支配的怒怨之气。因为害怕，本能的张开手指，指甲暴涨，眼瞳由蓝变红，她全身都在发抖：“那我去杀了他们。”

　　丑婆婆慌忙拦住她：“好依米，千万别这么做，你杀了人就会沾染血腥，周身怨气更深了不说还能除了去，可你造了孽，造孽的妖精纵使你再修炼多少年都是不能成仙的啊！”

　　她急的要哭了，“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丑婆婆沉默了一阵，兜帽的开口处对着依米，黑洞洞的看不清脸，“依米你是从哪来的？”

　　自己的家乡当然知道，饶是种子的时候就来了这里，但是花妖对自己的源生地都是清楚的，“我原是来另一片沙漠的一处戈壁悬崖，是被白尾地鸦衔过来的。”

　　“你的意思是戈壁处会有依米花？”

　　依米想了想，“有的。”

　　“离这里五百里外就是戈壁，我们就领他们去哪里找找，你就说你曾在那里见过。”她拍拍依米的手背，宽慰她：“你别害怕，只要不说红沙城有一株依米花他们就不会去找，你会没事的。我们领他们去戈壁找了，无论找不找得到，也算打发他们了，你切莫再说漏了嘴。”

　　依米听的云里雾里，半懂不懂，只得点点头。婆婆总不会害了她，好生听着照做就是了。

　　两人耽搁了一会，外面的人不由得心生狐疑，但唯恐瞧到了什么小姑娘的闺密之事，也不敢随意去探看。待到依米端着茶出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却没了刚刚的朝气，有些恹恹的，她还没从刚刚的害怕中缓过来，低着头不敢去看展成弘。

　　茶倒了，也喝了。展成弘看了眼端坐在那得祖孙两人，柔声说道：“在下是镇国将军展成弘，来到此处是为了找那叫依米的奇花，并没有恶意，请婆婆和姑娘莫怕。”

　　丑婆婆个子很矮人很瘦，披着宽大的黑袍，脸深深藏进兜帽里，无论怎么都看不清，她轻咳一声，说道：“你要找的花叫依米，我家孩子也叫依米，她本是孤儿，没有名字，老婆子没读过书，依米这名字是一个过路的商人取得。那过路的商人给她讲过这名字的来历，老婆子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见过这花。”

　　展成弘了然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那姑娘可否记得是在哪里见过依米花？”

　　她照着之前婆婆教的，“在五百里外的一处戈壁。”

　　见过的，她是见过的，这简直是这一个月以来他听过最好的的消息了。

　　“那姑娘还记得在哪一面吗？”他面露喜色，有些得寸进尺“可否能带我们去？”

　　见她点点头，连一旁站着的副将都笑了。一个多月来的辛苦没有白费，他们兴许还能沾光见一见那稀世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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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日，展成弘与他的士兵都为前去戈壁的做准备。五百里的路程，普通男子要走上五六日，他们平日训练辛苦，走五百里三四天不成问题，可加上姑娘和老妇就不一样了。丑婆婆不放心依米一人去，提议要跟着，他们有求于人，自然不好拒绝，只得答应，这样一来，粗略的算一算，五百里路要走上七八天。

　　临行的前一天，依米躺在屋顶上看星星，沙漠里没有太多的灯火，天上的星星格外闪亮，满天的繁星密密麻麻的遍布在黑不溜秋的天空上，像是清晨沙漠上的露水，密密麻麻的也铺了一地，不过太阳还没升起来，就已经没了，整座城只有不用睡觉的她才能看得到。

　　忽然，下面传来衣物摩擦地簌簌之声，她好奇地看过去，不远处月光的照耀下，展成弘在负着手来回踱步。起先他们买不到干粮和骆驼愁了好些时日，后来听了婆婆的建议脱下了盔甲，穿上布衣，混进人群才有人肯卖东西给他们。

　　此时他穿着一黑色的棉麻短袍，身高体壮，黝黑的头发在月光下反射着光，依米觉得他是她过最好看的男人，饶是知道以前见过的大都捂着嘴脸看不清面容，她也不管，执着的认为，展成弘就是他见过最英俊的男人。几天相处下来，他对她说话细声细气，很温柔，一点都没有之前训斥那天调戏她的那个男人的威严霸气。

　　依米心大，全然忘了那天婆婆给她说的，也不再害怕他。

　　她在屋顶原本是在看星星，现在改成看他，展成弘敏锐地感受到她的目光，转头瞧过来。

　　依米笑着与他打招呼：“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