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恩仇录》大花儿

38、谢鸿雪与寒铮遥

　　晚上，废弃的楚家老宅内，四周都静悄悄的，只有寝室中发出了一些几不可闻的低低的喘息声，正是寒铮遥和被他压在身下的谢鸿雪。
　　猛烈的情事过后，寒铮遥依然不舍的松开他，把他搂在怀中，食指绕着他的长发，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谢鸿雪还在大口喘息着，像脱水的鱼，而寒铮遥在他耳边说道:“阿雪，阿雪……”
　　谢鸿雪偏过头，看着他明亮纯洁的眼眸，心里很无奈。寒铮遥真是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即使刚刚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也没有一点邪恶的模样，让人舍不得责怪他。
　　谢鸿雪没说话，只是疲惫的合上了自己的双眼，身旁的青年不满的轻轻捏了捏他的腰肢，噘着嘴说:“阿雪怎么对我越来越冷漠了呢？阿雪不高兴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哦。”
　　谢鸿雪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出来:“我没关系，阿遥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我会……保护好你的。”
　　寒铮遥biaji亲了他一口，像个孩子一样满意的睡去了，但是谢鸿雪却迟迟无法入睡。他看了眼自己的胸膛，布满了或新或旧的爱痕，而自己的这幅身子，早就被寒铮遥从头到脚的占领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他懊恼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头疼不已。
　　两百多年以前，谢家也是叱咤一方的大门派。谢鸿雪是谢门主的长子，年少有为，然而谢家却也只鼎盛了百年而已，在谢鸿雪二十岁出头的时候，谢家被敌对的世家暗算，联手别的门派，灭了他满门。
　　谢鸿雪虽是那一代的翘楚，可是也没能力挽狂澜。他死的时候年轻，心有不甘，就成了一个孤魂野鬼。但是谢鸿雪本身天资过人，活着时灵力就很强大，死后他修炼了几百年，天人鬼三界都可以横着走，但是在那一年，他遇到尚且年幼的寒铮遥，这一见，竟叫他把自己身心都赔进去了。
　　那时候寒铮遥才十四五岁，刚刚从楚念华学会驭魂术，意外闯进了在天英洲谢家古宅，在断壁残垣中，他看到了正坐在枯井旁发呆的谢鸿雪。
　　谢鸿雪一身墨绿色长衫，长发随意的拢到了身后，虽然他没什么表情，肤色也呈现出鬼魂样的苍白，但是寒铮遥还是愣住了。恍然间，他以为他是林间的仙子。
　　谢鸿雪注意到了来人，他回过头来看着这个个子小小的小少年，寒铮遥抱背着一张精致的古琴，胆怯的看着他。
　　“出去。”谢鸿雪面无表情的给他指了一个方向，直接送客，他见这小孩子长得可爱，又没有失礼打扰到他，就没有亲自动手送他。
　　可是寒铮遥显然没有觉悟，他虽然害怕，但是不愿轻易离开。
　　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是驭魂师，请问……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谢鸿雪竖起耳朵才听清他的话，他走到了寒铮遥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就凭你？”
　　寒铮遥精致的小脸被他这句话讽刺的通红，他一冲动，低着头大声说:“我可以的！”
　　他语气笃定，谢鸿雪微微一怔，其实这些年来的确有那么几个驭魂师来找过他想要收了他，但是谢鸿雪没兴趣，那些人功力不敌他，而且人也无趣的很，可是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少年，却让他有了些许冲动，想要跟随他的冲动。
　　寒铮遥抬起头问他:“可以告诉我你的心愿吗？”
　　他看着少年圆圆的杏眼，眼底一片澄清，谢鸿雪的心也颤动了，这样纯净的眼眸，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
　　但是，心愿？他的心愿是什么呢？谢鸿雪自己都不清楚。
　　复仇吗？曾经参与歼灭谢家的门派已经被谢鸿雪灭的差不多了，如今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吃撑着自己一直徘徊在世间。
　　是不甘心吗？他苟存于世间这么久，莫说一个爱人，他连朋友都没有，这样的生活细细想来，其实孤单的很。
　　想到这里，他喃喃自语般的开口了:“我的心愿是……有一个能一直陪伴我的人。”
　　寒铮遥愣了，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他拽了拽他的衣袖问道:“我陪你，可以吗？”
　　良久，谢鸿雪缓缓点了点头。
　　面前的少年露出了欣喜单纯的笑容，他咬破指尖，伸长了手轻轻在谢鸿雪光洁的眉间一点，留下了朱砂一般的红色血迹，他取下古琴，熟稔的拨动了琴弦。
　　驭魂术这个东西，不只是笛子可以催动，其实只要是个能弄出点动静的乐器，都可以用来驭魂。像楚家的祖师奶奶，她一曲箜篌惊天动地，创立了楚家。楚聿临的太爷爷用的是二胡，爷爷用的是古筝，楚元枢用的是萧，而楚念华和楚聿临用的是笛子。
　　寒铮遥的娘亲是当年名动永清的第一琴女，他自然跟着他母亲学了琴。
　　美妙的琴音从他的指尖泄出，谢鸿雪合上了眼睛，一道光芒从血迹中射出，他眉间飞出一缕阴气，那是他的三魂之一，它飞进了寒铮遥的琴弦中，契约就这样缔结成功了。
　　寒铮遥从小到大以来他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但是他并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小心翼翼的牵住了谢鸿雪微凉的手。
　　谢鸿雪看着小少年那副小心又欣喜的模样，心底的温柔也被触动了，眼神也不自觉的变得温和起来，寒铮遥似是被这个眼神鼓励了，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回答道:“谢鸿雪，飞鸿的鸿，风雪的雪。”
　　“那……我可以叫你阿雪吗？”寒铮遥抬起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睛写满了期待，谢鸿雪哑然失笑，摸了摸他的头，点了点头。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的小主人。”
　　寒铮遥连忙摆手道:“我叫寒铮遥，你叫我阿遥就好！”
　　谢鸿雪皱了皱眉:“你不是楚家人？那怎么会驭魂术呢？”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少年稚嫩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抓紧了他的手，焦急的辩解:“我、我……难道不是楚家人就不可以吗？”
　　谢鸿雪微微伏下身说:“不，我只是随便问问。”
　　少年看着已经快要哭了，他咬着下唇，说:“我跟的母亲的姓氏……”
　　谢鸿雪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触及了他的伤心事，不准备在多问，他用很温和的语气说:“阿遥还准备在这里待多久？我可早就待腻了，不带我走吗？”
　　寒铮遥红了脸，拽着他的手向外走去。
　　那一年，初见时的寒铮遥虽然有心事，有对楚家的恨，但他仍然是个心无城府的单纯少年。可是谢鸿雪没想到，几年后发生了太多的骤变，寒铮遥也彻底的变了。
　　谢鸿雪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对他死心塌地的，不是出于驭魂的主从关系，而是发自心底的那种感情。
　　寒铮遥从小就非常黏他，不到迫不得已从不让他回琴中，不管到了几岁，他永远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他亲吻他，起初的谢鸿雪只当他孩子心性，没有深想，可是直到某天夜里，寒铮遥红着眼睛把他推到在床上，他才发觉事情真的不对劲了。
　　他半推半就的从了他。一方面是心里不愿意拒绝，另一方面是寒铮遥的甜言蜜语说的实在动听，到如今，他们这样的关系已经维系了很多年了。
　　谢鸿雪存活了百年，自然世故的很，然而他还是自认为没有看透这个少年，他认为，寒铮遥心里很清楚他对他的爱慕之情，但是他和他发生肌肤之亲的缘故，很有可能是为了讨好他，好让谢鸿雪更努力的为他卖命。
　　谢鸿雪都清楚，但要命的是，他却无法抗拒。
　　头疼欲裂，身上也不舒服，谢鸿雪最终沉沉的睡去了。

　　清晨，寒铮遥先醒了。
　　胳膊已经被谢鸿雪枕的麻木了，但是他没有动，生怕吵醒了怀中的青年。
　　他眼中倒映出青年略显苍白的脸庞，流露出少见的温和，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青年淡淡的发香。
　　能够认识谢鸿雪，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寒铮遥心中每时每刻都是这样认为着的，年少时自己最绝望的时刻有他陪伴，长大一些后偷偷喜欢上他，谢鸿雪也没有拒绝过他，如今他依然寸步不离的在他身边，倒真将他当初缔结契约时许下的心愿一板一眼的落实了。
　　他舍不得谢鸿雪受伤，所以即使收了他这样厉害的鬼魂，寒铮遥还是拼命到处收服其他鬼魂，甚少让谢鸿雪出面打斗，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不能让他更痛了。
　　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的脾气很臭，对外他八面玲珑，但是对待真正亲爱的人，却又经常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到他身上，偏偏谢鸿雪每次都十分纵容他，想到这里他心生愧疚与不忍，另一只手将谢鸿雪搂的更紧了，凑到他的身边，轻轻吻着他的脸颊。
　　谢鸿雪醒了，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扫到了寒铮遥的脸颊，惹得他一阵心痒。
　　“难受吗？还痛吗？”寒铮遥低声问道，谢鸿雪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寒铮遥叹气:“你又骗我，痛就说，不开心也要跟我说，你何必一直隐忍着？”
　　谢鸿雪连忙打断了他:“没……”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没说完，寒铮遥接着说:“没什么没？你这个样子，我想疼你，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谢鸿雪红了脸，不去看他，寒铮遥伸出手轻轻的按摩着他的腰肢，说:“多睡会吧，我抱着你。”
　　谢鸿雪干脆把头埋在了他怀中，心中百感交集，寒铮遥这个人对他时好时坏，时而的温柔体贴总让谢鸿雪的心跳的厉害，明明自己比他多活了几百年，怎么会反倒被他吃了个干干净净？
　　二人起床以后，寒铮遥继续他的易容。他本就长得和楚聿临有几分相似，为了接近穆霜眠，他又稍微的易容了一番，更加像楚聿临了，而且经过他多年以来对楚聿临的观察，行为举止都能模仿到极点。寒铮遥的易容术也是向他的母亲学习的，寒氏是易容世家，同时也精通琴艺。
　　谢鸿雪看着这样的他，心中还是不解，楚聿临已经死了，他再接近穆霜眠还有什么用处呢？
　　寒铮遥仿佛看透了他心中的不解，回过头来笑道:“阿雪？”
　　谢鸿雪陷入沉思没说话，他笑了笑，接着说:“笨蛋，你不会真以为楚聿临会那么轻易的死了吧？”
　　谢鸿雪愣了一下，说:“他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吗？”
　　寒铮遥摇了摇头:“恒光祖师的灵魂可一直镇守在那里呢，楚聿临虽然身死了，但是现场可没有找到他的魂魄，保不准，那恒光老祖已经护着他呢。这穆霜眠还傻傻的像划开阴阳两界，估计是要白费力气了。”
　　谢鸿雪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说:“你怎么不早点说？”
　　寒铮遥走到他的身边:“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所以嘛……这个仇暂时还放不下。”
　　谢鸿雪心中叹气，无言以对，寒铮遥一把将他搂入了怀中，说:“你猜，等楚聿临回来，看到他喜欢了十多年的人，已经有了‘新欢’，他会是什么感受呢？”
　　谢鸿雪的身子明显的僵硬了一下，他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微笑着的青年，寒铮遥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放心，阿雪永远是我的唯一。”
　　他的眼神很是笃定，但是谢鸿雪却不敢直视，他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寒铮遥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报仇是母亲的遗愿，是我的心结，也是整个寒氏的宿命，在未完成这件事之前，如果对阿雪你有亏欠，我也无能为力。以后，如果有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谢鸿雪说:“阿遥，我都知道。”
　　寒铮遥接着说:“等我报完仇之后，咱们就隐居好不好？你挑一个你喜欢的地方，过只有你我二人的生活，好不好？”
　　他抓着谢鸿雪的肩膀，语气有些焦急，谢鸿雪闷闷的嗯了一声。
　　如果真的能有那样一天就好了，可是，一切结束以后，他对他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到了那时候，寒铮遥恐怕也会离他而去吧。
　　寒铮遥看出了他的想法，咬着下唇有些恼:“你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我！”
　　谢鸿雪摇着头说:“阿遥……我等你那一天。”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