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断刀》决木

4、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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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少年是女儿身，齐云乐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世间的男儿郎难得那般俊美。只不过作为不知情的小乞儿，他还是表现得十分惊异，一脸震惊地望着苏沐真，一时间好似连怕都忘了，不敢置信地道：“公子，你……”

　　对不起叫你失望了。苏沐真心里这么想着，余光一瞥齐云乐终于撒开的手，暗自松了口气，面无表情地望向那白衣公子，淡淡道：“你是谁？”

　　若换了旁人，听她这毫不客气的一问，想必会以为是有意挑衅，然而商不等不，商不等笑，他且笑如春风拂面，温声道：“在下商不等。”亲和，且没一点架子，就好像说出来的，不是个家喻户晓的魔头名字。

　　齐云乐暗暗呸了一声。

　　她知此人甚深，这是个极狠极能忍且极自恋的家伙。商不等曾有个诨号叫做笑阎罗，他最喜微微含笑着，谦逊地说出自己名字，而后欣赏对面的人露出的或恐惧或义愤的神情，再谦虚地笑笑，说一句不足挂齿。

　　然而苏沐真没有成全他这点小乐趣，她只道一声：“哦。”

　　商不等的笑容登时变得有一点僵，在他的预想里，苏沐真就算不说一句“久仰大名”，也该说一句“原来是你”，或者至少，得问一问他有何贵干。然而她只说了一个字，神情冷得像数九寒天的冰，根本就好像没听过他这个人。

　　他差点要说一句，苏姑娘，你这样，我很难做。

　　商不等觉得有些尴尬，也有些失落，还有些忧伤，难道不过两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世人就已经不记得他了吗？

　　好在苏沐真虽然没有反应，她身边那个少年却惊恐地看着他，往后缩了一步。商不等有点满意，于是又笑得灿烂起来，嗯，洛阳百姓到底还是记得他的。

　　齐云乐本来也不是很想给他这个面子，只可怜她忍笑忍得浑身发抖，便装了害怕，面孔扭曲，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你……你是笑阎罗……”

　　商不等摇了摇折扇，很温和道：“区区薄名，不足挂齿。”

　　齐云乐被他逗得都有些受不了，一个劲儿地抖。

　　商不等看齐云乐抖得厉害，笑了笑，满意了，摇了摇扇子，自认好脾气地原谅了苏沐真，转入正题道：“商某无意为难苏姑娘，只要苏姑娘归还我教典籍，商某立时从姑娘面前消失，并派人护送苏姑娘出洛阳。”

　　苏沐真微微皱了皱眉，“商公子所言之物，在下并不曾见。”

　　商不等一点儿不恼，温和道：“苏姑娘昨夜可是见过一个独眼老儿？那人正是我教叛徒，盗了教中圣物而去，其中不过记了些零散闲事，旨因是先教主的墨宝，所以于我教有深重之情，于旁人实则并无助益，何况我教如今行正事，邪恶功法早已毁去，从不与人为恶，还请苏姑娘归还，商某不胜感激。”

　　听及正事，齐云乐目光闪动，暗自冷嗤一声，倍觉好笑，从不与人为恶？毁去邪恶功法？商不等你有本事，现在又在追讨什么？提到教主墨宝，莫非真是老大的手书？但……齐云乐望了苏沐真一眼，这个神情始终不起波澜的美少年，怎么都不像个会习旁门之术的混混儿。齐云乐心中有百般不解，千重思量，只得压下，暂且听下去。

　　苏沐真竟承认道：“在下昨夜的确见过一位老前辈，只是想来并非贵教叛徒。这老前辈乃是家父好友，所交托也不过是书信一封，言念旧情，并非商公子所言的贵教主墨宝，想来商公子是寻错了人。”

　　商不等折扇一摇，微微笑道：“不知苏姑娘可否将信借商某一观，若有打扰，自当负荆请罪。”

　　苏沐真望他一眼，淡淡道：“长者私隐，晚辈怎可擅自拆看？”

　　商不等了然，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意思了，他还是不恼，笑眯眯地道：“苏姑娘既不肯，那么恕商某得罪了。绿腰。”

　　黑衣女子应声而出，纤腰当真堪堪只盈一握，不愧于绿腰之名，道声“得罪”，趋上前来，竟是要搜身的架势。

　　苏沐真退后一步，稍稍提高声音道：“商公子此行，怕是有违君子之道。”

　　齐云乐差点失声笑出来，君子？

　　绿腰亦是笑得花枝乱颤，转身望了商不等一眼，嬉道：“商君子，你意下如何？”

　　商不等笑道：“君子都听淑女的。”

　　绿腰再转过身来打量苏沐真，忽地叹了口气：“可惜啦，竟不是位真的公子。”又想到了什么，忽地吃吃笑道，“不过苏姑娘长得这么标致，绿腰喜欢。不知苏姑娘看过教主的秘籍了没？里面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呢……”

　　绿腰纤腰一扭，带着笑意向她们走来。

　　齐云乐忽地感觉一阵恶寒。绿腰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从前仗着她不会真的翻脸，便总是想方设法要摘下她的面具。现在想起她那些莺莺软语都觉得鸡皮疙瘩一地一地的掉，同情地望了苏沐真一眼，在心底叹了口气。

　　怎么办呢？迷药？迷不倒全部的。束手就擒？若是被发现身份，她可不指望这帮恶棍顾念旧情。制住商君子？她很怀疑这边这位淑女会有善心顾忌他的性命。

　　大概她今日背字当头，不，也许不应该一时好奇随了苏小姐出来。

　　齐云乐瞧了苏沐真一眼，对方仍是万年不变的面似寒霜。

　　嗯，也许这位大小姐另有高招也说不定。

　　她要不要趁这个时候表一下忠心？

　　表吧。

　　心随意动，齐云乐颤颤巍巍地挡上前去，张开双臂拦在苏沐真面前，声音明显底气不足：“你想做什么？”

　　绿腰一声娇笑，动作迅如闪电，不过一瞬便攥住她手腕，轻轻一扭，齐云乐立时惨呼失声。

　　绿腰竟还冲她飞了个柔柔眼波，语气万分垂怜，“小公子，英雄救美，也是要掂量斤两的。”

　　齐云乐闷声痛呼，额上大汗淋漓，还兀自叫道：“小姐，快……跑……”

　　苏沐真面上终于闪过一丝动容，冷声道：“放开他。”

　　绿腰果然松了手，望向苏沐真，柔柔一笑道：“好，都听姑娘的。”

　　眼见绿腰向自己行来，苏沐真脸色彻底阴沉下去，冷声道：“商公子，在下说过，那只不过是一封信。”

　　“商某比较相信眼见为实。”商不等在绿腰背后笑道，“苏姑娘不如亲自取出，让商某一观。”

　　苏沐真脸如寒霜，冷冷道：“商公子寻错了人。”

　　绿腰伸手似要在她腰间一拂，苏沐真连忙一退，然绿腰如影随形，又进一步，仍是把手按在她腰带环佩上，抬眼冲她妖娆一笑。

　　苏沐真低头瞧着绿腰按在她腰上的手，神情冷冷道：“绿腰姑娘，你面带煞气，眉间积怨已深，三日之内，必有大祸。”

　　绿腰娇媚笑道：“是吗？商君子，苏姑娘说我就要死了呢。”

　　商不等笑道：“你作恶多端，早该死了。”

　　绿腰再望着苏沐真，嘻嘻一笑：“苏姑娘，你听到了吗？我们这种人啊，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我们死，每一天都是赚来的，既然不是现在，那么何妨且风流快活？”手指勾住苏沐真腰带上环扣，轻轻一拽，解了开来。

　　苏沐真还是面无表情，“商公子，水满则盈，月满则亏，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绿腰再笑道：“苏姑娘这是欲要度魔吗？久闻苏姑娘神算之名，既算人之生死，又可算过自己性命何时终了？”

　　苏沐真垂眸：“算疏不算亲，算不出。”

　　齐云乐为神算一词所惊，微一抬头，恰与苏沐真的视线相撞。

　　美少年面上无波无澜，眼中却有隐忍的怒火，还有一种你蹦哒不了几天了所以我暂且原谅你的宽容。

　　齐云乐莫名地想笑，忽然觉得，也许这冷面少女，不似想象中一般无趣。

　　只是今日终究不是个善了局。若是商不等要找的东西当真在苏沐真身上，等待她二人的下场，不过是个死字。哦，辱而后死。

　　齐云乐面无表情地想道，若真到那种地步，就只好拼一个算一个了，可惜，大仇尚未报，就折在这种鬼地方了。

　　商不等原本要众人皆背过身去，他此时却目光闪了闪，忽地向前走了几步，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笑道：“苏姑娘莫怪，适才不过是开个小小玩笑，商某不过是想请姑娘去舍下小坐，还请苏姑娘赏个脸。”

　　绿腰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是，就是个玩笑，到头来还是听君子的。”

　　商不等也笑，“苏姑娘？”

　　苏沐真面无表情地将腰带系好，冷冷道：“商公子如此盛情，苏某却之不恭。”

　　商不等拍手叫好：“好极。”

　　齐云乐含泪叫道：“小姐，不能跟他们走！”

　　一只漂亮的手忽地捏住了她的下巴，绿腰笑吟吟地望着她，“唔，我倒是没发现，小哥你原来也生的这么好看，跟姐姐走吧？”

　　齐云乐心说戏演多了，全身抖个不停，竭力把眼中的杀意藏回去，垂了视线不瞧她，却被绿腰强硬地抬起下巴，“怎的不看我呢？是姐姐长得没你家小姐好看么？”

　　齐云乐一脸真情实意的厌恶，“你太丑。”

　　绿腰的死穴便是被人说丑，一张漂亮面孔登时变得狰狞，立时便想下狠手捏死了她。

　　齐云乐喘不过气来，手摸索着腰上所藏小刀，苏沐真却凉凉道：“放开他。”

　　她不知几时捡起了地上的长剑，半出鞘搁在自己喉咙上，望着商不等，神情里只有四个冷冰冰大字：你看着办。

　　商不等哈哈一笑，“绿腰，光天化日的，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绿腰含怨松了手，似笑非笑地看了齐云乐一眼，“小哥儿，你会发现姐姐的美的。”纤腰一扭，转身去了。

　　苏沐真这才收剑回鞘，再把剑扔在地上，掏出怀中绣帕擦了擦手，又冰冰冷冷地看向商不等。

　　齐云乐暗骂一声，捂着自己发疼的喉咙，心存疑惑地看了看苏沐真。她对她有何用处，值得如此？这人是个谜，也许不该立时杀了。

　　虽说她现在也没本事杀了她。

　　商不等笑了一笑，客客气气地道：“苏姑娘，请。”

　　苏沐真冷冷跟上，经过齐云乐旁边时，低声冲她说了句：“别怕。”

　　齐云乐含泪点头。

　　走了几步，商不等却忽地站住脚步。

　　苏沐真也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商不等笑着招呼过一个手下，说了什么，那手下转身而去。商不等冲苏沐真笑道：“苏姑娘，剑忘记带了。”

　　齐云乐：“……”这恶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仔细了？幸好她早有准备。

　　苏沐真道：“脏了，可以再买。”一脸的我有钱我不在乎。

　　几句话功夫，那手下已经转回来，剑上的污泥已被擦干净，被恭敬地递在商不等手中。

　　商不等摩挲着剑柄，瞧着上面纷繁的花纹，很温和地笑道：“擦一擦不就干净了吗？”

　　苏沐真面无表情道：“云乐，还不谢谢商公子。”

　　齐云乐咬着唇不说话，一副不敢又不愿的样子，委屈且可怜。

　　商不等微微一笑，眼中精光闪动，“原来这是小兄弟的剑。”他将剑递过去，齐云乐伸手握住剑鞘，商不等却就势拔剑，一声铮然，但见寒光熠熠，刃如霜雪。

　　商不等道：“好剑。”眼中杀意慢慢地敛了。

　　苏沐真道：“自然是好剑。”

　　齐云乐瑟瑟发抖，手中剑鞘啪的落了地。立刻有人过去捡起，迅速擦了个干净，递与商不等。

　　商不等温和一笑，送剑归鞘，将剑亲自交在齐云乐手上，安抚道：“小兄弟，你家小姐不爱惜财物，你也要替她记着，啊？”

　　齐云乐含泪点头。

　　商不等很受用齐云乐这种惧怕，面如春风，冲苏沐真点头道：“苏姑娘，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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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小剧场】
无
(哼某人说我很水，我就不出现了)
(其实是因为懒得想←_←)
【碎碎念】
发现女扮男装梗，这个“她他”实在是叫人很心碎，特别是对于我这种在某些地方强迫症严重的人来说【心碎了一地】
我决定，从各人的视角看过去。嗯……就是只有齐云乐自己觉得自己是女，从她的角度用她【一片混乱】
总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