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花时醉尘哀》拾欢吉子

7、府中失窃

　　每天药庄关门后，卫月夕都与祖父一起回家，到洛阳后，感觉祖父很亲切，不仅传授医理，还会与她讲许多道理。
　　本来刚开始时与婉清姐姐也很好的，可自己后来进了药庄，经常与大师兄接触，婉清姐姐就有点忧愁不高兴了，与伯父伯母平时也说不上几句话。
　　卫府堂屋，伯母坐在椅子旁喝茶，见月夕回来了，便叫住她：“月夕呀，忙了一天累不累啊？”
　　“多谢伯母关心，学医是我喜欢的事，我不会觉得累的。”
　　“那就好，我听下人说你昨天进书斋了一趟，是么？”
　　卫月夕点点头：“是呀，我进书房取笔墨练字呢！怎么啦？”
　　“你可曾在书案上见到过几张银票？”
　　“没有吧”卫月夕努力回想了下，“确实没见过！怎么了？银票不见了么？”
　　“就是呀，那些银票是上个月的收入，我叫你伯父收好，他偏是不听。虽说府里不缺那点钱，但现在丢了不也便宜了那窃贼小人么。你说是不是呀月夕？”
　　卫月夕似听出一丝怀疑与嘲讽，心中突地一紧，“是啊，昨晚上除了我还有谁进过书斋么？”
　　“倒是进去过几个下人打扫卫生，不过好像在你之后。你进去都没看见，她们又怎会看见呢！好了，没事，我就随口问问你。这也不是多大的事。”
　　卫月夕心中顿时甚是委屈，可又不知道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只得低声回答道：“哦，伯母，那我就先回房间了。”心中只怪自己进书房的时间太不巧了。
　　她低垂着头往房间走去，正要经过回廊转角时，一阵讨论声使她脚步停滞不前。
　　“夫人找你问话没有？”
　　“有啊，你说我们都在这当丫鬟这么久了，从来都没失窃过，夫人居然还怀疑我们！”
　　“就是啊，昨晚上我见卫月夕也进过书斋，怎么她一去就没了呢？我看八成就是她拿的！”
　　“看见她头上那簪子了么？说不定就是她拿银票买的！”
　　“对对对……”
　　接下来那些丫鬟讲的什么卫月夕已听不进了，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空气似有什么东西紧箍住她，令她窒息。这个地方一刻也呆不下去，也不想再见到那些平日恭敬背后却深怀恶意的丫鬟，转身直朝大门外走去。
　　她走到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匆匆行去都是赶着回家吧？自己能去哪呢，回襄县要好几天呢？而且不能让父亲母亲担心。
　　那些丫鬟说的话又出现在耳边，她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从没人说过她的不是！
　　卫月夕咬着唇，越想越觉委屈，眼泪越蓄越多，最后开了闸，一发不可收拾，干脆在蹲在街道边，把头埋进膝盖间。
　　过了一会儿，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起头来，泪眼迷离地望向来人，他离得近，却如隔云端，看不真切他的脸，恍惚间似在梦境。直听到那如清泉般温柔低沉的声音响起，才回过神来，觉得煞是好听。
　　傅弈尘看着她白皙的小脸上泪眼盈盈，眼角微红，薄唇也咬得有些发红，似是涂了胭脂一样，虽觉得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心中却十分怜惜，“这是怎么了？”眉尖轻蹙着一边问，一边伸手轻轻替她拭去泪痕。
　　卫月夕在他指腹轻拂脸庞时，感觉似拂在了自己的心上，平缓而舒滑。
　　傅弈尘替卫月夕擦完眼泪，见她还楞楞的蹲在那儿，轻叹一声，嘴角微翘，语气中带着宠溺：“还蹲在这做什么？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哭得这样伤心！”
　　卫月夕反应过来是傅弈尘后，快速用衣袖揉揉眼，把泪水全擦掉，猛地站起来，本想假装坚强说没事的，岂料用力过猛，傅弈尘又离得近，额头一下撞在了他的下巴处，接着两片柔软掠过额间，清明的触觉过后，大脑一阵空白晕沉，手扶脑门，身体晃了晃。
　　傅弈尘“咝”地吸了口气，还来不及去揉揉下巴，就迅速伸手把卫月夕扶稳，待她缓过来站稳后，松开手，道：“还没吃饭的吧？我们去家酒楼坐坐吧！”
　　“嗯嗯”卫月夕点头应了声，垂首看着地面，二人的脚步出奇的一致。
　　“刚才你在街边埋着头，要不是插着那天买的玉簪，我才确定了是你。”傅弈尘看向她。
　　“也巧，我今日出门时，一时兴起就戴上了。”卫月夕微微一笑。
　　“你戴着甚是好看！只是为何刚才蹲于街边哭泣？”傅弈尘温柔地问。
　　卫月夕哭过便好，此刻已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伯母府中书斋里的银票失窃，正巧我昨晚上进去过，她找我问了几句话，而后回房路上听见丫鬟议论，皆说是我拿的。心中难受，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们，于是就出了府。”
　　“那呆会回去么？”
　　卫月夕咬咬唇，委屈地看着傅弈尘：“我不想回去，丫鬟们不喜欢我。”
　　“月夕，你要知道人会自私，当她们也身处一样的情况时，自然会为自己开脱，把其他人置之风尖浪口，这时你要做的不是逃避，而是为自己澄清。”
　　“你说得有道理，可是我今晚上还是不想回去。”卫月夕自知任性了，声音低低的。
　　“好吧，那今晚去我府中？”
　　卫月夕摇摇头道：“也不想。”
　　“那你有何打算？”
　　卫月夕还是摇头。
　　“哎，傻丫头，你要是没碰着我该怎么办啊？”傅弈尘叹声气，摇摇头，接着笑到：“走吧，我们去住客栈！有吃有住。”
　　“我们？你也要住客栈里？”
　　“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一人置于酒楼，出了什么事我可向姨母担待不起。”傅弈尘勾勾扇子，率身朝客栈走去。
　　卫月夕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以前说他是骚包确实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悦来客栈到了，两位客人里面请！”小二甚是热情。
　　傅弈尘走到掌柜台处定了两间上房和几个酒菜，嘱咐送到房中后，转身带着卫月夕跟着小二朝楼上去。
　　“就是这两间房了，您们先聊，我去准备酒菜。”
　　开门走进房间后，卫月夕四处打量，傅弈尘则坐在桌旁，开口道：“呆会你就住在这间房吧，用过饭后，我便过去。”
　　“嗯，对了，你不是说我写字难看么？这里有文房四宝，呆会你教我写字吧”卫月夕指指书案。
　　“可以”傅弈尘笑着摇摇扇子。
　　“二位客官，菜来了”小二将托着的大木盘子移上桌，把菜挪到桌子中间，收了木盘笑道：“您请慢用！”而后出去把门给带上。
　　卫月夕肚子确实有点饿，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箸筷吃了起来，见傅弈尘吃几口菜，就喝口酒，洒脱自如。
　　“酒好喝吗？”卫月夕一脸认真地问。
　　“好喝，你要尝尝吗？”
　　卫月夕似做了个重大的决定般郑重地点头。
　　傅弈尘替她斟了小半杯，递给她。
　　卫月夕，接过，一飲而尽，辣得她直呛，一手拍拍胸脯缓解辛辣的暖流，一手指着傅弈尘控诉：“你骗人！一点都不好喝！”
　　“嗯，我说不好喝你就不喝了么？你总得自己尝尝才会知它滋味。”傅弈尘笑道，“以后还喝么？”
　　“哼”卫月夕赌气地扒了几口饭。
　　吃完饭后，卫月夕准备好纸笔，磨好砚，请傅弈尘上座后，仰着脑袋问：“你说写什么字呢？”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就练名字吧！”傅弈尘拂袖，提笔蘸墨，挥毫落纸如云烟，鸾飘凤泊的卫月夕三字便写好了。
　　“哇，我照着来写写”卫月夕跃跃欲试。拿到笔之后刚开写手就禁不住抖了下。
　　“行笔要稳”傅弈尘俯身握住她的手，贴在她身后，“身体放松！”
　　“哦”卫月夕深吸一口气，顺着傅弈尘的手使力，慢慢地心也静下来了，留得一屋的宁静。
　　不知不觉，楼下传来打更声。
　　“今天就练到这里吧！你早点休息！”傅弈尘松手道。
　　“嗯，好的，你回房去吧！”说着，起身相送。
　　“有什么事叫我！”
　　“嗯。”卫月夕关上门的一霎那，心中又有几分不舍，回到桌边看着刚才写的字，小心翼翼地把它叠好后，回到床前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