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王冠》西湖香市

26、雨袭

　　多娜捂着被打出鲜血的嘴巴，恼火地率领众仆人退下，留独眼龙一个人在房间里发疯。

　　“多娜，今天又有人饿死了。”几个女人围了过来，忧心忡忡地交换着彼此的信息，“独眼龙把仓库的钥匙藏了起来，只给他自己的士兵分粮，根本不管我们的生死。”

　　多娜接过一条湿布，擦着脸说：“独眼龙他根本就是存着逃跑的心！”

　　“他要逃跑？”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气愤地说：“如果他跑了，我们就成了他的替罪羊。”

　　多娜小心摸着头发，发现独眼龙几乎扯掉了一小块头皮，她咬牙切齿地说：“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和外面的埃及人联合起来，把独眼龙杀死，否则将来亚历山大的军队回来，我们这些反叛者一个也逃不掉。”

　　“可是独眼龙早就对我们萨普查人充满了戒心，唯一的出口也被他的亲信把持着，我们根本无法下山。”

　　多娜愤怒地一拍桌子，开始诅咒独眼龙不得好死，最后却喟然长叹：“我真是瞎了眼了，没看出独眼龙是个狂妄的懦夫。”

　　所有人都齐齐摇头哀叹，像是一群无可奈何的鹌鹑。

　　这时一个干瘦的女子颤巍巍走到多娜面前来，蜡黄的脸色带着病态的红晕：“我有办法和下面联系。我认识山下树林里的一个女巫，她会熬草药治病，但是不会说话，每次我都是在放鸭子下水的时候，把布条系在红头绿毛鸭的脖子上，布条上面画着我疼痛的部位，女巫会把药托人拿给我。”

　　多娜先是一喜，但是摇摇头说：“这样机密的事情，怎么画在布条上？画上了，她又能看得懂吗？太冒险了。”

　　干瘦女人立功心切，急得连咳五六声，“我画一个长着有一只眼睛的头，然后再画一把刀，插在头上，她一定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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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晏躺了两天便能站起来行走，但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见霍尼斯中气十足地发表演说，想鼓动军队离开这里继续前进。明晏听了几次，发现霍尼斯翻来覆去就是车轱辘话，既没有说服力，也没人响应他，于是也不再留意。她捧着狮鹫军团的旗帜，到处询问山脚下的平民，但是只得到了一堆摇头。

　　阿木每天早晚都会来找明晏聊天，哪怕明晏一句话也懒得回答，但是一想自己的言语能被人理解，她就兴奋不已。她注意到明晏对旗帜的特殊感情，只当明晏喜欢鲜艳的颜色，于是搜罗自己的破烂窝棚，挑出好多五颜六色的布块塞给明晏。

　　这天她吆喝着走进明晏的帐篷，献宝似的展开一块巴掌大小的布给明晏看：“这是天空的颜色，上面还有金币的颜色。”

　　明晏看着狮鹫军团的旗帜发呆，只抬头扫了一眼，敷衍着说：“嗯嗯……”过了一会儿，明晏才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她拿过阿木的布块，铺展在床上仔细查看，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圆，圆里面是一个眼睛的形状，圆的上方画了一道斜线。

　　整副图案非常抽象，但是明晏立刻便联想到了被霍尼斯日日挂在嘴边谩骂的独眼龙。

　　“这个布块你是从哪来得来的？”明晏问道。

　　阿木激动地说：“是鸭子脖子上系着的，山顶上的一个女人总是浑身疼痛，她懒得下山，每次都用鸭子和我联系。”她见明晏脸色凝重，不由放缓了语速，“这个布块是今天早上的鸭子送来的。”

　　明晏点点头，将布块收入怀中，当即跳下床去找佩缇。

　　佩缇的帐篷就在不远处，他和小尼斯正站在门口说话，见明晏直奔而来，佩缇不知出于何种心理，随便吩咐了小尼斯一件杂事，把他支开。

　　“你看这个！”明晏拉着佩缇走进帐中，将布块递给他看，“这是从山顶传下来的信息，也许独眼龙在上面也不是铁板一块！”

　　佩缇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明晏的意思，他沉思了一会儿，对明晏道：“去叫小尼斯过来，这是我们的转机。”

　　小尼斯进帐后，佩缇将帐篷的门卷起，他注视着外面行走的兵卒，轻声将事情告诉小尼斯。

　　“太好了！”小尼斯两眼放光，“如果上面的人可以与我们里应外合，悄悄打开通往山顶城堡的大门，不出一天就能把独眼龙拿下！”

　　佩缇与小尼斯商讨完毕后，才着人去请霍尼斯过来。不出所料，霍尼斯当即拍板，说要亲自带一队人马上去，并赏了阿木一枚银币。众人通过阿木的鸭子与山顶来往信息，很快确定了进攻时间。

　　这天晚上，佩缇走进帐篷，见明晏正细心擦拭盔甲，他本以为是自己的盔甲，但又看了一眼，发现盔甲银亮闪光，竟然是她自己的盔甲，“你这是要做什么？”

　　明晏在胸甲上面哈了一口气，头也不抬地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佩缇一怔，坐到床边，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知道明天我们要去做什么吗？”

　　“你要上去打仗，”明晏将头盔戴上转向他，两只眼睛隐藏在头盔之中，“如果你死了，我就无处可去，我得保护你。”

　　“保护我？”佩缇哑然失笑，但见明晏目光炯炯不是在开玩笑，又沉声劝道：“刀剑无眼，你一个女人连自己都护不住，怎么保护我？”他见明晏扭过身去假装听不见，只得继续劝道：“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可以返回孟菲斯，去找尤姆，她会好好安置你。”

　　“霍尼斯知道我是谁，”明晏擦拭着剑刃，面无表情地说，“他知道苏特找的人是我，如果我留在山下，等你回来我也许已经不在了。”明晏一直跟随佩缇，吃住同行，早有人风言风语，对佩缇宠爱少年之事议论纷纷，而以尊者自居的霍尼斯并没有因此叱责佩缇，对别人的议论也是视而不见，说明他早就知道明晏并不是一个瘦弱的少年，而是苏特丢失的女奴。

　　佩缇听完明晏的分析，对她的敏感微微心惊，只说了一句：“明日之后，你尽可放心。”

　　第二天阴云密布，到了傍晚下起暴雨，佩缇与小尼斯带了五十人轻装简行，霍尼斯也挑选了数十名手下，借着雨水的遮掩悄悄潜入山间，按照山顶萨普查人的指示，丛生野草中找到一条偏僻小径。小径是被山羊四蹄踩出，又细又窄，一边为山，一边为悬崖。二十多个人背靠山体，双手相牵，一步一步顺着小径上移。明晏占了身材瘦小的便宜，远远将众人抛在身后。

　　小径连接着一条隐蔽的山洞，明晏持刀立在洞口，刀口露出一点儿微光。雨水顺着她的鼻梁滴落在崭新的铠甲上，借着高地势，她看见了扶着膝盖喘气的霍尼斯，在暴雨中，他失去了主帅的光环，成了一个虚弱的老头子。明晏的右手拇指微动，刀身再出刀鞘一寸，只有霍尼斯死了，她才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日夜被噩梦中的苏特惊醒。

　　在她想入非非时，佩缇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一手将她的刀拍进鞘中。在二人眼神交错间，霍尼斯已经走到洞口，他抹着脸上的雨水，望着黑洞洞的隧道忽然迟疑道：“要走这里？”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霍尼斯握着刀柄，将身后众人打量了一遍，对着小尼斯一扬下巴：“你先去看看。”

　　小尼斯的脸隔着雨幕看不清楚，他扭头看向佩缇，在得到佩缇的颔首后，才领着五个人先行而入。

　　霍尼斯将二人之间的动作看住眼中，不由冷笑道：“看来我这个孽子，你用得很习惯。”他素来独断专行惯了，小尼斯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去询问佩缇的意思，让霍尼斯感到颜面扫地，满腔怒火对着佩缇发泄：“一个贱奴生的杂种，我从来不许他进家门，没想到你倒是把他当成了心腹，若是你喜欢我的私生子，回去挑十几个来伺候你怎么样？”

　　佩缇避开霍尼斯的锋芒，并不回答，而是移动位置挡住了明晏的去路。

　　霍尼斯调转了炮火，在雨声雷鸣之中，他压低声音，不怀好意地望着明晏说：“这个女奴苏特想要，你……也是想要，我倒是好奇了，她究竟有什么魔力，勾得你们二人为她相争，不如我替你们做决断，将她一分为二，你得头，他得脚，省得将来为这么个玩意儿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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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成豆腐脑