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珠传》是猫不吃鱼

10、第十章

　　听到依米跟他打招呼，仔细一看，就见依米细胳膊细腿大大咧咧的趴在自家屋顶上对着自己招手。这几日，他每天都会来找这对祖孙，想问清楚更多关于依米花的讯息，可是他发现这个和依米同名的小姑娘只是单纯的见过依米花，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只能无奈的叹气，不过，也是这两天他搞懂了依米并不是疯言疯语，而是长期待在家里，不通人情世故，才会说出那些奇怪的话来。

　　他走向前，“我只是睡不着，出来转转。”他四下看了一圈，“依米姑娘你这么晚了趴在屋顶做什么？”

　　她竖起一个手指，指了指天空“我也睡不着，你要不要来一起看星星。”

　　展成弘犹豫了一下，右脚在地上一跺，向上一跃抓住了房檐，在借助臂力用力一撑，爬了上来。动作行云流水，帅气极了。依米看着在她身边寻了个地方坐下的展成弘，愣了愣，说道：“其实房子后面有梯子的。”她就是这么上来的。

　　展成弘啊了一声，迷茫了一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还以为没梯子呢，刚刚还奇怪你是怎么上来的。”

　　依米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沙漠的夜晚是寒冷的，泠泠的月光仿佛给万物蒙上了一层寒气，而依米的笑却始终带着温暖，在沙漠的夜里洒下隐隐辉光。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据说她曾在高台上跳舞的时候，那笑容仿佛能融化冰雪，可惜他没能看到，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见他神情黯然，依米歪着头疑惑道：“你为什么老是看起来不太开心？”

　　他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姑娘有所不知，我为了寻找奇花，已经离家快两个月了，如今面对着这浩瀚星空，归家心切。”

　　“你既然那么想家，回去就好了，又何必那么想找到依米花？”

　　“我想找来送给我的妻子。”展成弘望着满天的繁星，“她原本和你一样是个很爱笑很开朗的女子，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有自己的生活，可就在嫁给我以后，她就在也没笑过，每天都郁郁寡欢。”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嘲地笑，“我想让她开心一些。”

　　依米单纯，没有那么多的复杂的想法，自然不懂，但就是这样的依米在他面前简单的笑着，突然让他有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想让阮潇潇开心，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他是让她不再绽开笑颜罪魁祸首，哪能那么容易就解开她的心结。

　　依米枯着眉头消化他说的话，对于新的词汇有些不解，：“妻子是什么？”

　　他耐心解释：“妻子就是我喜欢的人，我想永远和她在一起的人。”

　　她笑着，觉得自己懂了,“就像婆婆，我喜欢婆婆，也想永远和她在一起，所以她也是我妻子吗？可她是我婆婆呀。”

　　这一回，连展成弘都被她逗笑了，“不是这样理解的，妻子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喜欢的永远在一起的女人的称谓，不是你和婆婆之间的关系。”

　　依米被他弄晕了，索性换一个话题，“你找到依米花就能让她笑吗？”

　　他摇头，说不知道，“她很讨厌我，从来不告诉我她喜欢什么，我费尽心思想讨她欢心，却始终没能成功。不过，我第一次见她对一个事物感兴趣，那天我见她捧着记载了依米花的西域游记看了半天，猜想她是喜欢的，后来我在想或许我找到了那奇花送给她，她会开心一些。”任何能让她重新勾起嘴角的事，他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依米问：“她开心你就会开心吗？”

　　展成弘点点头，“只要她开心，便是我最大的喜事。”

　　“这也是妻子吗？”

　　他摸摸依米的小脑袋，顺着她的逻辑说道：“依米真聪明，没错，这也是妻子。”

　　她被展成弘的大手摸地缩了缩脖子，他的手比婆婆的手大，比婆婆的手更有力，更温暖，她被他夸的很开心，笑得更加灿烂，“那好，我一定帮你找到依米花，让你的妻子看到四瓣四色的奇花。”像是一个承诺，有圆月和星星作证，她的语气坚定而真诚，她想一个人不笑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既然一朵花有希望让展成弘的妻子笑，那她就一定要帮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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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众人将行李往骆驼上一绑，一行人就和普通的商队一样出发了，只是他们的方向与商队略有不同，目的也大有区别。

　　有了老妇，他们的整体速度都降下来了，纵使老婆婆说自己的身体无碍，也免不了要顾及她的年纪。万一因为此行出了什么毛病，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到了第四日傍晚，他们遇到沙尘暴，风霾大作，漫天的黄沙席卷而来，纷纷不绝，他们失了方寸，半丈之外都见不到外物。好在丑婆婆对沙漠的极其熟悉，带着他们一路躲避，才得以缓过来。日将沉，这会儿像是被血水染红了一般，令刚刚从尘暴中捡回一条命的众人有些不寒而栗。

　　丑婆婆咳了一声，吩咐道：“我们今天就在这歇着吧，明日再走。”

　　有了这一遭，没人再嫌丑婆婆是个累赘了。领了吩咐，纷纷动起手来。

　　越往西边，走的越发不顺畅，众人被大风吹得灰头土脸的，中原人受不了沙漠的干燥，很多士兵的脸都起了一层皮，不经意蹭掉了还能见血，甚是难受。

　　终于在第十日，听到依米说，就是这里了。

　　土黄色的大地绵延不断，干涸的裂了开来，尘土飞扬，由远至近，几棵干枯了的树干恹恹地立在那，早没了生气，只剩下几株枯黄的矮草。更远处是数丈高的悬崖，经过常年的风沙磨掉了棱角，线条柔和，却依旧难掩荒漠戈壁的荒凉。

　　后面有士兵不禁说出了所有人的疑问：“这样的地方真的有花吗？”

　　是啊，连草都不长的地方，怎么会有花，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展成弘朝后看了一眼，那士兵忙禁住嘴，低下头去。虽然他也对此感到深深地怀疑，但一对祖孙千里迢迢带着他们来这里，要骗也太费精力了，再者，多日相处以来，他不信依米会是那种会骗人的姑娘。

　　他放缓了语调，柔声问依米：“你确定是这里吗？”

　　依米看了一眼丑婆婆，神情肯定的点点头。

　　他下命令，“那好，我们今天就扎营在这里，明日就开始寻找。”

　　终于不用再走了，士兵们顿时精神一振，手下的动作也快了起来，利索地扎起帐篷。半个时辰不到，暗黄地土地上多了数个白色的帐篷，中间燃起了几堆篝火。

　　戈壁荒漠上缺水少食，不像中原，士兵们没了食物还能靠着自己的身手打两只野兔野鹿来饱腹，而在这里徒有身手，连只老鼠难以瞧见，偶尔瞧见几只瘦不拉几却灵敏擅逃的沙鼠，废了半天的功夫抓到一两只还不够几个成年的男人打牙祭 。好在依米和丑婆婆不娇气，一路上跟着也没有给他们添麻烦，士兵们心中也是万分安慰的。

　　魅不喜火，晚上士兵们生火她就躲在帐篷里不出来，按道理依米做为花草也不喜火，但她却很喜欢听他们说起中原的故事，对她来说他们总有说不完的奇闻异事，哪怕他们说起中原好吃的栗子糕，艳丽的荷花，只要是依米没见过的她都觉得新奇。

　　对于姑娘崇拜的眼神，男子总是受用的，依米愿意听，他们自然也说的开心。众人围着篝火开始聊天。

　　一个士兵说：“依米你知道吗？我们那的女孩子和你们不一样，她们未出嫁之前都会坐在自家的阁楼里，每日绣花、下棋、画画，鲜少出门，她们走起路来步子很小，总是拿着一把扇子遮住脸。”

　　依米纳闷，“每天待在阁楼里不会闷吗？绣花是什么，下棋又是什么，为什么遮住脸，是因为不好看么？”

　　士兵被一连串的问题弄懵了，张着嘴愣在原地，引得周围一阵哈哈大笑。

　　依米不懂他们在笑什么，“步子很小，那不是要走的很快，才能跟上别人。”

　　有人解释，“这叫矜持，我们那的女子笑不露齿，行不扭腰，这样的女子才有人喜欢，她们不用跟上别人，自有男子怜惜她，愿意停下来等她。”

　　依米讶然，“笑不能露齿，那要怎么笑。”

　　又有人说非也非也，“谁说这样的女子才有人喜欢，瞧瞧我们的将军夫人，当时也是名动京城，一笑倾国，不也有我们家将军来疼惜，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绝对。”他笑了笑，看着火光下依米满是疑惑的小脸，“说起笑来，依米和将军夫人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回她倒是懂了，“你说的是展将军的妻子吗？”

　　正巧，展成弘与副将商量完明日的计划，见这边聊得火热，凑过来在依米身边坐下，问他们在聊什么。

　　依米转头问他：“你的妻子也很爱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