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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68章 ...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离两人成亲的吉日便只剩下三天了。

      在这期间,北陆的事也终于有了结果。

      北陆历经三朝,可以说是底蕴深厚,真正的簪缨世族,况且这家人乐衷于提携读书人为自己所用,在世林中名声极好,虽然做的事恶心至极,奈何每次打的名号都极好,在朝野内外极有威望,甚至比泰王这个落地凤凰还要招人爱戴。

      以至于当初刚刚传出北陆一家上下几百口人全部被下了大狱的消息后,就被读书人反对,许多人纷纷赞扬北陆有傲骨,当初斥责陆胄只是因为立场不同而已,陆胄若是执意要处置北陆,那他们就罢考,坚决不入官场。

      当时这事,闹的是沸沸扬扬,可陆胄本来就不是个怂货,更何况这些读书人竟然敢直接威胁到他的头上,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陆胄自然是不会捏着鼻子认下,反而更加坚定了处置北陆的决心。

      毕竟,这样一个家族,太会钻营,也太会粉饰自己,手段同样是高明,当初能哄得泰王一心一意听他的话,便足可见这个宗族的影响力。

      这样的人,比薛牧这样的武将更加的让陆胄忌惮,武将能造反,但往往师出无名,虽然会成功,但失败的可能性却更大。反倒是北陆这样的大家族,根基深、支持者众多,一旦给了它复生的机会,便会如藤蔓一样疯狂乱长,迟早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故而,陆胄毫不犹豫地明示薛牧继续做。至于那些冒头挑刺的读书人,陆胄更是不怕。

      新朝并非一夕之间建立起来的,朝中老臣不少,况且天下读书人并非那么团结,维护北陆的有多少?站出来替北陆出头的有多少?真的能为北陆出头甚至自毁前程的又有多少?

      陆胄心知肚明。

      因而,当日他便下令,带头闹事的七个读书人,既然不愿意为朝廷效力,那便永久取消科举考试资格,至于其余三十余人从犯,六年内不许考科举。

      这道令一下,三十几人一下子被抓捕起来,记录姓名考籍,登记在案。不仅如此,陆胄还严惩了这些人的籍贯地官员治理不力,境内读书人竟公然叫板朝廷,分明是想要谋反,十来个县令官员,新朝建立不久,身子下面的凳子还没做热,就叫皇帝严惩了一回,可算是又惊又吓,同时也把这些读书人记恨了个彻底。

      这个指令一下,朝廷上下为之一振。

      那些官员倒还罢了,皇帝虽然斥责的话里带了“造反”之类的词,但明显是迁怒。

      更麻烦的事那几个读书人。

      带头那七个就不说了,永久除名,之前所学就全部化为乌有了,更何况回乡后还要面对官员的怒火,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至于剩下那三十多人,在礼部那里记下了大名,即便过了六年可以考试了,可那又怎样?在礼部留了案底,甚至被皇帝公然训斥是“意图造反”,谁还敢录取,谁还敢给他们功名。

      几乎是全毁了。

      这一招实在出乎大臣们和读书人们的预料。

      大臣们对于处理北陆的事,本就是可有可无的,除了几个旧臣外,很少有为他们求情的,这个命令一下,顿时全部安静如鸡,刚开始求情的那几个官员,更是缩紧了尾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也被迁怒。

      至于读书人那里,则是彻底无声了。

      断人功名,犹如杀人性命!

      北陆的事,本来只是情分,若是为了这情分毁了自己的一辈子,恐怕没有几个人愿意。

      况且,这情分也分薄厚,更何况,陆胄在下了这一命令之后,还有有意无意地把北陆做过的事往外散播,几乎短短几天的时间,陵城有关于北陆的议论,便已经是满天飞了。

      这种情况下,便更没有人赶胡乱说话了。

      一场读书人的战争,便在这样强势的旨意之下,彻底没了声息。

      也是从这时起,薛牧终于腾开手脚,大胆的对付陆家人了。

      最开始受罪的自然是北陆当家人以及陆王妃。

      陆氏已经死了多年,可这两人当初是如何对他母亲咄咄相逼、如何包庇甚至帮着陆氏害死了妹妹、如何满城追杀自己,薛牧记得一清二楚,自然不会原谅,也不可能原谅。

      酷刑的事,他以前并不擅长,可自从接了处置泰王一党的活,便越发顺手了,可他始终心里有条线,让自己心里又分寸,不让一切混淆在一起。

      这一次与往常不同,他和薛怀刃一样,是亲自动的刑。北陆当家人年纪已经很大、陆王妃也是锦衣玉食了一辈子,自然受不了这些酷刑,不过是半晚的时间,便已经从最开始的高傲、变得苦苦哀求起来。

      可惜薛牧心肠冷硬似铁,根本不为所动这么多年的仇恨积压起来,全变成酷刑反击到他们身上。

      两人求饶了一阵,见薛牧似乎没有动摇的打算,索性也不求饶了。

      只是北陆当家人陆湛再被薛牧施刑了几个时辰后,竟突然笑了起来,他看着双眼微微赤红薛牧,眼睛里带有一丝嘲讽,整个人仿佛也一下子变得安然起来,仿佛身体上的伤全都不在乎一样。

      “你笑什么?”

      薛牧被他笑的恼怒,手中动作顿时更狠。

      陆湛笑道:“我笑,是笑你真可怜,爹不疼娘不爱,你怕是不知道吧,你那个贤惠的娘,早就作了他人妇,生儿育女,可怜你这个痴儿,苦苦找了这十多年,很难受吧,其实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被所有人欺骗,哈哈哈哈哈……”

      薛牧手中动作一顿,明显是被他的话触动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手中的鞭子更加狠厉的落在他身上。

      “爹。”随着他的动作加大,一旁跟着施刑的士兵也跟着加大力气,惊的陆王妃一叫,大喊道:“这种时候,你还在胡说什么!”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嘴硬,只会让薛牧更加恼羞成怒罢了。

      她养尊处优惯了,这酷刑实在是让她怕了。

      “胡说?哈哈哈哈哈……”

      陆湛不为所动,身上的痛仿佛已经麻木,他继续看着薛牧,一字一句道:“认贼作父,说的就是你啊,薛牧,哈哈哈哈哈……你恨我想杀我,只可惜恨错了对象,你那便宜父亲厉害的很呢,我可没能耐得罪……啊……”

      话音未落,一鞭子又落了下来,这次薛牧用了狠劲,陆湛身上顿时多了一条明显的伤痕。

      陆湛说的话,是真是假……薛牧不敢去想。

      母亲真的活着?又为什么会不来找自己?更何谈从新嫁人!

      他说的话,薛牧只是怔愣一瞬,立马便反应过来,将一切归咎到他想要说谎乱他心神,因此手上也更加用力,更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陆湛竟也丝毫不以为意,他活了大半辈子,跟陆胄仇恨已深,知道这次陆胄那小子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他的族人,索性也不再求饶。

      他坏事做尽,只是可惜连累子孙跟着下地狱,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遗憾了。

      这样一来,他也更加期待薛牧得知刘皇后便是他母亲时,会是什么表情。陆胄自诩聪明人,做事滴水不漏,他等着看他玩脱的一天。

      施刑了几天,薛牧总算是下令处决北陆一家,当然,下令之前也是询问过陆胄的意见的,待他同意了,上百口人便全都在菜市口被处决。

      在这期间,薛牧一直在回想陆湛的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明知陆湛极有可能是为了挑拨,但是一旦涉及母亲的事,他却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心绪也被这件事牵动。

      认贼作父……认贼作父……

      “怎么了?有心事?”

      后日便是成亲的日子,见薛牧似乎心神不宁的,李姝不禁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问了一句。

      薛牧顿时回神,看着李姝担忧的目光,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他面容苦恼,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世界里,便没注意到李姝脸色的变化。

      李姝表情骤变,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想到了刘皇后。

      当日见刘皇后时,她总是觉得刘皇后亲热的过分,对她、对薛牧,尤其是对薛牧,言语间总是提及薛牧,当时李姝不理解,还以为她是代陆胄问的,如今想来,有没有可能……

      想及此,李姝浑身打了个冷颤。

      她想起了薛牧说过的话,刘皇后是个寡妇,甚至生儿育女过,被陆胄带回来时,薛牧母亲的死讯刚传出不久。

      这么多的巧合,她心里的念头越来越强烈,那个不太具体的想法,逐渐成型,让她有些不敢往下想。

      薛牧抬头时,正看到她青白交加的脸,他立马忘掉了所有的愁云和不开心,扶着她道:“怎么了?”

      “我……”

      李姝被她问的一噎,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

      毕竟,这样的事,薛牧毫无保留的说给她听,可见是纠结到了极点,若是他有解决办法,绝不会把这样为难的事摆在自己面前。

      抿抿唇,李姝还是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似乎有些头绪了。”

      说完,她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也罢,早点说出来,如果是假的那就一切还好,如果是真的……提前告诉薛牧,也好让他有个准备。

      薛牧愣了半晌,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薛牧明显的一愣,问道:“头绪?你?”

      李姝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还记得刘皇后吗?进宫那一晚,我回来跟你说,她对我尤为热情和温柔……”

      薛牧点点头,思虑了一会儿,便将那日的事情想了起来,他抬抬下巴,示意李姝继续说。

      李姝道:“当日我觉得别扭,刘皇后席间甚至多次问我关于你的事,当时我以为她是替陆胄打听,便没怎么放在心上。知道后来听你说她是寡妇,甚至还生儿育女过,跟你刚才说的一联想,似乎又处处能对的上了。”

      说完,见薛牧面色大变,李姝道:“你先别急,或许是我猜错了也不一定,陆湛跟你有仇十多年,现在被你和陆胄联合对付,他肯定心里有积怨,故意挑拨的也说不定。”

      这样说着,李姝心里却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越想越觉得诡异,越想越觉得刘皇后就是薛牧的母亲。

      薛牧心脏紧缩,听了李姝的话后,也觉得奇怪,他跟李姝一样,也有些怀疑,这位刘皇后是不是真的……

      沉默了许久,薛牧才抬起头,犹豫了一会儿,问李姝道:“这位刘皇后,长什么样子?”

      李姝忙详细描述了一遍刘皇后的样子。

      刘皇后是美人,但是脸上并没有显著地特征,只是用词语来形容的话,那便是慈和、温柔,不过,为了让薛牧尽快认出刘皇后的身份,李姝描述的很具体。

      薛牧听后,却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与母亲分别了十多年,却始终记得母亲的模样,母亲是个美人,可远远还达不到国色天香的地步,更何况她性格强势,跟温柔也毫不搭边。

      李姝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如果刘皇后真的是薛牧母亲,她简直不敢想象以后这两个男人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会不会针锋相对!幸好幸好。

      李姝心里一松,尤其看到薛牧神色恢复正常,她提着的心更是一下子落回到原处。

      可实际上,薛牧如此做,不过是安她的心罢了,毕竟成亲在即,不想让她在这个时候继续忧虑。但他心里却已经翻起巨浪,这件事往深了想,也不无可能,但他却决定暂时将此事埋在心里,离成亲只有两天时间,待到成亲过后,再去一探究竟。

      至于这之前,哪怕再怀疑,他也不打算去探究了,至于其他的,等到成亲后再说。

      不得不说,他还真是跟陆胄想到了一起去。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成亲的吉日总算是到了。

      一大早,天还未亮,公主府四处便亮起了灯火,李姝早早便被叫起,由专门的全福人帮着绞面上妆。待到吉时一到,门外传来乐声和人群兴奋地呼号声,是薛牧来接亲了。

      公主府很大,竟也传到了这里,可见外头是有多热闹,全福人凑趣道:“驸马权势赫赫,连迎亲的阵仗都跟旁人不同,这么热闹,可见是将公主放心里了。”

      李姝弯弯唇没有说话,心里却更加的愉悦了。

      很快,吉时便到了,全福人口中说着凑趣的话,便将盖头给她盖上,搀着她出了房门,而院子外面,薛牧一身大红新郎服,已经在等着她了。

      李姝父母都已去世,薛牧搀着李姝拜祭过二人牌位,又向哥哥李青行了礼,眼看着出发的时间到了,李姝便由薛牧亲自抱着,上了外头轿子,他自己翻身上马,领着一行队伍往将军府赶。

      接亲队伍前面,是薛牧置办的聘礼,一样样一抬抬,从府门前一直排到另一条街道,十分壮观,不仅如此,这次接亲的队伍跟平常的接亲队伍也不一样,薛家军许多的将士们都来了,在长街两旁开道,看起来十分的壮观。

      而在队伍后面,则是李姝的聘礼,相比于薛牧的聘礼也是不遑多让,最前头两台是皇后皇帝的赏赐,后面则是一抬抬财物,不过毋庸置疑,这些全是薛牧置办好的,深夜抬到公主府来,毕竟她这个公主怎么来的心知肚明,私下里也并无太多财物,而薛牧也十分乐意用金银财宝给小女人添光。

      队伍在长街浩浩荡荡的走动,绕了大半个城池,总算是停在了将军府门前。

      将军府已经收拾停当,内里布置很华雅,薛牧将李姝从轿子里抱下来,旁边人立马呼号起来。

      一路在欢呼声中,薛牧抱着人进了正堂,今日知客师是军师吴启,等到吉时一到,便开始拜天地,等一套流程下来,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薛牧又是一抬手,将人直接抱进了新房。

      这下子欢呼声便更大了。

      李姝盖着盖头,眼前看不见东西,双手只得紧紧抓着薛牧的衣裳,她听到周围的欢呼声,知道外面是什么场景,脸不由得绯红,更加的娇俏可人。

      薛牧看出她的紧张,不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脚下也加快了步伐,快速往新房走去。

      新房内的礼仪依旧是由全福人主持,一番缛节之后,新房总算是清静了。

      已经掀了盖头,薛牧看着灯下的李姝,不知不觉便呆愣了几秒,等反应过来,见李姝娇嗔看着自己,不由轻轻笑了,嘱咐道:“我让人备了吃食,你先收拾收拾自己吃点东西,别太累了。”

      他还要到外头招呼客人们,一群兵头子加上朝廷上下官员,可以说是宾客满堂,他便是想多温存一会儿,也得注意注意影响了。

      李姝点点头,这时候没外人在了,况且薛府是她住惯了的,自然不会有什么不自在,只是叮嘱他道:“那你注意点,千万别喝醉了。”

      薛牧摸了摸她的脸蛋,声音微微喑哑,答应道:“好。”

      娇妻在房,他自然是不舍得喝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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