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人别有怀抱》胡寻

3、第三章

　　银山借着看生日派对布置情况来北苑找程少卓聊天，实是来探程少卓与许微是个什么情况，进展如何，好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
　　“我听说许微去那边了，你怎么还在这。”两眼瞅着程少卓，下巴往偏院方向努了下，嘴巴歪在了一边，搞怪的表情好似那正在龇嘴的驴。
　　“我倒是想去，人家吴小姐病好了！”程少卓也在苦恼，佳人近在眼前却不能一睹芳华，无奈、心塞、难过。银山听了嘿嘿直笑，幸灾乐祸道：
　　“这有什么难的，走，我带你去偷看，说起来我还没见过那吴小姐是圆是扁，今个你瞧许微以解相思，我去瞧瞧吴小姐以解好奇。”说着就拉程少卓往偏院方向走，哪知程少卓不配合，两个人拉拉扯扯半天没挪三尺。
　　“偷看？这词怎么听着这么下作。要去你去，我要回医院。”作为陆氏医院的‘头牌’，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进过医院的大门了。
　　“你好意思说下作？你这下作的心思我们都看的一清二楚，何况那精明的许姐姐。”
　　“这么明显？”接着又觉出银山话里的不对劲，道：“你活够了是吧，敢这么和我说话，我要告诉陆柒你……”
　　“别别别，我是来帮你的，不是去偷窥。我准备了礼物去看吴小姐的，说起来好歹是邻居，病了这么久多少都得聊表心意去看看。”程少卓顺着话音往后看，还真有两跟班挎着水果点心站在不远处。
　　“陆柒派你来的？不可能！”除非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就是这吴家小姐死了他都不会抬下眼皮，更不可能叫人带着水果看望这个所谓的‘邻居’。要不是看在许微的面子，怎么可能买房子不买全还留地方给她们落脚，没把她们轰出去自生自灭已经很仁慈了。何况还通知自己去给吴文韵看病，虽然他不来她一样会好起来，但是他想说的是自己很难请，不是谁都能请的动好吧。当然现在不请他都会自己跑过来，谁让自己喜欢许微呢。
　　“柒爷肯定是想不了这么周到滴，这不有我嘛，作为他最得力的手下，之一，这点小事哪敢劳他操心，我一人包办了。”本来想说最得力的手下，看到程少卓那鄙夷的眼神又加了个之一。
　　“你这小子就鬼点子多，不过，甚合我意。”他程少卓在上海虽也算号人物，但还真没谈过恋爱。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知追女孩子从何做起。原来，每个医界狂人背后都有段不可言说的遗憾。
　　快到偏院门口，程少卓激动的恨不得下一脚就跨进了院门站在许微面前，银山倒是胆怯起来，拉住程少卓问道：
　　“这吴小姐人性格怎么样，长得漂不漂亮，是不是真如林黛玉似的如水做的一般，我这张嘴你是知道的，万一说错了话把她给气过去了，柒爷会拨了我的皮。”他这借着柒爷的名头来要是惹了麻烦，得罪了吴小姐，许微再回去告他一状，自己得一顿好受。他自己先斩后奏，别到时候柒爷给他来个先揍后斩。
　　“真让你说对了，她长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柔弱似水！”柔弱似水四个字掐的特别重。
　　“你这说的是人吗？”
　　“爱信不信，见着了你就知道了。”漂亮是漂亮，可惜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自己就喜欢许微这样有情有义，聪明能干又美貌兼备的人。
　　“你把吴小姐夸成这样，那许小姐在你眼里还能有词形容不？”
　　“还真没有哪句话能形容她的，在我心里她哪都好，没有任何一个词可以形容她，就是顶顶好！”再说下去他又要自我沉醉了，觉着自己眼光怎么怎么好，银山作势要呕，程少卓对头赏了他颗板栗。
　　刚到院门口就听见许微说‘想舍生相报，只看看你这妹妹反不反对了。’程少卓对着银山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拉着他在拱门边的槐树后站着，意思是先别进去。不是他要听墙角，是他真的很想知道许微对吴文彦的感情有多深，自己能不能有机会。
　　许微坐在石桌的南边，左手搭在石桌上，右手无意识的缠着自己的头发。吴文韵一手托腮一手随意的翻着书页。许微打量着文韵等她作答。
　　文韵立刻没了声，状似真的在认真思考，想了许久看着许微的眼睛答到
　　“我反对！”怕她没听清，她郑重其事的又说了声，
　　“我真的反对！”许微本只想逗逗她，没想到她会这样答，一愣，望着文韵不知该说什么。文韵拿起托腮的手覆在许微放在石桌的左手背上，看着她的眼睛说：
　　“许微，我是心疼你，你还想再等几个三年。无外乎两种可能，死了、活着。是前者你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假如是后者你更不必要去等他，因为不值得。他活着为什么不能回来，为何又不托人往家里报个平安，为何不想着家里的幼妹以及爱着他等着他的人。家散债要偿，要债的人堵路砸门的时候--他在哪；家里只剩妇孺没了生活来源卖房填债，靠人接济过活的时候--他在哪；岑家登报退婚，岑务另结新欢辱他幼妹的时候--他在哪；幼妹病入膏肓生死一线鬼门关里走一趟的时候--他在哪；爱他的女人到处打听，上千个日夜为他担惊受怕的时候--他又在哪。他心中只有仇恨，配不上你。”一句句“他在哪”梗喉咽血，两人都湿了眼眶，眼里藏尽悲凉。文韵喉如被堵，难过的用手捂住胸口意图阻止那从吼而过漫入心间的疼痛，是为许微的执着而疼，是为那绝望而去的妹妹而痛，她该有多无助多害怕多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在身边，可是她终是带着遗憾而去。父亲的死因大过活着的人，他撇下妹妹一去不返，是生是死都不可原谅。
　　“文韵，说不定他有他的苦衷。”
　　文韵深吸口气调整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
　　“他有苦衷，那我们呢？他欠我们一个理由。也许他永远也回不来了，你准备等到哪一天。假如某天他回来了心念的不是你，怎么办？他不是一人回来的，又怎么如何？”许微答不出来。
　　“你也说了，这是假如。”
　　“执迷不悟，你以后就靠着回忆，再把回忆一点点酿成心酸陪你度日吧。”
　　“不是执迷不悟，是救命之恩的债要还，我总不能先弃他。我只想他活着，只想他过得好，只想要一个结果，多久都可以等。何况我已经有消息了，他可能在东北。”
　　“还活着？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个理由可以三年不回，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看我不剁了他”，说是这么说，心里还是盼他能够好好的，这是她在这世间唯一得亲人了。
　　“你是他亲妹子吗”？
　　也是也不是，以前不是，现在是了。既然是他的亲妹子了，他不回来看来自己得准备去一趟东北了。无论如何自己代替了人家妹子，就要替妹子把哥哥平安找回来。
　　“我倒想不是。说到这，你还真不欠他了，他救了你，你救了他亲妹子。他欠妹妹的你帮他还了，你们两讫。”
　　“你这账算得也有点那么个道理！”许微想想文韵说的也在理，这样心里更轻快了些，只等着他回来看是个什么态度。没有了救命之恩的包袱平等的去恋爱，就无束缚反而爱的轻松自在。无论怎样，自己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要说不，自己绝不挽留。
　　文韵看出许微心思有些被自己说动，继而再添砖加瓦：
　　“别看他是我哥哥，在我眼里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依我看程先生就不错，可以考虑考虑。”说完文韵自己都笑了，最近程少卓往这边跑的如此勤，醉翁之意她这白目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管理着染缸一样大舞厅的许微。
　　“打趣我，你自己呢。”
　　“我怎么了？”文韵懵了，她前世今生都没情债好吧。
　　“姓岑的。”许微提醒道。
　　原来是登报甩她，也就是前主的那个混蛋，好像叫岑务。
　　“岑务？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呢！”幸好退婚了，不然过来多个未婚夫，说不定择日又要嫁为人妇，表示真的接受不了。
　　“谢他，你谢他什么？”不会是被抛弃后脑子气坏了吧。
　　“当然是，谢谢他的不娶之恩啦！”
　　这句话把许微也逗笑了，
　　“我今天也和你说句真心话，我只喜欢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