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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女艳艳-2(修) ...

  •   秋景涩涩,凋零的枯叶落到了地上,很快便被打扫的小丫头扫起来,小丫头神情认真,鼻头冒出细细的汗珠,身旁稍长的丫头随口答话:「花儿,你知道咱们清华楼来了个贵公子呢!」

      小丫头神情无奈地道:「姐阿,你再不赶紧扫,到下午都扫不完。」丫头撇了撇嘴,暗道没劲,随即又和其她姊妹聊起是非。说那贵公子多俊、多贵气,又对瑶姬百般宠爱云云,不然怎会留宿公子?这都第三天了。

      小丫头摇摇头,一眼瞥见有人,看了看是那位公子,行礼:「拜见公子。」其余人随之拜见。
      清卫免其礼,随处看看,无不精致,暗叹楼主品味绝佳,随即在亭小憩。小丫头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

      只觉相貌平平,脸色苍白,远不比卖货郎哥哥俊俏,只是自有风仪,清幽如竹,一望便让人心生好感,这一定是个好人。不一会,来了个姐姐,小声驱赶了她们,并命安静离开,莫要打扰公子休憩。小丫头收好东西,止不住再望一眼,又来了更多姊姊,三两个站一块,看似要打扫,但一直看望四周,小丫头不敢再看匆匆离去。

      香衣鬓云,阿瑶揽镜自照,明艳动人,身旁侍女侍其更衣、配饰,镜中美人轻皱眉头,道:「不过家中游园,不必如此奢华」随即指了指一素雅白玉簪,上有梅花点点,颇有童趣、清淡。
      打扮好时,阿瑶瞥了撇头,轻问:「亭中可有人?」侍答应。
      几人到了亭中,一阵秋风吹香,清卫朦胧间醒来,看着亭外那人,仿若仙人,自己如擅闯仙境的野人,顿时一阵无措。
      清卫道:「姑娘来了。」
      阿瑶浅笑:「定是她们不敢打扰公子,倒惊扰了公子。」
      清卫作揖 ,道:「唐突姑娘了。」却未道离开,反而有丝兴味地打量瑶姬。

      身旁侍女有所怒意,阿瑶眼神看了一下,侍女低眉。阿瑶坐到清卫对面,侍女们随之上茶具。有侍女打扇。
      女儿香飘到清卫怀中,有些暧昧。清卫挑眉:「秋风凉意,怎么府中还未收扇?」阿瑶继续研茶,看一眼清卫,不答。
      他顿觉无趣,只看瑶姬磨茶。看的出是从小练出来的,大晋兴煎茶,鍑中水开始发烫,微微有声。

      瑶姬看了一眼,把碗中茶末递给清卫,道:「公子帮我磨茶罢,妾看着火候」清卫无奈,接过碗,细细地磨,茶末已经很细了,唯有些颗粒微粗。瑶姬见鍑中有水冒珠,加入少许盐巴、调味料,静静等待,清卫磨好茶末,起身到瑶姬身边,一同观水沸。不免有些近了,额中冒出细汗。等边缘水泡喷涌,阿瑶舀出些水放凉,清卫接过竹夹,在锅里搅拌,阿瑶取些茶末倒入水涡之中,茶汤渐渐混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恰似煮汤的二人,浓情相偎。

      阿瑶见清卫额冒细汗,取帕子,微拭。

      清卫侧头,看向瑶姬,眼神专注似真情。阿瑶一愣神,拿着方才的帕子微掩,撇头。清卫一倾身,嗅了一下帕子,便忘不了那阵女儿香,始初仿若兰香,又渐渐消逝,徒留余韵在怀。

      阿瑶避开,凝看了一眼。拿起方才冷却的水,缓缓倒入,水窝仍转,水温却下。

      上头飘着一层汤花,阿瑶舀起茶汤,分数盏。白色雪花下含嫩绿色的茶汤,端到李清卫前。
      阿瑶轻抿:「公子请。」

      清卫端至鼻前,细嗅茶香,随即一饮。只道:「茶香袅袅,汤浓回荡,却不如阿瑶姐姐余香,使我心扉荡漾,久久不止。」

      阿瑶略掩眼眸间的媚态,帕子仍紧紧攒在手上。
      「公子天人之姿,自有千万女子仰慕,妾生在红尘,幸得公子言,便已足够。」

      清卫上前挽住阿瑶的手,一双还算好看的眼深情地望着佳人。
      「莫当我是外来的登徒子,只会用言语哄骗佳人,清卫是真心求娶阿瑶姐姐,不是只贪朝夕欢快,愿求一世有姐姐相伴,不瞒姐姐,我却是故意受伤,只为多让姐姐看我一眼,不知为何,初见姐姐,我心狂乱,总觉得你一定是我前世情缘。」

      阿瑶不禁落下一行泪,随即眼色朦胧,望向清卫,美色逼人,几乎使清卫一滞。
      「公子莫要哄我罢,这悲欢离合、贪嗔痴念,妾在这滚滚红尘中看尽风月,若有公子口中十分之一的情意,便没有世上这么多痴男怨女。」

      清卫激动地拥着阿瑶,薄唇在小小耳垂旁低喃:「阿瑶心悦我,是否? 不然也不会为我坏了规矩,留我三日,今日与阿瑶一会,便知情深,清卫也是如此,望阿瑶成全。」语毕,舔了舔耳垂,只见羞红,清卫不禁情思一动,心中千百滋味,堵在胸口,微微酸麻,恨不得紧拥怀中女子,肆意侵略。

      阿瑶推开清卫,脸色羞红,道:「公子如今倒唐突了起来,若是有心,在妾的成人礼,便可知;若是无心,口中情话,不若镜花水月罢了」
      这里说的便是瑶姬初夜了,寻常便要送礼、写诗、述情,接着选出几人,姐儿们这时倒可以有模有样地点探花了。

      清卫握住纤纤细手,吻在手背,道:「阿瑶定是能看见我的真情,只望阿瑶最后能点了我罢。」阿瑶微瞥,只道自然。
      清卫道:「不若阿瑶唤我卫郎?」此刻神色倒深情激动了起来。

      阿瑶娇嗔瞥了眼,细手微微一握,轻敲在了清卫心尖。「卫郎。」仿若未闻。
      清卫只觉胸口一闷,酸麻化在心口,各种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正午,清卫告辞,回府拜见父母,尔后回房看书,自担起世子重位,不曾一刻懈怠,三日做客养病,倒成了这几年来唯一的清闲。他万万不敢让父母失望、使家族蒙羞,又怎会纳一个妓为妾呢 ? 不过闲暇之余,全当外头消遣罢了。世子向来用功,仆侍又点了盏灯,便退到一旁,暗暗计时,念道等等再一刻,便提着让世子歇下。

      清卫提起笔,却写不下一字,满满是佳人身影。
      是否为她一掷千金?清卫觉得有些不当值,似乎有个声音时时提醒他,他已经有个未婚妻,平时逢场作戏无可避免,为一个清倌儿买卖,甚至赎身,却是愚蠢。然而如今一闭眼,全是那人的颦笑嗔怨,想到她若雌伏于他人,在旁人底下承欢,便觉怒火中烧,心中暗火沸腾,只想毁天灭地,若非如此,他今天又怎会失了心智般地向她述说自己未可知又暗暗可耻的情思呢?

      他与她最好的结局,便是成为她的恩客之一,待她终老病苦、或韶光不再时,悲悯地给些金银养老罢。

      所谓的一生相依,不过诗文上哄骗不经世小姑娘的故事。

      良久,暗笑。
      只道不愧是清楚阁的头牌,连他也入了套。那儿的姑娘就是勾人魂魄的妖精,连父亲、长兄都入套了,如今还相信什么长相思,那不是又要惹母亲神伤了吗?若是真正心悦于清倌瑶姬,那他李王世子不就如当年父亲一般?而他可怜的未婚妻就成了当年的母亲,暗暗伤心落泪。

      想到这里,清卫眼眸一沉,暗暗一笑,竟显得有些妖冶。
      既然他无法抗拒那女人的诱惑,便让她爱上他,自此由他支配,等厌烦疲乏,不再心系时,便抛弃她,好叫那女人伤心伤身,谁让她总想扰乱自己的心神!
      如此一想,心中有些烦闷,不待细想,仆侍便来提醒,夜深了。草草收拾,躺在床上,仍有千万愁思,闭眼时,彷佛又闻到瑶姬身上的兰香,想着今日两人煮茶时的暧昧,他自述情思的大胆,心中不可告人的念头又细细攀上胸口。

      同一轮明月下的阿瑶,还没睡。她不可避免地被阿娘唠叨了许久。上了妆,和妹妹玖姬一同练习插花。楼下的客人做了诗,忐忑地等待姐妹的阅览评点。作品被随意地放置一旁。
      「阿姐,你看,我的花。」

      阿瑶仔细看了一眼,拿起剪子,比划了一下。
      「这里可以再修一下,可显风骨。」玖姬认真点点头,自行修剪。

      阿瑶倚在窗前,拿起几篇诗作,看了看,多是聊以寄情,或是夸赞她的美貌。有些无趣。

      楼下客此番还是未见到阿瑶,他们点了满桌的酒菜,吃吃喝喝。有美姬弹唱,可是未见佳人还是有些失趣。
      一个富家公子初到京城,父辈在江南经营,此番前来便是来京城探路,或结交人脉。见瑶姬不给面子,不禁颇有微词:「一妓子尔!如此仓狂!」蒋怀礼瞥了一眼,心中轻视,看在父辈之交,便提点道:「清楚阁讲究风雅,自然与那些倚窗卖笑的人家不同。」旁人也规劝了几句,又说笑了几句。前有一婢走进,道:「方才作《神女赋》的大人,不知是何人?」

      蒋怀礼愣了一下,点头示意。美婢上前行礼,又接过身旁婢子所提的花篮,恭谨地道:「大人作的赋,我家姑娘甚喜,故赠鲜花,名曰『解语』」
      掀开花篮,怪石上编满小小的、含苞待放的紫色旋花,奇异的是,怪石上头植了一株松,紫花依偎在松下。

      蒋怀礼脸色一红,胡乱作个揖,身旁的小厮接过。蒋怀礼心中喜悦不已,也不看剩下的表演了,神情恍惚,不久宴会散了,互相告辞,或赶在宵禁前回去,或留宿于暗门。
      蒋怀礼听马车外轮轴的咕噜声,内心涨的满满的,他想着瑶姬赠的『解语』,她今年十五了吧?也差不多了,他知道,清倌儿是不同的。在年龄适当时,选一大人作为依靠,在初夜当日,还会似模似样地布置婚宴喜床。这样的她,选择了自己?蒋怀礼是承恩公之子,外表谦和,内心也是知事的,大家族的一些龌齰她从小经历。
      他们家没什么根底,记得年幼时,大姐入宫为后,以防外戚干政,后族家族不显,承恩公家不过前代发迹,这一代靠着裙带走到世族眼皮底下,别的不敢说,金银还是有的,想着美人轻笑便勾了他的魂,她那样的好,蒋怀礼暗下决心,有这人红袖添香,朝夕相伴,也是美事,想到这里,蒋怀礼心存暗火,热情在胸口延烧。

      玖姬见侍女归,脸色一红,瞥了瞥阿瑶,告退。
      与侍女回房中,她牵起侍女的手:「好阿姐,快与我说,他可有说什么?」
      侍女笑道:「我说了是我家姑娘赠与公子,公子很是喜悦,还向婢作揖呢!」
      玖姬满脸通红,暗骂死相,满满的娇嗔。
      又想起什么,对侍女道:「你可别对瑶姬姐姐说呢!羞也羞死了!」
      侍女道:「玖姬不是和瑶姬情同姊妹,怎么不让她知晓?」玖姬摇头道:「姐姐一向觉得我年幼,什么事都不让我做,万一跟阿娘说去,约莫又要管教我了!我才不要」娇娇憨憨的模样,莫怪瑶姬总把她当亲妹子疼了!

      侍女安慰几句,玖姬带着几分天真的少女情思入梦,梦里自然与情郎会在花前月下,好不缠绵。

      阿瑶看着众人离开,发起了呆。杨四娘走进,替阿瑶披一件衣。
      「决定是他了?」阿瑶偏着头,迷糊应着。
      杨四娘抿着嘴笑了:「那位留宿在馆里的公子呢?我瞧着他是个好的」是个有钱的贵公子。

      阿瑶看着她,神色冷静而苦涩:「他是李王世子,有一婚约,他与承恩公之女自幼相识,我与他不过几日缘分,哪抵得上青梅竹马朝夕相伴的情份。」
      李王世子对未婚妻可说是情深义切,常以情诗、花簪叙情,况且……李王又与清楚阁有那么些龌齰在里头,最多也只把她当玩/物罢了,万不得让她托付终生。

      杨四娘怜爱地摸了阿瑶的脸,道:「这样的相貌,多几个知己又何妨?你知道分寸的,不是吗?」阿瑶避开了她的手,低眉顺眼,彷佛还是当时那个乖巧的女孩。杨四娘瞇瞇眼,暗道莫非有了非分之想,才如此避嫌 ? 情一字,于他们而言,不过伤人伤己罢了。随即一笑,道:「说到这,你妹妹的婚事,也该有个着落了。她虽不如你整齐、有天份,但有你帮她端详几分,日子还是有盼头的」阿瑶一顿,只道妹妹还小。
      「不小了,你那般大时,我也就帮着你看了,我知你主意大,心疼妹妹,可女大当嫁,留来留去留成仇,她不如你有天分,我看还得趁早,不如跟你一同开脸吧!阿娘心疼你们,可你们也得心疼心疼阿娘啊!你看看,这几年,你们姊妹哪个不是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的?」

      阿瑶沉着脸,也不好太过:「要不我赎了她?多接几个客就是。」杨四娘不应,只笑咪咪地看着,自是不能的,这不是自降身价吗?

      阿瑶摇头,道:「再一年吧?阿娘,她今年葵水刚来,身子又不大好。」杨四娘不应,两人敷衍几句,不欢而散。

      阿瑶躺在卧榻上,摸着胸口,有些闷。
      其实一开始,她不是个活泼的。只是她生的明艳娇媚,老师们便逼着她把性子根改了,她开始模仿玖姬的娇态,或是其他人的各模各样。到后来,她都忘了原本的笑容长怎样了。学礼仪,要端庄而有『瑶姬』的神态;学房中术,娇媚可人,又要带点放/荡;学书法,要学梅花小楷、临摩女大家的作品,融入『瑶姬』的性格。

      阿瑶摸摸自己的手,滑嫩。她当初是不愿意上马的,可是为了配合她的性格,她必须潇洒如风、明媚如火,至今,她仍忘不了被马摔下来的恐惧,很奇特,彷佛整个人掉进一个无底洞,尔后背上火辣辣地疼,用特殊的法子才恢复。手上的茧在学会马术后被一层层磨掉,连最后薄薄一层皮也被磨掉,她痛得直发抖,后来用御医方子的药膏,才恢复以往的细嫩。

      她摸着自己的脸,美吗 ? 其实她不觉得,这是被太多人打磨之后的她,戴上一层面具,去扮演那个风华绝代的瑶姬,面具脱下来之后,她什么也没有。

      她在今天确定,她是爱着李清卫的。
      这种感情很奇妙,好像自己的内心强制为他人跳动,是不可控的。和他在煮茶时的暧昧,他细嗅自己的帕子,牵着她的手述衷情。她闭着眼,似乎有些欢喜又有丝丝厌恶的。可他有未婚妻了,听说他似乎很爱她?以前不知道什么是爱,现在似乎明了了一些,她细细感受这种感情,她情感淡薄,当她扮演着瑶姬的同时,似乎也有另一个她正理性、冷漠地省视自己,现下,她也打算拒了他,他不可能爱她,乃至放弃掉一些东西,不过逢场作戏,似他那般的男子,最是多情而无情,即使,她似乎有些爱恋他了
      瑶姬今天失眠,看着天微微亮起,她把自己深埋枕下。
      不再想了,明日她还是那个未来的名妓—
      瑶姬。

  • 作者有话要说:  阿瑶抚了抚胸口:这就是爱?
    作者邪媚一笑:不是,爱我妳就替我求求收藏、留言啊!
    阿瑶:嘤嘤嘤,别……别这样QAQ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奈何我一心向着你
    默默说一句:求留言求收藏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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